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前段时间来我还是偶尔会和父亲联系一次的,只不过每次谈及到的都是项目上的事情。《 纯文字》项目开展得还比较顺利,但并不像以前想象的那么好,主要是因为销售环节上出现了一些问题。其实说到底还是观念上的事情。
这件事情欧阳初夏和我讲过,但是我也很为难。因为欧阳初夏的方案是标准的房地产商惯用的手法,比如暗地组织人去排队拿号,在售楼中心的广播里面不断说某号楼已经被某某先生购买,过几天对房价进行适度的上调等等,目的就是认为地造成一种紧张感,这样就可以迫使不知情的购买者失去理性、盲目地购买。但是父亲不同意这样的方案,他说这是一种欺骗,如果今后人们知道了真相后会骂我们冯家的祖宗八代的。
我也很为难,因为从我的内心上讲我是赞成父亲的观点和原则的。
“这是房地产行业的惯例,大家都是这么在做。”欧阳对我说。 医道官途:妇产科4
于是我问道:“目前资金上有没有大的问题?”
她说:“大的问题没有。不过如果不加快销售的话今后肯定会有问题的,而且在现阶段如果不把房子尽快卖出去的话今后就很可能出问题了,因为县里面最近出售了县城周边几处大块的土地,据我所知,那几个开发商准备开饭花园洋房等高档住宅,如果他们到时候出售的价格和我们差不多的话就必将对我们造成极大的冲击。我们成本太高,那样一来就再也没有价格上的优势了。”
于是我又去探听父亲的口气,但是他却依然反对那样的做法。他的理由依然是那样。
我没有了办法,于是只好去和欧阳商量,我对她说:“暂时按照我父亲的意思做吧,让我再好好想想后再说。”
她不住叹息。
结果那件事情一直拖了很久。后来林易给我出了一个主意,他说:“这件事情要做也很简单,就是撇开你父亲,然后悄悄去和县里那些部门领导商量,让他们支持一下,他们所购的房产私下打些折扣。老百姓对当官的人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因为他们会认为当官的比他们更了解内幕。只要县里面有领导参与购房了,老百姓就自然而然地会参与进去的。”
后来就按照了他的方法去做了,结果正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我们开发的房子很快就销售了百分之七十以上了。而且其中还有人买了好几套,当然是炒房。特别是彭中华两口子,他们几次通过康德茂来找到我低价拿到了好几套最好地段的房子,然后转手就销售了出去,其中的获利当然也就很客观了。其实我很反感他们,但是从项目的销售出发却又不得不纵容他们那样去做。有时候我就想,就当是给了他们一笔广告费吧。
其实我心里很不好受,因为从这件事情里面让我明白了当前房地产行业的一个最残酷的真相,那就是:老百姓永远都是最终的受害者。
唯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我先期还清了宁相如的那笔钱。虽然她以前和我有过合同,但是我觉得那笔钱始终应该是我从她那里借来的。当时宁相如正好需要资金,于是她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她却坚持要把那笔钱作为我在她公司的入股。我口头上答应了,不过我知道她是一个非常讲信誉的人,而且有时候特别的原则,所以和她多说也无益。
不是我不喜欢钱,而是我总担心以前的事情会在某一天被揭穿。我不想给林育造成任何的麻烦。还有我想,既然钱在宁相如那里,今后随时我需要都可以找她要的,合同那玩意反倒会成为证据。
后来刘梦的事情出了后我更加坚定地相信这一点了,顿时就觉得好笑处处都充满着危险,只觉得唯有把那些不该是自己的钱全部处理出去才是最安全的。
银行方面的贷款也还掉了一大部分。
所以从此我就不再去多关心项目的事情了,在我的心里已经把项目作为了一种给父亲玩乐的工具。只要他觉得内心充实就行。
不过有一件事情我不大高兴但是却又毫无办法——林易从我那两个项目里面调走了大笔的资金。
他的理由当然很充分。他说他最近上马的项目太多,继续周转资金,而且还准备去海外投资。
我想既然大家是一家人,所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反正我现在又不缺钱花。
现在我还需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尽快把康德茂,还有林育和洪雅的本金和利润交付给他们。但是林易这样一搞我也就只好暂缓了。
不过这样的结果就让我对项目的事情索然寡味起来,所以也就不再去过多的过问了。以前我主要还是担心贷款的事情,既然现在已经没有了那方面的风险了所以我也就没有必要过多地去过问了。这样一来也就慢慢地让我减少了和父亲的联系。
但是现在,我却忽然有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我是多么的想要和自己的父母说几句话啊,因为我的内心忽然有了一种极度无助的感觉。 医道官途:妇产科4
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我知道这时候父亲还没有上班,母亲也应该还在家里。
电话是父亲接的,“谁啊?”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得让我的眼泪顿时一涌而出,“爸,陈圆不在了。。。。。。呜呜!”
父亲肯定是震惊了,因为他过了一会儿后才说的话,“冯笑,你重新说说,陈圆到底怎么啦?”
我控制不住自己地“哇哇”大哭,“她,她走了。已经火化了。呜呜!”
“什么时候的事情?”父亲的声音忽然变得嘶哑起来。
“就前天。她,她走了。中途醒过来了的,还和我说了几句话,后来她说她好困,结果这一觉睡过去就再也没有醒来。爸,我。。。。。。”我说,因为得到了倾述,所以我的眼泪更加放肆地在朝外面涌。
“哎!”父亲在叹息,“笑,你还好吧?”
“嗯。”我说。
“其实,这对她也是一种解脱。你说呢?”父亲开始安慰我。
“嗯。”我说。其实我也知道陈圆的离去就是一种解脱,这一点所有的人都是同样的看法。但是我从情感上却始终不能完全地接受,因为我内心里面比其他任何都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内疚。
“笑,你妈妈要和你说话。”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对我说道。我感觉得到,他刚才是在电话的那头唏嘘不止。
“儿啊,你没什么吧?”电话里面即刻就传来了母亲的声音,她没有父亲那么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她在哭泣。
刚才在和父亲通话的过程中我的情绪已经得到了极度的发泄,而面对母亲的哭泣我只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妈,没事了。”
“我孙子怎么样了?”母亲在问,她和父亲不一样,首要关心的却是我和陈圆的孩子。也许父亲的内心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不会那样表现出来。
“很好。现在在他外公、外婆家里。”我说。
“干脆我提前退休了吧,我来把我孙子接回来,我们帮你带孩子。”母亲说,一说到孩子她就不再哭泣了。
“我和岳父他们商量了后再说吧。”我想了想后才说道。
“不行,他是我们的孙儿,我要来接他。现在孩子的妈妈不在了,我不放心。”母亲说。
这时候父亲接过了电话,“冯笑,这件事情你别听你妈的。你先去和你岳父他们商量一下,大家是一家人,陈圆虽然不在了,但是不能因为这样而让他们觉得你变得生分起来。<最快更新请到 >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要讲良心,做事情不能太过分。明白吗?一定要好好和他们商量。当然,我和你妈妈也是非常希望孩子能够到我们这里来的。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父亲的意思我当然明白,他的话其实就一个原则:除非林易和施燕妮完全同意,否则不要把孩子带走。我在心里很感激父亲的大度,因为他想到了一点:林易和施燕妮刚刚失去女儿,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再带走了孩子的话,他们肯定会有想法的。这样做就太不近人情了,而且还显得非常的残酷。
随后父亲又和我说了一会儿话,主要是安慰我,同时也提醒我要注意身体。不过现在我的心情可就好多了,心里也暖呼呼的不再像刚才那么的感到无助。 医道官途:妇产科4
当天我去到了林易家里,主要是想去看看施燕妮,还有我的孩子。
我到林易家的时候看见施燕妮正在给孩子喂饭。孩子不住地摆头,施燕妮也没有强迫,于是就去拿了几样玩具来给孩子玩。
我发现施燕妮的脸色倒是不错,精神状态也不像我想像的那么差。进去后我就直接给她打招呼,她热情地请我坐下。
“你岳父去公司了。”她随即对我说。
“我过来看看您,还有孩子。”我说。
“小楠走了,这孩子倒是给了我不少的乐趣。”她的神情顿时变得黯然起来。
“您平时那么忙,我还是把孩子带回去吧。”我犹豫了一瞬后才对她这样说道。
她却在摇头,“我对不起小楠,但是我不能再对不起她的孩子。冯笑,你就让这孩子在我家里吧,可以吗?”
我还能说什么?于是我说道:“您觉得怎么好都行。”
“谢谢你,冯笑。”她朝我笑了笑。
“我来喂孩子吧。”于是我对她说道,“给孩子喂饭的时候不要惯他,要大口、大口地喂。这样才能让他养成吃饭的好习惯。”
“我怎么忍心去强迫孩子呢?”她说。
于是我笑道:“强迫也是对他的一种爱啊。您说是吗?”
她也笑,“那你来示范一下。”随即就把孩子给了我。孩子到了我怀里后很高兴,顿时蹦蹦跳跳地起来。
“别动,听话!”我严肃地对孩子说。
孩子却依然如故,于是我轻轻去打了他一下,结果这下好了,孩子顿时就瘪嘴大哭了起来,而且哭得还很委屈、伤心的样子。施燕妮也不满了,“冯笑,你干嘛打孩子啊?把孩子给我,真是的!”
我急忙地道:“孩子真的不能惯。”
“给我!怎么动不动就打孩子呢?”她很生气地道。
我唯有苦笑。在孩子的教育上永远都是这样,道理是讲不过宠爱的。随即将孩子交给了她,不过我嘴里依然在说道:“孩子太惯了,今后想要教回来就不容易了。”
她却开始哭泣起来,“小楠刚刚走你就打孩子,真是太狠心了你。”
我想不到她会这样说,顿时就狼狈起来,急忙地向她道歉,“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得,我去上班了。”
她说:“去吧,有空多过来看看孩子,不要像你以前那样。。。。。。算了,我不想说你了。都怪小楠命苦。”
我心里顿时黯然,而且也觉得很狼狈,于是急忙尴尬地向她告辞。
到了外面后我顿时感到索然,而且也觉得非常的孤独。以前我虽然也经常是一个人去参加聚会或者做其它的一些事情,但是心里总觉得自己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太过的孤单,毕竟我随时想到家里还有一个人,虽然她长期昏迷不醒但她总是自己的妻子,但是现在她没有了,心里顿时就变得完全的空空落落的起来。
这是一种别人难以理解与感受到的心理状态,唯有我自己的内心才清楚自己现在是有多么的孤独。这和我以前的那种孤独感完全地不同。
竟然觉得自己无处可去,于是就开始向往人多的地方。所以我就开车去到了市中心,将车停下后去到了人流如织的市中心商场的外边。但是我却发现自己依然孤独,而且是更加的孤独——
眼前的人们都很忙碌,有几个人结伴而行的,有恋爱中的男女亲昵地依偎在一起行走,也有单个的人在人群中四处张望。。。。。。但是他们都不像我这样眼神茫然。在这如蚁的人群中,结果却衬托出了我内心里面更加剧烈的孤独感觉。
我赶快逃离,然后漫无目的地去到一个个商场里面,我去看别人选择衣服,去偷听情侣们的窃窃私语。。。。。。去蹲在商场外边一个乞讨者的面前观察他,结果却遭来了一顿臭骂,我哈哈大笑着摸出一百元钱递给了他,然后快速地离去,身后却听到那位乞讨者在身后说道:“这是一个神经病!”
我顿时怔住了,因为我发现自己的精神好像是有些不大正常了。
但是我依然不想去医院,因为我不愿意看到同事们同情的目光。
很想去那间石屋的,但是我却更害怕被那里的孤独所包裹。也想过给洪雅打电话,但是却在心里顿时涌出一种对陈圆的罪恶感。于是,我开车去到了江边,进入到了一家酒楼,然后点了酒和菜,然后独自在那里痛饮。
现在我才知道,唯有酒精可以让自己不再那么孤独。
电话在响,我接听。是林育的声音,“我才知道。康德茂告诉我的。”
“没事。”我说,酒精让我变得脆弱起来,差点流泪,“真的没事。”
“你在喝酒?我听你的声音都变得含混不清了。你现在在哪里?”她问。
“我在喝酒。。。。。。你别问。。。。。。”我说,随即压断了电话,记得这是我第一次压断她的电话。
手机又在响,我不想接听,然后继续喝酒。但是它在不停地嘶鸣,我知道是林育再一次打过来的,叹息了一声后只好再次去接听。想不到的是,电话里面传来的却不是林育的声音,而是洪雅,“冯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好吧?听林姐说你在喝酒?”
“洪雅,你别问我好不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我差点变得歇斯底里了。
她没有生气,“冯笑,你别挂电话啊,你听我说,林姐很担心你,我也是,你明白吗?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女人是真正在关心你的话,那我们就是。你明白我的话吗?你告诉我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来陪你喝酒。可以吗?”
我的眼泪顿时止不住地流淌了出来,“洪雅啊。。。。。。”
她来了,来的时候我已经几乎醉了,以至于把她的笑脸认成是了陈圆的了,“陈圆,你来了?”
“我是洪雅。”她过来了,笑脸已经在了我的眼前。
我这才看清楚了,随即就笑,“对,你是洪雅。哈哈!你看我这眼神。洪雅,你今天真漂亮。”
其实我觉得自己是清醒的,但是却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语言,也控制不住心里的一些纷繁复杂的念头,所以就只能由着自己脑子里面刚刚冒出来的想法去说话。
她说:“冯笑,你醉了。走吧,我们回家。”
我摇头,“我不回家。我家里空落落的,我害怕。”
她说:“我说的是去我家。明白吗?”
我依然在摇头,“我不去。我不能再对不起陈圆。”
她在叹息,“冯笑,听话啊。林姐让我转告你,她现在特别的担心你,但是又不方便亲自到这里来接你回去。冯笑,难道你连你姐的话都不听了吗?”
我听到自己在说:“姐。。。。。。”
这是我在完全失去意识前听到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软的床上,感觉有自己熟悉的气味。
“醒了?来,这是蜂蜜水。需要吃头痛粉吗?”眼前即刻出现了洪雅通红的眼,还有她的笑脸。
我顿时记起了昨天的酒醉来,“你把我扶到这里来的?”
她顿时笑了起来,“什么扶啊?你醉成那个样子,我根本就扶不动你。结果我花了两百块钱请了那酒楼里面的一位男服务员把你背上我的车的,到了这里后我又去请了保安来把你从车上抱了下来。你这身肉值四百块钱呢。”
我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洪雅,谢谢你。我昨天心情太糟糕了。”
她的笑即刻就收敛了回去,点头道:“我知道。冯笑,我知道你心里很苦。”
我看着她,忽然发现她的眼圈有些青紫,“洪雅,你一夜没睡?”
她轻声地叹息,“林姐昨天晚上也来看了你的,从来就很少哭的人,她也流泪了。哎!你呀,怎么这样让人心疼呢?”
我顿时汗颜无度,“洪雅,我不值得你们这样的。”
她瞪了我一眼,“值不值是我们的事情,和你没关系。快,把这蜂蜜水喝了,还有这药你吃不吃?”
我接过了那杯蜂蜜水即刻就喝下了,“我不吃药了,我的头不怎么痛。洪雅,你休息吧,昨天晚上辛苦你了。”
她朝我嫣然一笑,“冯笑,我要来挨着你睡。”
我在心里暗自叹息,随即就将自己的身体缩回到了被窝里面去了。她“咯咯”地笑着,然后快速地脱光了衣服后钻了进来,随即伸出她白藕似的双臂来将我抱住,“冯笑,我要你就这样抱着我睡觉。”
我抱住了她,但是却没有丝毫的情欲。她没有动,就这样在我的怀里慢慢地睡去。酒后的余威还在,我也很快地就进入到了梦乡。
醒来的时候发现她依然在我的怀里,而她似乎早已经醒来,因为我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手正在我的胯间摩挲。我伸出自己的手去将她的手抓住,“洪雅,别,我现在没有情绪。”
她即刻停止住了动作,低声地对我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心里对她很愧疚,但是却无法克服自己现在已经出现了的那种心理障碍,只好去轻轻拍打了几下她的后背,“洪雅,我。。。。。。”
她在轻声叹息,“我知道,我也理解你。是我不好。”
就这样,我们相拥在一起,但是却再也没有了话语。其实我知道我们都在竭力地回避任何关于陈圆的话题,所以才造成了这样的沉默。
最后还是她最先说话,“冯笑,饿了没有?我去给你做饭好不好?”
我摇头,“不用了,我得马上回家。”
她诧异地问:“你家里不是没有人吗?”
我说:“但是我感觉她的气息还在。”
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胸,“冯笑,你不要这样好不好?虽然我知道因为她的离开才让你现在有了这么大的负罪感,但是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
我说:“洪雅,我现在真的想回去一个人静静呆一会儿,然后还要把她的一些东西拿去烧给她。我太对不起她了,她活着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愧疚过,而且那时候我还在心里责怪她,正因为如此我才那么放肆地和你们在一起。现在我想起来真是不应该。”
她即刻撑了起来,她的脸就在我的眼前,“冯笑,你这样说我就不赞同了啊。虽然我知道你对她很愧疚,因为她毕竟是你的妻子,但是她当时那样的状况,你那样做也并没有多少的错。如果真的要说你有什么过错的话那就是你违背了所谓的道德伦理,但是你想过没有?难道一个男人在那样的情况下就应该无条件地去忍受寂寞吗?还有,对于我来讲,你觉得现在这样做对我公平吗?冯笑,我并不苛求要你娶我,但我是真心地想和你在一起的,因为你曾经给予了我那么多的欢乐,而且也是那么真诚地在对我。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才心甘情愿地要和你在一起。现在她不在了,你心里难受我知道,我也完全理解,但是你不能因此从此不和我在一起了啊?冯笑,难道我就仅仅是你的一个玩物吗?”
我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那样去想,顿时慌了起来,而我的这种慌却是因为内心的又一种愧疚,“洪雅,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讲身体缩回到了被窝里面,但是却拿她的背在对着我,而且还在“嘤嘤”地哭泣,“冯笑,你走吧。我现在心里好难受。”
我哪里还能再说出要离开的话啊?于是便伸出手去将她轻轻拥抱,“洪雅,给我点事情,可以吗?”
她猛然地翻转过身来,脸上是惊喜的神情,而且双眼有着一种亮晶晶的东西,“真的?”
我朝她点头,“真的。”
她再一次地撑起了她的身子,“那,我陪你去看她好吗?我想去给她烧点纸,也想去给她道歉。可以吗?”
我顿时觉得这样非常的不合适,“洪雅,你就不要去了。”
她说:“冯笑,你知道吗?其实一直以来我对她也有着一种愧疚的,以前她活着的时候我不敢去面对她,现在我终于有了这样的勇气了。我想去到她的墓前给她道歉,磕头也行。我想,她会原谅我的。”
我顿时不语。这也是一种默许。其实我心里在想:陈圆可能不会责怪于你,但是她必定早已经在心里责怪我了。
我们两人起床后去到外边吃了点东西,然后她开车送我去到了昨天我喝酒的那个地方,因为我的车还在那里。
她说她要和我一起去我的家但是我没有同意,这倒不完全是因为陈圆的缘故,更多的是我不想让林易知道我又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事情。
回到家里后我收拾好了陈圆的那些遗物,用一只大皮箱把它们全部装了进去,然后开车去到了洪雅的家里。我们刚才说好了在那里会合的。
她出来的时候我看见她已经换上了一套全黑的衣服。她对我说:“我才去买的。”
我心里对她充满着一种感激,因为我知道她是真心想让求得已经在了另外那个世界的陈圆的谅解。还有,这也说明了她对我的情感是真实的。
但是,她的这些表现却让我感到很无奈,因为在她的这种真诚面前,我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拒绝,任何拒绝的语言和动作都只能显示出我的无情。所以我的内心很痛苦,也很矛盾,因为感觉到自己继续在伤害另外那个世界的她。
所以,我再一次地犹豫了,“洪雅,你不要去了吧。”
她却坚决地在摇头,“不,我必须要去。我知道自己这样做显得有些过分,或许在别人的眼里也很无耻,但是我必须要去面对她,不然的话我担心你会在某一天从我身边跑掉的。”
我真的很无奈,“洪雅,即使我今后再也不结婚了也不能娶你的啊。因为姐。。。。。。你知道的。”
她的神情黯然,“我知道。我说过了,我不奢望和你结婚,但是我要和你在一起。”
“何苦呢,你这是?”我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起来。
她低声地道:“因为我上一辈子欠了你的。”
我转身朝车上跨去,“走吧。”
说实话,当我们进入到陵园里面的时候我的心里是充满着极度的忐忑的,这种忐忑是来自于我自己的内心深处,或许就是所谓的良心。所以,自从进入到了陵园里面后我的双腿就有了如同被灌注了水泥一般的沉重。我们没有说一句话,就这样一直走到了陈圆的墓前。
我们刚刚到陈圆墓前的那一刻,洪雅的一个动作让我顿时就震撼了——她猛地跪在了陈圆的墓前,“妹妹!我来向你请罪来了。。。。。。我对不起你。”
我顿时有了一种不知所措,随即就禁不住地也去跪在了洪雅的身旁。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什么,也不敢在这里说出任何的话来。
洪雅在磕头,一连磕了三个头。
我在她身旁依然地不知所措,只好就那样跪着,然后将自己的身体匍匐在陈圆的墓前,因为我只能用这样的动作去向她表示自己内心深深的愧疚,只能以这样方式去向她忏悔自己的罪恶。
洪雅从地上站立了起来,“冯笑,我现在心里轻松多了,因为我终于面对了她。”随即她去看着陈圆墓碑上的那张照片,轻声地道:“她真漂亮。”
我依然不语,我觉得自己在这地方完全是一个罪人。
“冯笑,你去找一个铁桶来,陵园里面都有那东西的,专门用来烧纸和遗物的。你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和陈圆妹妹说说话。她也叫林楠是吧?”她随即对我说道。
我点头,然后离开,如同逃离。
此刻,我的心绪很复杂。对于今天洪雅要去到这地方来的事情我本来就极不情愿,因为我觉得这确实有些无耻,但是洪雅的真诚与执着却让我不得不带她来到了这里。从刚才洪雅的表现来看她确实是很真诚地在向陈圆表示歉意,其它的且不说,就凭她能够如此地勇于去面对陈圆就已经让我震惊和感动了。
要知道这是墓地啊。洪雅,她一个女人,竟然能够在这样的地方现在独自去与陈圆面对,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虽然陈圆已经逝去,但是她墓碑上面的照片却分明就代表着她,而且,在这样的地方,陈圆的那张照片能够给一个活着的人所带来的威压应该大好多倍啊。
找到了一位工作人员,给了他五十块钱后他搬了一个大大的铁桶跟着我一起来到了陈圆的墓前。而此时的洪雅正盘膝坐在陈圆的墓前,我不知道她刚才都对陈圆说了些什么。
当陈圆的那些遗物,主要是她生前的衣服,当它们在那铁桶里面燃烧起来的时候,顿时就让我感到了一种温暖,火苗是红黄色的,它们燃烧得很旺,火苗上方的烟淡淡地朝天空中飘散了出去。忽然,一阵风刮来,火苗开始在荡漾,那一缕正荡荡而上的烟雾顿时就扭曲起来,在我们的头顶变成了一片纷乱,铁桶里面已经被烧成了的那些灰烬会同钱纸的残灰被这阵风从铁桶里面刮了起来,天空中顿时如有无数的黑蚊在乱舞,它们完全将我和洪雅笼罩。
我顿时骇然。
洪雅的脸色也变了,她将钱纸不住朝铁桶里面扔进去,嘴里在说道:“陈圆妹妹,这些钱你拿去那边用,喜欢什么就买什么,用完了我们再来给你烧。。。。。。”
她的话更加增添了这种恐怖的气氛,我慌忙地朝铁桶里面添加了几样陈圆的衣物,火苗“腾”地一下就再次升腾了起来,那阵风却已经带着那些黑蚊一般的灰烬去到了远方。。。。。
从陈圆的墓地出去后的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因为我的脑子里面依然在浮现刚才所刮来的那阵奇怪的风后所出现的情景。到了这样的地方,一个即使再不迷信的人也会心存畏惧的,更何况像我这样一个心怀愧疚与罪恶感的人呢?
“她原谅我们了。”出了陵园后洪雅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霍然一惊,“什么?”
“她原谅我们了,因为她把那些钱纸接受了。”她说。
我这才明白原来她刚才也和我一样地在想着那道奇怪的风。我问道:“洪雅,你相信一个人死了后真的有魂魄吗?”
她说:“我相信的,所以我今天才非得要来和她好好谈谈。”
我猛然地转身,然后去看着她,“为什么这样说?难道你见过?”
她抬头去看着天空,我不禁也抬起了自己的头,我看见天空上一片雾蒙蒙的,除了有几只飞鸟鱼跃而过之外就再也没有了他物。随即就听到她幽幽地在说道:“前些年我妈妈去世了,在她去世前的有天晚上,我忽然梦见了她,我梦中的她满脸血污,当时我就被自己的梦吓醒了,那时候我正在外地,半夜醒来后心里很害怕,也很不放心。而正好就在那时候我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电话是我父亲打来的,他告诉我说妈妈刚刚离开了。当时我就明白了,妈妈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我做那个噩梦的时间啊。”
我说:“母女的心灵是相通的,有人把这叫做人的第六感官。或许这并不是什么魂魄存在的依据。”
她说:“也许吧。”
其实就连我自己都不能完全相信自己这样的解释。
她忽然来挽住了我的胳膊,我慌乱地将她的手甩开了,因为我的脑海里面忽然想起了林易对我说的那句话来:离地三尺有神明。何况这还是陈圆安寝之地呢?
洪雅看了我一眼,然后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我说:“对不起。”
她的声音里面充满着哀怨,“是我不好,不该在这里。。。。。。”
我心里顿时五味杂陈起来,因为她,还因为陈圆。。。。。。
“冯笑,送我回家吧。”上车后她对我说道。
“嗯。”我说。
“然后你也回去。我知道你现在解脱不了。”她又道。
我不语。
“不要再去那样喝酒了。好吗?”她接着说道。
“嗯。”我说。
“如果你真的想要喝酒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我来陪你。可以吗?”她继续地说。
我犹豫了一瞬,然后才说道:“嗯。”
“你也上班去吧。独自一个人呆在家里会胡思乱想,这样对你不好。”她随后又说。
“。。。。。。我下午就去上班。”我犹豫了一瞬后才说道。
“你这样我就放心了,林姐也就会放心的。”她说道,“对了,林姐说今天晚上她想和你谈谈,你自己给她约时间吧。”
“。。。。。。嗯。”我再一次地犹豫了一瞬之后点头说。
我送她到了她别墅的下面,她在下车前忽然来抱住了我,她滚烫的唇深深印在了我的脸颊上,声音幽幽的,“冯笑,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忘了我,也不要忘了林姐。你要记住,我和林姐是最关心你的女人。”
随即,她轻笑了一声后就离开了我的车,然后进入到了她的别墅里面。我的眼睛湿润了,顿时有了一种想要即刻下车去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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