第21章 打仗
经历过这么多诡异的事情之后，李火旺渐渐明白了些道理，不管是和喜神相比，还是和正德寺那尊所谓的“大佛”相较，仙家的地位明显更低，只能雇些穷苦之人，让他们吃些别人剩下的零碎食物。
李火旺重新睁开眼睛，望向白灵淼，“它们有没有对你做出什么威胁？例如规定一个月内必须寻得几家主家？”
“并没有那么严重，它们只是时不时地催促一下，挺烦人的。”
谈及此事，李火旺的脸色变得凝重，“你要记住，一旦在和它们打交道时遇到难题，立刻告诉我，我会来处理。记好了，你至多算是它们的手下，不是它们的奴隶。”
李火旺并不惧怕它们，就算真的正面较量，如今拥有大千录的自己未必会输。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无可改变，但李火旺绝不会让白灵淼落得当年李志那样的境地，因为白灵淼和李志不同，她还有自己的选择。
听出了李火旺话语间的关怀，白灵淼心头一暖，轻轻应了一声，“好的。”
“若在路上偶然遇见它们，你可以帮它们做做法事，不过平常时候，你不必特意去找它们。我们不在乎那五十文钱。”
“嗯。”
就这样，一人不断地叮嘱，一人静静地听着。不知何时，桌上的油灯中的火焰开始摇曳欲熄。
“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李火旺拉开了床铺上的被子。
白灵淼乖巧地点点头，轻手轻脚地吹灭了油灯，生怕碰到李火旺的伤口，谨慎地钻进暖和的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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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孩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睛，瞧见窗外纸糊的窗户已有微光透入，便率先掀开被子准备穿衣。
“嘎吱~”伙房的门被推开，他走到水缸前查看剩余的水量，发现不够用后，便拿起扁担挑起两只空木桶，朝门外走去。
“师兄师姐们醒来后需要洗脸刷牙，然后再熬粥，这点水肯定不够用。”
身为清风观的小道士，尽管杨小孩仅有十岁，但他做饭洗衣样样在行，甚至对于炼丹所需的药材性质也略知一二。
这些都是逼出来的技能，也有一些是被迫学的，而那些没能逼出来的孩子，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道观里，他学到的唯一件事就是人必须有价值，否则便是废物。
倘若自己无用，万一师兄师姐们不愿再带着累赘，那么首先被丢弃的将会是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那个家伙。
但如果自己有价值，他们即便想贩卖也会选择卖掉其他小道士，而非自己。
杨小孩有一个秘密，连他自己都不愿透露，那就是他自称的家庭住址是假的，他实际上并无家可回。
现在的他只希望这条路能一直走下去，如此自己便能一直有口饭吃。
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当初进入清风观时，其他小孩或是被拐卖，或是被偷窃至此；而杨小孩则是自愿来的，只因有人告诉他那里能吃饱饭。
刚走出院门，杨小孩便朝着远处正在舞剑的女子行了个礼，“师姐早安。”
此刻的春小满根本没有回应他的问候，她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眼前的剑谱。
对此，杨小孩早已习以为常。近段时间以来，这位全身长满黑毛的师姐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在练习剑术。
在潮湿的清晨薄雾陪伴下，他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小道上。
“我能请师姐教我练剑吗？如果学会了，就算将来回去继续当乞丐，也没人敢欺负我了。”
“可是师姐愿意教我吗？小满师姐平日里性格很淡漠。”
思索间，杨小孩来到了村子头的池塘边开始打水。
忽然，远方的朦胧晨雾中涌出一大团黑影，吓得他一跳。
然而很快就不再害怕了，因为那些黑影是人，一群衣衫褴褛、满面黝黑的乞丐，他曾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看他们流着鼻涕瑟瑟发抖的样子，显然是昨晚睡觉时没能取暖。
相较于杨小孩的表现，那些乞丐们也吃了一惊。
待确认那是活人之后，那群乞丐推出来一个小乞丐。
这个只剩一只耳朵的小乞丐显得呆滞迟疑，在那里磨磨蹭蹭。
眼看杨小孩就要打完水离开，一个老乞丐走了过来，猛地将那小乞丐推了个狗啃泥，尽量弯下腰，满脸堆笑地问杨小孩：“小朋友，问个事儿啊，这是吴家村吗？”
“这里没有你们想找的人，村里已经空了，啥都没有了。”
杨小孩话音未落，对方显得越发激动，那红彤彤的酒糟鼻子变得更加红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颤抖着指向周围的一切，“这么说，这些房屋以及周围的土地，都没有主人了是吗？！”
杨小孩不愿搭理这个欺负小乞丐的人，转身离开了。
他回到厨房，把水桶里的水倒进更大的木桶中，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接着扛起扁担继续朝门口走去。
这么大的一只木桶，一趟运不完，得多跑几趟才行。
等他第三次从屋里出来时，只见那些流浪汉已经闯入了四周无人的房子，四处翻找着什么。
他们肯定找不到值钱的东西，值钱的东西早就被那些离开的人搜刮干净了，剩下的也被他和狗娃师兄给收拾走了。
但这些流浪汉并不在乎，就算只找到一件破烂衣服，也能让他们高兴得手舞足蹈。
杨小娃挑着扁担第三次出来时，看见有些流浪汉已经开始打架了，不知他们在争抢什么东西。
“你们别在这里待着，这里怪邪乎的，很容易惹麻烦！”杨小娃劝告他们，然而并没有人搭理他。
第四趟回来时，杨小娃的脸都已经累得煞白，但他还是咬紧牙关走进院子里，放下扁担，在院内喘匀了口气，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不久之后，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杨小娃赶紧挑起扁担往里赶去。
没走多远，挑着扁担的杨小娃就和其他师兄弟相遇了。“曹师兄早安。”
“嘿，小孩，你又在挑水啊，真是个懂事的孩子，这种体力活儿让傻子去做就行了。”狗娃拍了拍他的头，向外走去。
“曹师兄，锅里已经在熬粥了，一会儿就能吃早饭了。”他对狗娃离去的背影大声喊道。
“嗯嗯，我去叫傻子起床。”
随着太阳升高，阳光洒进了院子，所有人都聚在了大厅里集合。
早餐很简单，只有白粥，配着狗娃从村里地窖挖出的腌菜，以及他们自己带来的干粮——锅盔。虽然也有一些荤菜，一小碗里装着两个鸡蛋。
此刻他们都没动筷子，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这时，正在门口练习剑法的小满恰好赶来。狗娃调侃地问她：“师妹，你这寒冬练三九、炎夏练三伏的，练得怎么样啊？学会了教教师兄呗。”
“还行吧，至少比我自己乱比划强，镖师师傅说过，这玩意儿没什么秘诀，就得靠练。我削了两把竹剑，吃完饭你陪我练练。”
一听这话，狗娃顿时愁眉苦脸。
小满转身将剑挂在墙上，随后也在桌旁坐下，与其他等人一同等待。
听到脚步声响起，嗅到空气中弥漫的香气，杨小娃不由得紧张起来，低下头，丝毫没有勇气往那边瞥一眼。
那就是李师兄。
他知道李师兄不会伤害自己，甚至自己还是他捡来的，但是他就害怕。尤其是看到了一路上发生的事以后。
在白灵淼的搀扶下，李师兄坐在了八仙桌的主位上，开始喝粥。他动筷子之后，其他人才陆续开始用餐。
连李师兄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规矩究竟是何时形成的。
正吃着早饭，院子外传来了吞咽口水的声音，几个流浪汉站在那里，目光热切地朝院子里张望着。
“怎么还有乞丐啊？不是说吴家村已经没人了吗？”
听到李师兄的询问，杨小娃站起来紧张地把他所知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呵，这帮人消息倒是很灵通啊，连腊月十八的冷清之地也要来凑热闹住下。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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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李师兄离开，杨小娃才松了口气，坐姿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闲聊，话题渐渐转移到了门外张望的流浪汉身上。
“我记得这一路上也没见过这么多乞丐，这些人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
听了宝禄师兄这么说，杨小娃立刻拿起一块锅盔蘸进稀粥里，捧着碗就往外走去。“我去帮你们问问。”
狗娃看着他的背影对其他人说：“这孩子可真懂事啊，如果不是他要回家，我都想收养他当儿子了。”
“你那是当儿子吗？分明是想找个人伺候你吧？”
被别人揭穿，狗娃倒也不介意，笑着糊弄过去。
见杨小娃走出来，门口的流浪汉们急切地举起手中的破碗，有的人甚至唱起了莲花落。
杨小娃对他们毫不理会，反而是捧着碗走到先前跌倒的那个小流浪汉身边。
他蜷缩在墙角，看上去十分可怜，就像当初的杨小娃自己一样。
“问你个事儿，你能回答上来，这块锅盔就归你了。”
看到杨小娃手中的锅盔，那个蓬头垢面的小流浪汉激动地点点头。
“你们这些流浪汉是从哪儿来的？”
“东边，我们都是从东边过来的！其实我不是流浪汉，我是跟着我爹我娘逃荒来的。”
“路上我被人贩子拐跑了，后来我半路上逃了出来，才变成了流浪汉。”
杨小娃从怀里掏出已经泡软的锅盔，递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