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熟悉的声音
突然间，李火旺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属于他在精神病院的主要治疗医生李相国。
“李火旺，我知道你没睡着，睁开眼睛来看看吧，咱们聊聊天怎么样？”
李火旺依然不动声色，他此刻不愿与这个地方有任何交流。
“杨娜有了新的男朋友。”
听到这句话，李火旺猛然睁开眼睛，却看到眼前的医生正抱着双手，脸上挂着阴谋得逞的笑容。
正当他准备挥拳将那张笑脸砸个稀巴烂时，却发现自己的右手已被手铐锁在病床上。
“冷静点，杨娜并没有新男友。你看，每当遇到重要的事，你总会有所反应。何必那么抵触呢？”
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拉过一张凳子，在李火旺床头坐下，继续说：“让我猜猜看，你是不是又把另一边当作真实的世界了？”
随着李火旺的呼吸变得急促，旁边的监测仪器发出了警报，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闭上了双眼。
“李火旺，这次我们不再讲那些客套话。既然你坚信另一边才是真实的，那我们就来聊聊关于那边的事情吧。你自己问问自己，那边和这边，到底哪个更像是正常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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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火旺盯着面前的主治医生，深思着他刚才提出的问题。“哪一个世界显得不合理？”
他那只被手铐锁住的右手指向了医院的地面。“这个世界不合理，这里是假的！”
李医生听到李火旺这样说，并未表现出惊讶，而是用食指推了推眼镜的鼻托，接着问道：“那好，你为何会觉得这个世界不合理呢？这其中总该有个原因吧？”
李火旺并未立刻回应，而是眼神空洞地望着头顶那白色的天花板。
“之前，我在绑架那个小孩子时，警察朝我脑袋开枪了吧？那我怎么还没死？难不成我刀枪不入了？这难道还不能说明这个世界都是假象吗？”
李火旺忽然觉得自己在这幻觉中与人争论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李火旺，那只是你运气好而已，其实是别人打偏了，毕竟谁规定所有人都必须一击必中呢？”
“哼，运气好，这种不合理的事，你会相信吗？”李火旺冷笑一声。
“有的人遭雷劈，有的人中彩票，有的人生来好运有的人霉运连连，你为何认为现实生活会是公平合理的呢？”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合理，但为什么其他人遭遇这些不合理的事情时，不像你那样怀疑这就是幻觉呢？归根结底是你大脑生病了。”
说着，医生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对准李火旺播放起视频来。
“你为何如此确信那边就一定是幻觉呢？实际上，你在那边经历的事情应该更为不合理吧？”
“丹阳子死了！丹阳子死了！你们都自由了！都出来吧！”手机屏幕上，全身被约束衣捆绑住的李火旺朝着空荡荡的病房大声呼喊。
见李火旺已经被吸引住了注意力，医生再次用手指在屏幕上一滑，另一段视频开始播放，内容仍是穿着约束衣的李火旺。
“假的！全是假的！无论是那些雕塑还是大佛，通通都是假的，这些都是迷惑人的把戏，骗不了我！”
“不然，你和我师父聊聊怎么样？”“呵……没听明白吗？我是让你亲自和我师父谈一谈。”
一段段视频陆续播放，内容均是过去李火旺曾经发表过的言论。
最后一段视频播放完毕后，李火旺的眼瞳微微收缩，他看到了身穿病号服、神情癫狂的自己，手中挥舞着一把扳手，一边狂吼，一边冲向熙熙攘攘的商场。
“丹阳子！别伤害孩子啊！孩子不能杀！”
视频后面还有很长的进度条，不过医生并未播放出来，而是将手机重新放回了口袋。
“瞧瞧，和你在那边遇到的那么多事情相比，你没被一枪爆头这点小事根本不值一提吧？”
李火旺的心绪再度混乱起来，呼吸愈发急促，但他并不打算解释什么，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好吧，既然你认定这边是假的，那你为何会在面对你母亲恳求时犹豫不决？既然这一切都是假的，拿起手中的玻璃碎片扎下去不是更好吗？”
李医生的语气逐渐加重。
“既然一切皆为虚幻，你又为何在意杨娜是否有新男友？”
他用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戳着李火旺的胸口。
“你这样一直疯下去，她能坚持多久呢？即便她不变心，你忍心让她这样默默坚守下去吗？你能给她带来幸福吗？你这样的人，真的有资格做她的男朋友吗？”
李火旺猛然睁开眼，目光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医生。“那些人都是假的！可我对她们的感情是真的！就算我清楚她们只是幻觉，但我就是无法割舍那份情感！”
“你觉得我不想去找到她们吗？可我已经回不去啦！我穿越了！而且已经很久了！”
“你说这个世界是真的，那我就问你，为什么精神病院会有用来洗胃的机器？”
医生李听了这番话，脸上显露出一丝无可奈何，摊了摊手。“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你们这些病人经常误吞东西，这种机器几乎是所有精神病院的标准配置，上次要不是有这玩意儿，你吞下的那些恶心东西早就害死你了。”
李火旺脸色一沉，直截了当地抛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好吧，就算你说得对，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能从那个世界带东西来到这个世界？这点你怎么解释！”
“嗯？又有新的症状出现了？你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很想知道。”
李火旺刚要开口讲述自己是如何将玉佩交给杨娜的事，却又突然停住了。
“不行，不能让杨娜卷进来，我不能再见到她，哪怕她是幻觉也不行。”
李火旺担心一旦面对杨娜的幻觉，自己会再次陷入其中。
“你等着，等到下次再来的时候，我会给你展示那个世界的东西，那个时候，看你还有什么借口来解释你的幻觉！”
听到这位少年的荒诞言论，李医生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李啊，估计不会再有下次了，你已经给我们添了好几次麻烦了，医院也因此承担了连带责任，吃了很多官司。院长已经下令让你转院了。”
“转院？转去哪里？”李火旺惊讶地反问。
李医生拍了拍李火旺的肩膀，“既然你自己都认为这里是个幻觉，那你何必在乎会被转去哪儿呢？我只能告诉你，因为你的情况，你们家现在经济状况相当不好。”
“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看病了，原本我还想做最后一次努力，但现在看来终究是白费力气，说实话，作为你的主治医生，真是感到挺受挫的，哈哈。”
李医生拿下脸上的镜框，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的少年，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面部线条顿时柔和了许多。
此刻，他们的关系已不再仅仅是医生和病人。“小李啊，你是个好孩子，尽管你的病情变化无常。我希望将来你在幻觉中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轻易放弃自己，尤其是像之前那种对自己开膛破肚的做法。”
“那次你差点就死了，肠子还切除了一部分，必须通过造瘘手术半年才能恢复。”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比一个疯掉的你更让人难以接受，那就是你的死亡，只要你还活着，他们就有了希望，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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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番肺腑之言，面带微笑的李医生轻轻抚摸了一下李火旺的头，重新戴上眼镜朝病房门口走去。当他即将走出病房之际，却又突然停下脚步。
“对了，小李啊，你刚才不是说，因为你能够把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带到这个世界来，所以认定这个世界是假的吗？那你试过把这个世界的东西送过去那边吗？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哦。”
说完这句话，李医生便离开了。
听到此话的李火旺站在原地发呆，心底不由得开始思考这句话。“如果我真的能将那个世界的东西带到这里来，那么究竟哪个世界才是真实的呢？”
“我要不要试试看呢？万一真的成功了呢？”
“不行，我不能再和这些幻觉有任何接触！否则只会让自己越来越深陷其中！”
“试一试而已，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在不知不觉间，李火旺又一次陷入了困惑之中，他的脸上流露出极度的痛苦。
正当他纠结于此问题时，他感觉周围的白色墙壁以及旁边发出滴滴声的机器迅速褪色，没过多久，明亮的节能灯转变为昏黄的油灯。
当李火旺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旧式木质床上，抬头看见屋顶满是灰尘的横梁时，立刻意识到自己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呆了一会儿，李火旺赶忙掀起自己的被子。
接着他惊奇地发现，原本被自己切开的腹部竟然已经被洁净的白纱布包扎起来，用手轻轻按压，只觉得微微的疼痛。
想当初，他的整块腹部肠子都裸露在外！
“肠子都已经烂成那样了，怎么可能恢复得这么好？”李火旺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
当初动刀的时候，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执行竹简上的仪式，然而他居然还活着。
“难不成……”李火旺脑中不由得浮现出刚才幻觉中的那间干净整洁的重症监护室，以及那些滴滴作响的机器和挂在墙上的两瓶吊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