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去旅行的想法
太阳一副疲惫的样子垂在西边的天空上。光用手抵在额头前从超市出来之后背着阳光拿出自己的钱包，并将手里的十円硬币放了进去。再用手机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有无凌乱后就踏上了回家的路。她有些失落，因为到现在她还没有找到工作。在路过一家书店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着其他学校制服的女生徘徊在店门口，目光带着些许期盼地看着书店的窗户，似乎想要进入店内。光很想告诉那女孩这家店早在上个月前就歇业的事情，但她不知道那女孩真正的目的。
“跟我一样是在找工作吗？大家都不容易呐。”说罢，她叹了一口气。
到家时阳光倒不再那么激烈，热气依旧在空气中翻涌，正男拿着棒球棒气喘吁吁地坐在门外。
“回来了！”光走到了正男的旁边从袋子里拿出了自己买的可乐递给正男，“玩得开心吗？”
“嗯。”正男拿起可乐喝了一大口。
“多这样出去玩玩嘛，总比整天待在家里玩手机强。”
“知道呐！”正男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随即走到玄幻内又对着光说道，“姐也不是一样？每天哭丧着脸就知道待在家里，你连朋友都没有吧？”
光心中很不爽，但也只能咬住嘴唇看着正男走进屋内。
“哈，算了，我才不跟他废话。”
晚饭的时候光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优打来的电话。
“优？”光的母亲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后问道，“男生？女生？”
正男则有些不屑地看了一眼后别过脸去。
“我稍微出去一下，是朋友的电话。”光说罢就拿着手机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内。
“光，你现在在做什么？”
“晚饭。”
“啊，那我是不是打扰了？”
“说什么呢？你给我打来电话我高兴还来不及。说吧，什么事？”
“一起去东京吧！”
“哈？”光惊讶到大喊了出来，但意识到外面的母亲和弟弟会听得见自己的声音后又立马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你说你要去哪里？”
“暑假一起去东京吧。”
“那是说要去就能去的地方吗？”光立马脑补出两个人坐列车，然后在东京游玩的画面，她虽然知道那只是个念想，但还是对东京充满了憧憬。
“是呐，好像也不是说能去就能去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那里，现在只是个想法而已，先就这样吧，明天再见。”
挂掉电话后光一个人坐在床上惆怅了一会儿，她不知道优出于什么原因要拉自己去东京。尽管自己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但她还是希望能在暑假去一次过东京，然后去跟自己的父亲见面。她很想知道父亲对自己的想法，以及这么多年都杳无音讯的原因。无论是出于恨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都需要一个明确的回答。
优一个人在房间里面看着书，客厅的电视声透过墙壁传到她的房间内，新闻里播报着关于捕鲸活动和鲸肉料理店的新闻。一个声音甜美的女声似乎是在吃了一口鲸肉之后连连赞叹道：
“十分的新鲜，十分的美味。”
因为这嘈杂和燥热的关系，她也变得无心看书，拿出一张画纸后用铅笔随手画了些线条。烦闷的心境跟着铅笔落在洁白的画纸上，她深呼吸了一声，不明白自己刚才打给光，邀她同去东京是否正确。她从前就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朋友。优开始埋怨明一到现在都还没给自己发一条信息，打一通电话，故此怀疑起自己是否自作多情，像个小丑般屡次三番地献丑只为博得对方一笑。于是乎，在心烦意乱中一片海岸被她潦草地在纸上勾勒了出来。新闻不再播报捕鲸活动，转而播报起了虐猫变态起来。警方初步确认是团伙作案，以在暗网和非法网站贩卖制作的虐猫视频盈利，目前警方正在调查中。优的父亲还没有回来，看电视的人是她母亲。自凉太去世之后优就再也没见过自己母亲笑，反而自己已经习惯了没有哥哥的生活。忽然，电视声戛然而止，伴随着开门声，母亲的一声“又喝多了？”，向她告示着父亲的到来。她本不想走出去，但一听到父亲对母亲无礼的呵斥后立马走了出去。
“水，”优接了一杯水递到瘫坐在沙发上的父亲手里后接着说道，“温柔点，对母亲。”
优的母亲则蹲在他旁边，帮他把皮鞋脱下来，放到了玄关内后又迅速回来，将优父亲的外套脱下，随后仔细用晾衣架挂在了衣柜里面。优的父亲有些气虚地呼吸着，随后拿起遥控器换起电视台来，到一个采访东京某大学学生创办的画展的时候停了下来。优一看到内容之后就从父亲手里拿过遥控器，随后放大了电视的声音。她原以为那个画展就是勇介所说的那个，但下一秒创办人接受采访的画面就让她刚刚燃起的心脏浇了盆冷水。但她的注意力又迅速被接下来展示的画作所吸引，远看是一朵鲜红的玫瑰，近看却是一个穿着红色白裙的女人的背影，纤细的手向上托起，远远地看着宛如一根挺拔的花蕊。优的内心平静了片刻，她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又继续画起了那片海。她娴熟地用铅笔勾勒出远方的海岬和近处岩石的形状，随手抽了一张抽纸抹在纸上来分辨黑白色的层次感。但她刚渐入佳境就被外头父亲大喊大叫的声音无情地打断，她有些不情愿地放下笔，随后走了出去。父亲狼狈地坐在餐桌下的地板上，脸涨的通红，似乎是因为自己在家人面前丢了面子，于是就想重新起来，但他却把力使在了桌脚上，这一次直接带着桌面倒了下去，母亲赶忙上前去扶。优原以为父亲会无耻地去指责母亲，将一切都怪罪在她身上，但下一秒发生的事情却让优感到惊讶和一丝不堪。 父亲哭了，嚎啕大哭，一旁的母亲也跟着湿了眼睛，他在母亲的搀扶下从优的旁边经过，随后缓缓走向了卧室。等门被关上后优也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她整理了房间后穿上鞋子，一个人走了出去。这是她第二次看见自己的父亲哭泣，他哭得很无助，就像个玩具被抢走的小孩一样。
天空灰的像刚哭过，躁动的空气一路伴随着优的步伐来到了街上。她脑海里幻想着自己高中毕业后在东京某条不眠的街道上，从一个嘈杂的人群中到另一个人群中去，她会观察人们或开心或伤心的样子，想象他们人生的酸甜苦辣，是否同她一样充满荆棘，或者是截然不同，处处鲜花芬芳惹人醉。走到一家花店门前她看见昏黄的灯光下一朵红花显得格外鲜艳，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花，想要问花店老板，但店铺已经关门，她只得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然后下意识地点开社交软件上自己的哥哥亮太的头像。她失神地盯着手机屏幕些许，随后还是把刚才拍的照片发了出去，然后询问这是什么花。至少有那么一瞬间她坚信亮太会回复自己，直到十秒、三十秒，一分钟过去后她才看着迟迟不肯显示已读的聊天信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收起手机后又不自觉的冷笑一声又回归到刚才颓丧的平静当中。天空中闪电时隐时现，但不闻雷鸣声。她漫无目的地来到了一处公交站点，那里坐着一对夫妻，优小心翼翼地站在了他们的旁边。忽然一个醉醺醺的女声朝优叫唤道: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还不回家，你不知道我很……关心你吗？”
优这时才发现女子喝得烂醉，全凭倚靠自己的丈夫保持平衡，她的丈夫在看见自己妻子酒后失态后急忙向优道歉。优也只是礼貌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很快公交车就到了站，男人想要扶着自己的妻子上车，但妻子走了两步后就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无论男人怎么拉她都不肯起来，并且嘴里一直念叨着自己要去纽约之类的话，优看男子实在窘迫，于是就走了过去，帮男人扶起他的妻子，随后跟着上了车。这班公交车她坐过的次数不多，学校离家并不是很远，她只有在迟到的时候选择坐车。看着这座镇子荒凉的夜景，她内心当中对东京生活的憧憬又多了一分。优在学校旁边的站点下了车，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于是就那么站在了路灯下，这儿看不见大海，也无可俯瞰大地的高山，看惯了的风景，想要离开的故乡，若即若离的爱人。想到死去的人和父母，她内心五味杂陈，恨不能立刻长出一双翅膀飞向天空。天空仍有电光闪烁，她胡思乱想地觉得即将会有一道落雷落在她身上。
“那会不会死相太难看了？”
她打开手机，再一次确认了自己跟亮太的聊天界面，自言自语道:
“笨蛋，真是个笨蛋。”
优离开了那里，街道上偶有行人，或者骑着自行车的青少年。有时候还会一些成群结队的同龄人从身旁经过，他们有些人相处得较为含蓄，有些则热烈地像火苗蹿向天空的篝火，而有些人则安静的像傍晚骤雨前寂静的天空。但孤单的只有她，她有些失落地进入了一家便利店里面，迅速转了一圈之后又准备出去，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的眼前。明一出现在了店门口，明一跟那天图书馆前面遇到的女孩站在一起，两个人似乎是在挑选雨伞，优迅速地躲到了货架后面。她的心脏突然间疯狂地跳动，腿一软，只感觉一阵血气涌上心头，开始偷偷地观察明一和那位女生。等到他们二人拿着雨伞，结了账，走出店门后就撑着同一把伞渐渐离去的背影，优的四肢越来越沉重，方才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也变得缓慢起来，她只觉得自己木讷地像个雕像，在面对自己最在乎的人的时候却像个小偷般藏在了洞里面。外面在下雨，骤雨倾泻，优一直紧绷着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她终究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在踏出店门，雨水落到身上的一刻，泪水从眼角流出。她浑身湿漉漉地回到了家中，母亲睡在了沙发上，她换上衣服准备把湿透的衣服放进洗衣机的时候发现母亲忘记拿出洗涤过的衣服去晾晒。那一晚，她做了一晚上关于鲸鱼的梦，梦见自己功成名就，在众人的簇拥下展示起自己得意的作品，那正是她之前随手画的那幅海岸图，只是蔚蓝色的海水忽然开始变得血红，被杀死的鲸鱼们在浅滩上流血鲜血，而簇拥她的人都等着食用鲸鱼的肉。次日清晨优开始发烧，直到她母亲发现优迟迟没有从房间出来，才发现她蜷缩在床上，身体冰冷的同时，发着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