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参观大学
因为是暑假的缘故，大学里面并没有多少人。优和光跟在领队后面参观了学校的教学楼，以及一些特意展出的画作和雕塑，领队还向他们解释作者的姓名和年纪。在听到有一幅油画是由一位十八岁的大学一年生创作的之后，优不免感到自卑，跟那些厉害的同龄人相比她连个半吊子都算不上。教学楼走廊的光线非常充足，透过窗户可以看见一片树林，像是个偌大的公园，光趴在窗户上眺望远方。因为自己“父亲”的缘故，以及自己未来的出路，她又陷入了情绪的漩涡当中，那不安的因素就如同她的影子，它总是跟着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趁独处的时候让自己哭出来，可眼睛似乎是跟着心一起干枯了，除了苦涩的笑她做不出任何其他表情。
“光？”
优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紧随其后的是一种既视感，光有些出神地看着身旁的优，恍惚间竟然觉得自己在做梦。透过窗户的光线恰好落在优的半边脸上，赋予了优一种典雅的朦胧感，她似乎能从她那熠熠生辉的眼眸中看穿她的灵魂。真挚，这是光在第一时间想到的词，尽管那只是既视感带给自己的某种大脑中闪回的词汇，但她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它。
“该走了。”优说着轻轻地拉了一下光的衣袖将她从那迷离的状态中拉了出来。
领队将他们带到了一个开阔的教室，那里是专门为嘉宾进行绘画体验的教室，领队还特别告知大家自由发挥。优忽然来了兴致就找了个位置坐下，拿起铅笔就开始在画纸上勾勒起了线条。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开始集中之后就渐入佳境。一些对绘画不感兴趣的同学就开始到处观摩那些正在绘画的同学。
“大家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所以请大家注意一下。”
优并没有注意到领队的提示，更没有注意到此时她身后已经有三个人在看她作画。
起初大家只是看到一些简单的线条，看着像是一扇无限延伸的窗户，但等到优加入更多的细节之后他们才明白过来那是一条走廊，尽管是在用铅笔作画，但优很娴熟地将光影的层次感呈现了出来。光尽管对绘画提不上兴趣，但看着自己的朋友如此受欢迎，自然也跟着骄傲了起来，她从没觉得优比那些东京的孩子差。优咬了咬嘴唇，周助眉头，忽然转头看了一眼光，然后就在走廊窗户的位置素描出了一个人的轮廓，然后就是渐进细化，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十五分钟的时间一国领队就问有没有人想要展示自己的作品给大家看，但优还是埋头画着自己的画，直到有几个同学自告奋勇拿着自己的画开始在大家面前展示，领队叫大家鼓掌时响起的掌声才让优缓过神来。光不免有些焦急地看着优，怕她会错过这个展示的机会，但优并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她加快了速度，迅速将那画中人的轮廓变得精细起来。到这时那些观摩她的人，包括光，他们才明白优画的正是光，是她刚才在走廊看着窗外发呆的样子，尽管因为时间的关系画并没有完全完成，也没有太多的细节，但所有人都能够一眼认出那个走廊和那个画中的女孩。
“那位同学，”领队看着优说道，“是否想展示自己的作品？”
优并没有回话，她看了看自己的画，又看向了光，眼神中多了些请求的意思，她想知道光有没有看出她是为光画得那幅画。同绝大多数人一样，优并不会安慰人，却能够敏锐地觉察出他人情绪上的变化，眼神不会说谎，她也相信自己的直觉。至少在光看向窗外的时候她是个忧郁的人，是一个不肯对朋友讲述自己苦痛原因的“笨蛋”。
“同学？”
“啊，是。”
优这时才站起了身，她拿着自己刚才的画走到了大家跟前，将画捧在了胸前面向其他人。
“这是我画的画，暂时命名为‘光’。”
她知道这里除了她自己没有其他人知道“光”是一个人名。
“厉害，大家鼓掌，这么短的时间就完成了一幅画，不愧是要上我们学校的人。”
光很感动，对于一个从小到大就缺爱，缺失他人关注的人来说，此刻好比甘露落在那龟裂的土地上，她愣神地看着在众人面前看着自己微笑的优，自己的心情也跟着愉悦了起来，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
午饭在学校食堂进行，领队解释现在因为是暑假的关系，所以无法准备丰盛的菜肴，还叫众人原谅。优和光自然是没什么要求，她们能到这里来就已经很不容易，更别提对他人提出要求。就当二人啃着干巴巴的面包的时候那个之前误会二人的男生走了过来坐在了她们旁边。
“喂，你们叫什么名字？我叫大谷朝彦，其实相比较绘画，我棒球才是特长。”
“优，森川优。我的朋友，松岛光，我们都来自地方。”
“啊，是过来旅行的吗？玩得可开心。”男生有些紧张地问道。
“嗯，很开心，东京果然是个很不错的地方。”优回答道。
“那你们也想报考这个大学吗？”
“暂时还没什么想法，有那个意愿。”
“那松岛同学呢？”
“我吗？”光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也没什么想法哩。”
“是呐，大家好像都是这么说，但其实心里都有想去的大学对不对？”大谷打趣道。
优和光相视一笑并没有作答。
“那个，森川同学，刚才的画画得可太厉害了，二十分钟内就画中那种程度的画，你太有才能了。”
“是吗？那有可能是我投入了情感的关系吧。”尽管优想要谦虚，但关于绘画，她太需要他人的褒奖和赞美了，自然没能抑制住自己心中那小小的虚荣心从自己的嘴里迸发出来。
“是呐，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看更多森川同学画的画。”大谷说罢就将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打开了社交媒体应用。
优接过手机从搜索栏中搜出了自己的账号，然后再将手机还了回去。
“那我就关注了，”大谷说着又看向了一旁的光，“那松岛同学也应不应该”
“不，不，我没有账号哩。”
“啊，真是可惜，那请多多关照了，打扰你们休息了，我先失礼了。”
大谷说罢就离开了。
“对男生来说他还挺懂礼貌的，东京的男孩都这么文质彬彬的吗？”优说着将身子倾向光，然后半开玩笑地说道，“你听了吗？他好像是个棒球运动员唉，你刚才真应该让他关注你的账号，这么帅气的男孩给他跑了。”
面对优开的玩笑，光只是勉强地笑了笑。
“话说回来，勇介好像不在呢。”光岔开了话题。
“是呐，我还以为今天他会在的哩，算啦，人家毕竟没有要陪我们的义务，也不要太得寸进尺了，等回去的时候再给他写写今天的感想就行了吧。”
中午过后还是参观一下该校学生的作品，以及学校的措施。到参观学校操场的时候太阳光达到了顶点，它似乎想要将一切都融化掉一样。领队似乎意识到今天天气格外炎热的关系，于是就草草结束了户外活动，直接进行到了最后一项在体育馆一起合影然后发放礼物的阶段。
“那么今天的活动到这里就圆满结束了，大家请排队领取礼品，然后大家千万别中暑了，今天很热，请好好补充水分。最后再次感谢大家能够”
离开学校的时候优发现光又陷入了那泄气的状态当中。
“怎么啦？”
“感觉心里好堵，很难受，总感觉”
“总感觉什么？”
“没，我很好。我们回去吧。”
“我理解的，可能吧，”优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光，“我知道你肯定也会有种种不甘，有自己的情绪，有什么说不出口的难言之隐，我虽然很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的苦恼，但并不强求。振作点，悲伤并没有什么用，如果想哭的话，我也愿意给你一个肩膀。”
光看了看优，苦涩一笑，调整了下呼吸，然后走到了她的旁边。
“有时候真佩服自己的。”光开玩笑道。
“佩服你自己什么？”
“挑选朋友的眼光。”
二人相视一笑，随后朝学校大门走去。
就在二人走出去时优收到一则来自勇介的短信。
——你们在哪里？我正好经过学校。
——就在学校门口。
——等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