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牛牛
“咳咳——”
一阵咳嗽声响起，又被空旷的墙壁弹了回来。眼皮沉重恍似被栓了块石头，太阳穴突突地发痛，手脚稍一动就发出抗议。
痛痛痛痛痛。
李秉言想发出，嘴一张开，一阵冰凉就经过舌头经过喉管，进入他的胃，他仿佛抓住救命绳索般紧紧攥住旁边人的手。
“咕咚咕咚”地喝着水。
少顷，思绪回笼，视野慢慢清朗。
昏迷前发生的一切尽数重新在他脑子里归位，倏地，一幕鲜红的画面在他脑子里划过浓墨重彩的一笔。
“绵祝？”
他的声音听着苍老无力，但似乎又让闻者他在讲要给他点希望，给他点希望。
元冕无奈地放下水瓢，将他到处乱抓的手拿起来，放在旁边昏迷还没醒的宋绵祝手里，同时将他的眼镜给他戴好，语气颇有几分无奈，“在这呢。”
李秉言愣怔地看着他，元冕无声地叹了口气，双手捧住他的头，手动帮他转头，“看看，你家宋绵祝在这，”看他一个男的干嘛，“没死。”
下一秒，一道嚎啕大哭声在他站起来时，及时响起。
那哭声里有心痛，有庆幸，有懊悔，也有失而复得。
元冕见状哼哼唧唧地走出去，把这个水瓢还给新认识的朋友，顺道唠嗑唠嗑。
小n本想睡觉的，刚一躺下就被小m拉起来，拽着它要跟上元冕的脚步。小n耷拉着脑袋，眼带怨恨的盯着小m的背影，心里无声地槽了句：小m跟没断奶的人类小孩一样，喜欢跟在大人身后。
小m立马回头，龇牙咧嘴，嘻嘻两声，说：“小n，你骂我，我听得见。”
话落，小n瞪大眼，一脸不可思议。
小m一脸讳莫如深，“让你跟着，肯定会有好处。”
元冕人未到声先到，一路喊着“牛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了。
一把推门，门纹丝不动。
「叩叩——」
“牛牛——”
话音刚落下，门内就传来“哐当”闷响，是物件被一股重力扫到门上的声响。元冕缩回敲门的手，回头看了眼小m跟小n，后者了然地捂住耳朵。
下一秒，「砰砰——」响起，回音在幽深的巷内晃晃荡荡，又荡了回来。没一会，隔壁的屋门被推开，看向他们这边，破口大骂，“大早上的，吵死了。”
元冕瞬间弯腰颔首，向那位鸡头人身的“人”连连道歉。
人身鸡见对方认错，也不再难为，两手叉腰要回屋，也就这一转身的瞬间，人身鸡背后的那根只剩两根鸡毛的鸡尾巴，小m正抓着那根毛，摇摇曳曳，那架势，那表情，势必有要将那根鸡毛拔下来的决心。
元冕“欸”了声，一手揽住人身鸡的肩膀，一手在背后跟小m较劲。
“你干嘛？”一声尖叫从人身鸡的口中喊出，惊恐失措的神色，一爪子就朝元冕的脸抓去，“男女授受不亲。”
元冕唔了声，退后几步，一手捂着被抓伤的脸，一手捻着小m，一声有要震撼山河的吼叫响彻整个清晨的沼泽村，“我的羽毛——”
元冕后知后觉地低头，小m正拿着那根鸡毛，笑得龇牙咧嘴，笑得得意洋洋，笑得初生牛犊不怕虎，笑得不知风雨欲来。
“拿去。”
元冕将一脸傻呵呵的小m举到人身鸡面前，未等他们回过神来，身后的门就被拉开，门后探出一颗头，一颗长着一只脚，一只眼睛，一只鼻孔，嘴边也只有的半边，其他地方全是密密麻麻的粉色蠕虫身体的头。
视线往下，人类的躯干，但双手是鸡爪，肋骨两侧也长着两只手，这两只手明显就是人类的手，再往下，赤脚，不对，赤爪，如果跟最上面那两只鸡爪长得一样的话，那眼前这只生物可以勉为其难地称为人身鸡，人家鸡头，它鸡爪。
但偏偏不是，两条笔直的腿连接的双脚像是小学生画小鸡时，随便勾画的三根竖线，并且线跟线之间是蹼。
所以它在沼泽村，人类说它是人吗，是一只站直的公鸡；公鸡那边就说，它长蹼；鸭子也有话了，长了蹼就是我们鸭子了吗，不能是鹅吗？大鹅那边听到这个消息，呸了声，说不瞧瞧它那头都是虫子，上虫子那安家去。
元冕扭头，脸上一喜，立刻奉上手里的小m，“在这呢。”人身鸡见状不乐意了，它的羽毛可是被拔了，说好给它的葱，怎么扭头就收回去了，它正好煮着饭缺根葱呢。
手刚伸出去，小m蜷曲着身体，扭头朝它露出四颗尖利的獠牙，嘻嘻地笑着，人身鸡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扶住门栏，气若游丝地说，“赔我的羽毛。”这死葱头竟然这么不知好歹，拔它的毛就要付出相应代价。
被元冕唤作牛牛的，那只五不像的生物探头看了人身鸡一眼，“气血不足，还熬夜，脱发严重，双目无神，面肌发黄，”它顿了顿，“你把毛拿回去也没用，就给它玩呗。”掉根毛又不是掉了条命，至于吗？
人身鸡闻言收回要夺“葱”的念头，抓住了牛牛话中的“脱发”两字，于是走近几步，“怪胎，哦，牛牛。”
牛牛本来没名字的，但自从前天救了旁边这个愚蠢的人类，人类醒了后说大恩不言谢，于是追着给起了“牛牛”的名字，拿着个铜锣，挨家挨户地敲门，通知它们所有附近居民，怪胎神医，从此改名为“牛牛神医”。
牛牛皱起仅剩的那只眼睛上面的粉色蠕虫尸体，怎么听都觉得这名字别扭，但又怕元冕心血来潮，起了个更不堪入耳，例如“妞妞”，那还真不如“牛牛”。
“你说到脱发？”人身鸡又凑近一步，神秘兮兮地道：“可是有治疗的法子？”
回答问题的不是牛牛，是杵在旁边干瞪眼的元冕，他凑过去，“脱发呀，我们那很多人都有这个烦恼。”
人身鸡眼睛瞬间亮了，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元冕。
元冕抓了抓自己那头浓密的头发，少顷故作神秘地答道，“不过我没这个烦恼。”
人身鸡：“……”
“……”牛牛淡淡的收回眼神，语重心长地讲：“你少熬夜，多吃黑豆，芝麻。”
“就这？”
牛牛点了点头，心说你半夜少鬼哭狼嚎不要唱歌比什么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