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你有什么资格和她比
“吴笙,你别给脸不要脸。”
谢清乐边说边脱下身上那身志愿服,漂亮的眼睛里都是冷冽的寒意。
吴笙打了个寒颤。
“你、你要干嘛?这可是学校,就算你们家有钱,也别想……”
“咻”一声,吴笙瞪大眼睛,生生止住话头,一瓶矿泉水擦着她的右脸飞过去。
随即砰的一声巨响,水迹四溅。
“吓到了?”谢清乐似笑非笑,“这就吓到了?”
“这么胆小还敢来找茬。”她面无表情,“受得住我两巴掌吗?”
“你、你敢……”吴笙嘴唇都开始哆嗦,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
谢清乐把志愿服叠好,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她看向吴笙,“我记得我提醒过你,不要出现在黎歌面前,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吴笙提着裙子颤颤巍巍往后退,“我……我怎么知道、她会参加……”
“那你就安安分分做好你自己的事!”谢清乐声音陡然拔高,“你问那些问题是什么意思?想让她被全校猜疑、笑话?!”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轻视,吴笙捏紧拳头,不甘示弱,“我问得有什么问题吗?难道你真敢打我?!”
谢清乐冷笑一声,“大不了我也转学,只要我想,宁海所有的贵族高中任我选。”
这句话简直就是在往吴笙心上插刀子,谢清乐知道,所以她特意说得挑衅又高傲。
吴笙咬牙切齿:“你们不就是凭着家里有钱吗?如果没有这个,你们凭什么这么高高在上,为所欲为?!”
“高高在上?为所欲为?”谢清乐冷嗤一声,无所谓地耸耸肩,“所以呢?你嫉妒啊?”
“没尝过校园霸凌的滋味吧?”她邪邪一笑,“要不今天让你试一下?”
谢清乐一步一步踩着她的心跳上前,“你想干什么?你别……别乱来……”
吴笙想跑,但在对方冷厉如冰的目光里,她迈不开一步。
“对不起,对不起……你放过我吧……”
吴笙开始哭求,刚刚义正言辞的人设碎了一地。
谢清乐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不再坚持一下?”
正当她伸手的一瞬间,不远处传来几声“清乐。”
随即快步而来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迅速传来。
是容峥和聂平予。
虽然知道可能是一伙的,但吴笙还是大声朝他们喊道:“求求你们,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荣峥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紧皱着眉头,“清乐,会很麻烦。”
谢清乐顿了一下。
但也只是那么一秒,她继续看着吴笙。
“我不找麻烦,麻烦也会找我。”
吴笙颤着身体,谢清乐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冷,带着鄙夷和轻视。
她心里害怕又愤怒,凭什么呢?凭什么他们生来就拥有所有?
凭什么他们就能那么落落大方地站在金字塔顶,而自己只能卑劣地仰望?
她精致的脸上布满了苍白的愤慨,如同濒死的花枝,爆裂出此生唯有一次的难堪与怒火。
“我有什么错!她像落水狗一样转学,凭什么不准我说!你们不就是家里有钱,凭什么这么侮辱我?!”
谢清乐眼神又寒了几分,丝毫不怀疑她下一秒就会动手。
荣峥走过来,沉声道:“你说清楚,谁侮辱你?”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你们所有人……啊!”
她近乎癫狂的脸上露出惊恐和愕然,死死盯着谢清乐抓着她裙子的那只手。
那里已经被她撕开了一个口子。
谢清乐不急不缓地蹲下来,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裙子,温柔地像是在为她拂去灰尘。
“你这白色裙子不错啊。”她转过头看荣峥,状似回忆,“我记得,黎歌在你的成人礼上,穿的也是一条白色礼服吧。”
荣峥思忖了两秒她意兴盎然的表情,回答道:“嗯,说是周时祺挑的。”
“果然还是她男朋友了解她,她穿白裙子就像公主。”她笑眼盈盈地往上望,“不像有些人,穿的再漂亮也只有嫉妒的份。”
吴笙抖如糠筛,“你、你想干什么?”
谢清乐一双瑞凤眼,从下往上看人的时候,带着轻蔑的凛寒,丝毫没有低于人的感觉。
她顺着裙子的纹理抚了两下,指尖又回到那个被她撕开的口子。
“我是觉得”,伴着一阵绢帛撕裂的声音,她轻蔑开口,“你有什么资格和她比?”
本来吴笙的礼服是到脚踝的,她一撕,直接变成了及膝。
吴笙死死看着被她撕下来的那一大片布料,喉咙像被扼住一般,一个字都发不出。
谢清乐拍了拍手,站起身,“想在她面前蹦跶的人多了去了,你是最不知好歹的那一个。”
“下次麻烦识相一点,不然我就不是从下面撕了。”
说完她施施然走到那两人面前,很无所谓地问:“她这裙子大概值多少钱?”
荣少爷哪清楚这些,随口道:“几万?”
聂平予笑了声,“不至于,礼服都是学校在外面租的,买一件顶多也是一两千。”
“行。”谢清乐心里有了数,摸了下兜准备给她钱。
但这年头指望兜里有现金明显不现实,她问聂平予,“你有她微信么?”
聂平予点点头,“有,排练时加了。”
“那你给她转五千,到时候要阿峥给你。”
荣峥无语,“你撕的,要我出钱?”
谢清乐理直气壮,“那你就看着?我出力,你出钱怎么了!”
聂平予笑着劝阻,“行了,几千块钱而已,我转给她就行。”
几秒钟后,吴笙手机一响,是聂平予转给她的五千块钱。
她像个小丑一样的站在那里,听着他们毫不入心的“赔偿”。
谢清乐没打她,甚至没碰她,只是轻蔑又无谓地撕了她的裙子,再轻飘飘地转了她五千块钱。
吴笙突然明白了她的嘲讽——
“知道什么才叫侮辱吗?这才是。”
你看重什么,我就把什么踩在脚底下,这才叫侮辱。
谢清乐理了下衣服,“一无所有的时候,别太自命清高。”
三人向外面走去,他们那副从骨子透出来的傲然和自然,是吴笙这辈子都学不来的姿态。
她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感受着这无力又强烈的屈辱。
突然,谢清乐回头,语气懒散,“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一年前那场即兴演讲比赛,是黎歌把机会让给你的。”
吴笙像触电一样,表情狰狞,“不可能!是我们公平竞争,是我赢了!”
谢清乐眼神里有点无语,“你们是现场比了?是黎歌和老师说她不参加了,你才有这个机会的。”
“施舍我?我根本不需要,我自己能赢!”
谢清乐冷眼看着她,“我管你是什么心理,但我麻烦你把你脑子里的水倒一倒。”
“黎歌从来不认识你,当初的事情她也根本不知道。仅仅是因为老师说了一句你对这个比赛非常重视,她就把机会放弃了。”
“从始至终,你才是唯一的得利者。”
吴笙没法相信,“不可能……不是这样的……”
谢清乐乜了她一眼,“别给自己找借口,以后,带着你卑劣的清高给我滚远点。”
没有实力撑起的高傲,就是别人的笑柄。
除了成为他人一笑而过的谈资,毫无用处。
三人站在礼堂门口,这时人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校园里又恢复了空寂。
旁边秋韵他们走过来,几人又不咸不淡地聊了会。
“黎歌呢?”谢清乐问。
秋韵:“被周时祺拉走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荣峥:“估计都不太好受,没事,让他们自己待会吧。”
谢清乐正跟他们说着刚刚的事,不远处跑过来一个清俊的男生。
她蹙了下眉,“江阔?你来干什么?”
面前叫江阔的男生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急声问道:“黎歌呢?黎歌在哪?我想……”
谢清乐直接打断他,“刚刚礼堂里的事传出去了?”
江阔支吾了两声,“有人发朋友圈,我看见了……”
谢清乐忍不住骂了句,“你也滚,要不是你,黎歌也不至于摊上这种人。”
“我会和她解释的。”江阔焦急道,“她在哪?能不能让我见她一面?”
荣峥抿了下唇,揽过江阔的肩,“你还是回去吧,这件事我们就到这里,你别再到黎歌面前去说。”
江阔还是争取,“那……那我不说,只见她一面,行吗?”
谢清乐烦得要死,“见什么见,所有会给她带来麻烦的人,都给我滚!”
荣峥摸了下鼻子,开始唱白脸,“主要是没有必要,黎歌她也不想和以前的同学有联系,所以,你还是别……”
“阿峥,清乐,你们在等我们吗?”
许黎歌和周时祺走过来,脸色如常。
江阔眼睛一亮,冲上去喊了声:“黎歌!”
“江……江阔?”许黎歌顿了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江阔笑得让周时祺很不爽,“你当初转学,也没和我说,我都不知道……”
“呃,这个……”许黎歌沉默,不知道怎么说。
周时祺本来心里就很燥,还莫名其妙蹦出来这么个献殷勤的人,简直就是在他的心火上倒了桶油。
他把许黎歌揽到自己身后,沉声问:“请问你是?”
周时祺比江阔高了半个头,仔细看的话,周时祺眼皮都泛着红,这么沉沉看人的时候,有种压抑到阴翳的感觉。
“我、我是黎歌的同学。”
周时祺:“很熟吗?”
江阔:“……还行。”
周时祺:“那要给你打哪门子的报告,她想走就走,还需要提前通知你?”
江阔也听出了他的敌意,不免气愤,“你又是谁?你凭什么这么说?有没有点礼貌!”
“礼貌?”周时祺冷笑一声,“你用这种眼神,当着我的面看我女朋友,你很有礼貌?”
“女……女朋友?”江阔不相信,“黎歌,你谈恋爱了?”
“嗯,谈了。”许黎歌明显不想多说,朝谢清乐他们喊道:“可以走了吗?”
一堆人立马轰轰烈烈围过来了,许黎歌拉着周时祺转身就走。
“哥哥,我跟他不熟。”许黎歌晃了晃他的手,笨拙地安慰道。
周时祺:“他喜欢你,你知道吗?”
许黎歌不在意,也不关心,再三保证道:“我真不知道,我和他真的不熟。”
周时祺也没真想怎么样,就是单纯有点不爽。
他弹了下许黎歌的脑门,“你可长点心吧。”
许黎歌摸摸额头,冲他笑,“我的心都长你身上了。”
周时祺无奈,“又卖乖。”
——
晚上,荣峥家。
几人吃了饭,又打了圈牌,期间还喝了几杯果酒。
太晚了也懒得挪窝,干脆就直接都在荣峥家住下了。
许黎歌酒量实在一般,玩到一半都快睡过去了。
周时祺放下手里的牌,一把将她横抱起来,问她,“房间在哪?”
许黎歌半睁不睁,含糊道:“前面,左拐。”
周时祺将她抱回房间,把空调调好,给她盖好被子。
他摸摸她的脸,“晚安。”
许黎歌嘟囔了两声,听不清是什么,然后她就睡过去了。
周时祺走到房门口,关灯,在黑暗里看了她几秒钟,关上门走了。
他重新坐回灯光下,却没了玩的兴致。
周时祺靠着沙发,问荣峥:“今天是怎么回事?”
荣峥无意识地把牌翻来翻去,像是在思考从哪说起。
“还是我来说吧。”谢清乐问,“你知道黎歌休了一个学期的学吧?”
周时祺垂眸,密长的睫毛打下阴影,他“嗯”了一声。
“就是她重新回来上学的那个学期,她转到了阿峥的班级,然后有一天,她原班级的江阔突然给她写了封情书。”
荣峥接道:“那封情书他是让我递交,但我和清乐商量了下,给扣下来了。主要是那时候黎歌状态不好,而且根本不愿意和其他人交流,我们怕刺激到她,就直接帮她拒绝了。”
秋韵好像明白了什么,问:“今天台上那女的,喜欢那个什么江阔?”
谢清乐投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目光,“其实就是一个挺狗血的事,吴笙自己表白没成功,就把错怪在黎歌头上,但黎歌,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静了半晌,周时祺问:“以前也有吗?”
“没有。”荣峥回道,“她回来上学后,就有点独来独往,除了我和清乐,她都不太愿意去交往,其他的事我们都给她处理好了,在她记忆里,她压根不认识吴笙。”
周时祺喉结滚了下,“辛苦你们了。”
“得,不至于。”荣峥摆摆手,“虽然你是她男朋友,但没必要用这种语气来感谢我们。”
谢清乐点点头:“我们在她心里也是很有份量的,这是我们该为她做的。”
周时祺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是我狭隘了。”
“只要她现在好好的就行。”荣峥抿了口酒,“我看得出来,她在你身边很开心。”
周时祺想说声谢谢,但在喉咙里转了两下,又咽了下去。
他最该感谢的,是阿黎。
任何一个圈子都是排外的,荣峥他们能这么快接纳他,只是因为阿黎已经接纳了他。
阿黎愿意接受他的爱,所以他才被认可。
是阿黎的爱,赋予了他融入这群少爷小姐的特权。
以前他一直以为只有钱权才是无往不利的,原来爱也可以。
周时祺抬眼看向窗外,别墅区的夜景很清晰地展现在宽大的落地窗上,如同一幅银河画卷。
这里很难看到星空,但有无数灯光化作的星星,华丽,耀眼,高不可攀。
可今天的他,也能窥其一角。
以前的他总觉得自己配不上,自认为还需要走很长的路才能昂首挺胸地站在她身边。
可现在,他在这片用数不清的金钱堆砌起的繁华里,只想起她说的那句
——爱是平等的。
哪怕身份有差,阶级相别,但我还可以赋予你爱我的权利。
所以,你可以坦然,可以骄傲,可以自由地爱我,无需在意任何眼光和差异。
只需要爱我。
只需要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