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现在的古莱明像他在博物馆里看到的干尸
鼻间充斥着焚烧味，一股塑料燃烧的气味尤其强烈，元冕撩起t恤下摆捂住口鼻，周围没有鸟叫，没有风声，两人默契地不再继续讲话。
就在宿翼选择闭眼假寐时，它又听到了元冕的声音，声音带着一股无力感，元冕讲：“我不喜欢欠人，尤其还是一条命。”
宿翼挑了挑眉毛，镇定自若道：「如果没有我的存在加持，他的数据起不了给你重生的作用，所以没有一命换一命的说法。」它停顿了下，又接着讲：「真觉得愧疚，那就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将被困在这里的人类带回家，将功补过。」
元冕怔了一会，神情无奈，“你真无情。”
宿翼耸了耸肩，「我是一条机械虫。」机器人，不需要感情，只需要数据填充，最好的数据，最适合的数据，仅此而已。
元冕笑了笑，没再说话。
些许是察觉到元冕整个人很沮丧，让宿翼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它深呼一口气，将自己的语气控制在不温不凉，稍微有点人情味但又不能让人听出来，「你现在的数值是11。」
元冕哑然，问为什么。
「大概是你不顾生死冲上去厮杀的情绪激发了我的内在设定。」为了防止元冕误会，它急忙补充，「我也是看到数值变了，经过一番自筛才知道我系统内有这个隐藏设定，大概是bug。」
不知怎的，元冕听完后，情绪反而更低落。
宿翼以为元冕还在想刚才那事，干脆选择继续泼冷水，「一直不想提醒你，但现在觉得还是告诉你为好。人类的不死原始值是10，你一开始是0。」
元冕闻言，噗嗤笑出声。但这笑声在宿翼听来，带着三分凉薄，七分自嘲。
还没等元冕走近时，他元冕就听到了两道熟悉的声音，心中顿感不安，他一把丢下拐杖，奔跑到驻扎营地，入目就是爆炸头兄弟各自拉着古莱明不撒手，而古莱明的腿则是有两只长得跟小虾饺大差不差的机器飞虫拉着。
而古莱明，元冕定睛一看，脚步顿时踉跄了下，心脏沉入冰窖般拔凉拔凉的。他伸手狠狠地搓了搓自己的脸，又狠狠地拍了一巴掌，紧接着一声怒吼，跑近。
小m跟小n听到他的声音，委屈顿时冒出来，刚撒手，一秒钟后又赶紧抓住古莱明的手，因为一撒手古莱明就被那两只小虫拖远了一步。
元冕无声地问了宿翼一句：那两个玩意能不能赶走？
宿翼很快回答他，元冕甚至都能听出它声音冰冷渗骨，「砸了都行。」于是在宿翼话音落下时，元冕已经扫落了一只机械飞虫，一锤又一锤地砸个稀巴烂。
另一只见状，正要飞走，刚扑腾翅膀就发现翅膀上不知何时爬了一颗爆炸头上来，很重，重得它压根飞不了，直接跌落在地。
小m扯着机械飞虫的翅膀，一口獠牙露了出来，“大哥，抓住了，弄死它。”
元冕拿着木头靠近，机械飞虫慌不择言，“我是小虾饺的兄弟。”眼见元冕停住脚步，它顿感有迂回之地，暗暗舒了口气，可还没等它反应过来，一侧的翅膀就被扯了下来，紧接着是身上的那根毒针，再接着就是头上的一根天线。
元冕吐了口气，丢掉手上的那几根机械组织，冷声冷语道：“那都不是好东西。”小虾饺死了，他很伤心，但也仅限于伤心。
宿翼适时敲了他几下，接着说：「留下它，不然也会有其他机器飞虫过来。」
元冕无声地嗯了声，他来过这世界一次，那时的四不像小蝴蝶，这次的小虾饺，再加上宿翼一直强调的数据，数据。
这里的所有物种，都很在乎数值，数据！
他想起小虾饺之前提起过迷雾团里都是出卖自己的人，古莱明也在那生活，他们为什么出卖自己？是被迫，还是自愿？
但种种迹象都说明了一个事实，这个世界有很多像他一样被困的人类，有像古莱明这样极速衰老的，也有像徐应清那样进化的，也可能变成其他形态或者物种的。
他突然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而这个世界又是因为什么缘故才出现的。
元冕几步跨近来到古莱明身边，想要伸出去的手却又缩回。他不敢碰，他怕他一碰，古莱明就碎了。
小n吸了吸鼻子，说“本来只有眼睛周围长这种血丝，但后面越长越多……”红血丝在被古莱明一把扯断后，没一会就疯狂生长，直接将他的身体给覆满了。它跟小m清理了很久才将古莱明手脚的部分红血丝清掉一些，没想到就出现了两只机器飞虫要拉走古莱明。
小m肩膀哆嗦，问元冕，“二哥会死吗？”
元冕深吸一口气，接着缓缓道：“我不会让他死的。”他蹲下去，拿着匕首的手无所适从，更是不知从哪里下手才不会伤到古莱明。
宿翼见状适时开口了，「他的腿断了，从那开始清理。」
这到底是什么？元冕无声问它。
「那条臭虫全身是毒，你也中毒了，也死了，但你是重活了一次。」宿翼停顿了下，接着讲：「你这朋友是因为吃狍鸮肉的缘故，虫毒对他虽不致命，但毒发就是这样。」
「这种红菌丝会吸血，剥下来后丢火堆里烧掉。」
等元冕将所有红菌丝从古莱明身上剥掉了，才见到他此时的面目，干涸，发皱，发黑，像他以前在博物馆里看到的干尸相差无异。
元冕颤着手靠近古莱明的鼻子，等了许久终于感受到了一道慢吞吞的呼气。元冕轻舒了一口气，心口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但下一秒就听到宿翼的声音，它讲：「也快死了。」
这语气，元冕顿时被噎得感觉心脏跳到了嗓子眼，七窍堵着一口气，里面的出不去，外面的进不来。
“怎么办？”元冕出声提问，他也不知道接着该怎么做才行，谁只要有一点点建议，他都愿意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