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没爱不能活
中午三人在最大的那个餐馆吃了顿饭,赵锡州说到做到,确实是毫不吝啬地请他们吃了一顿。
“下午我们去游湖怎么样?”赵锡州兴致勃勃地问。
周时祺看了眼外面的天,“下午估计会下雨。”
“放心好了,我看了天气预报,只是小雨。”
赵锡州豪放地喝了口冰饮,继续劝道:“再说,雨天游湖才更有意思。”
周时祺没吱声,看了眼许黎歌,“想去吗?”
许黎歌没掩饰,“要是足够安全的话,我当然想去。”
这边赵锡州拍着胸膛保证:“肯定安全,我们划最贵的船!”
周时祺看着外面的售票处,依旧人来人往。
游湖项目并没有关闭。
他没再说,点点头答应了。
吃完饭,三人直奔下面的船只停泊处。
赵锡州确实是有点面子的,直接就弄到了最豪华,最宽敞的乌篷船。
他提着壶酒,站在岸头,“快过来,我们的船在这里。”
这时的天已经微微显得阴沉,层层浓云压在头上,光线明显不足。
但这没影响赵锡州的好心情,他利落地跨步上船,迎风而立,像极了古时候的侠客。
周时祺笑了下就没再管他,仔仔细细地给许黎歌穿好救生衣,拉着她上了船。
船是人工的,需要人自己摇桨。
他们没要船工,就得自己来。
还好两个大小伙子摇个桨也累不着谁,不一会儿,他们就超过不少同行的船只,一头扎进了密集莲叶里。
两人没再摇,随意这船顺着水波,轻轻地晃荡。
周遭忽然安静了,只有浅浅的水浪声,风吹过一片红绿颜色,掀起一阵潮热的香。
“你们喝不喝?”
赵锡州晃了晃手里的酒壶,看着他们。
“刚看你一直提着,这是什么?”许黎歌问。
“梅子酒啊,超级好喝,我特意让我婶给我留的。”
赵锡州给他们递过来两个青色的小瓷杯,真的挺小,一手能圈住,却莫名有了点夏日煮酒的感觉。
许黎歌跃跃欲试,但周时祺不太放心,“度数高不高?”
“放心,不高。”赵锡州摆摆手,“我都是当饮料喝的。”
看他没阻拦,许黎歌小心翼翼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眯着眼抿了一口,眼里漾着笑意对着周时祺笑,“好喝!”
周时祺无奈地摸摸她的头,“尝尝可以,不能喝多了。”
话音刚落,船顶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旁边的水面也漾开一圈一圈的细纹。
赵锡州说的没错,雨确实不算大,不会让人觉得狼狈,反而有种烟雨江南的美感。
水面开始起雾,飘飘袅袅笼着近处的红花绿叶,宛若云深不知处的仙境。
许黎歌伸手去碰,左搭一下,右碰一下,精致的眉眼在雾里显得虚幻又妍丽,像个误入蓬莱的小仙子。
赵锡州看得稀奇,他饮了口酒,碰了下旁边人的肩膀。
“诶,你怎么突然就谈恋爱了?还找到个这么……”他本就问得轻,后面更是没有声音了。
周时祺眼神一直在许黎歌身上,“这么什么?”
赵锡州想了想,“就挺稀罕的,反正我没见过这样的。”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没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雨势又稍稍大了些,许黎歌本就在另一边,这下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
她只隐约听见周时祺说了句“不是突然”。
赵锡州听清了,但没听懂,他茫然地“啊”了句。
周时祺看着许黎歌,眼里的温情几乎要溢出来。
清和的嗓音混在雨声里,成了种别样的意味。
“我不是突然谈恋爱,我等了很多年,才等到这一场恋爱。”
赵锡州听完瞪大了眼睛,“你、你暗恋啊?”
他莫名生出了点自信,原来像周时祺这样的人也需要暗恋,还暗恋很多年?
他重重拍了两下周时祺的肩膀,语重心长里带着沉重:“没事,总归是在一起了。”
周时祺没管他莫名其妙的心理活动,随口应了句,就没再说。
乌篷船荡进了荷花深处,偶尔有风,空气渐渐变凉。
许黎歌挨着周时祺,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周围在起风,可她觉得很暖和。
周时祺像小时候那样,偶尔轻拍两下她的背,是个亲昵又自然的动作。
“是不是醉了?”他轻声问。
许黎歌蹭着他摇摇头,含糊回答:“没有醉。”
周时祺看赵锡州连喝了小半壶,什么事都没有,心想确实也不至于。
许黎歌窝在他怀里不想动,周时祺也不是个闹腾的性子,就抱着她静静坐着。
但赵锡州是个闲不住的,没两分钟就非要和他们说话。
“刚刚我爸还特意发信息来夸我了,说我有点他当年的风范。”
赵锡州笑的得意,周时祺没理他。
“诶,周时祺,这么说起来,怎么感觉你什么都会啊。会念书,会写毛笔字,还会拉小提琴。简直不像是……”
简直不像是小农村里长大的人。
周时祺随口乱回:“人聪明什么都学得快。”
突然他怀里一动,许黎歌猛地转过头,“你也知道他会拉小提琴?”
赵锡州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在问他。
“对、对啊,全校都知道啊。”
她皱眉:“全校都知道?”
赵锡州不明所以的点点头,“他考上三中没多久吧,突然有段时间天天晚自习都在音乐室拉小提琴,我们音乐室离教学楼不远,每天晚上都跟听音乐会似的。”
他没察觉到周时祺制止的眼神,继续说:“后来有人好奇,还专门去音乐室堵他,哈哈,后来他还收了一段时间的情书呢。”
许黎歌沉默下来,她记得周时祺说过,他喜欢上拉小提琴是因为他找到了那个共鸣点。
换句话说,他拉小提琴是为了发泄。
许黎歌又把脸埋进他怀里,“哥哥,那时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时祺说:“不太记得了。”
他抚了下她失望的眼睛,“也许是太想你了。”
他没说谎,只不过真实的情况要不愉快一些,他不太想说。
他们已经走到现在了,曾经的那些苦痛,沉郁,留在曾经就好,没必要再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更没必要再让她难过一场。
这些道理许黎歌并非不懂。
但往往人就是这样,自己的苦痛选择深埋心底,却又想知晓爱的人的苦痛。
我不想让你担心,但又想拥有我为你担心的权利。
许黎歌没再追问,安静地窝在他怀里不说话了。
乌篷船在莲花深处轻轻巧巧地荡,她靠着他的心脏,像枕着一池澎湃的春水。
她主动揭过了话题,自顾自地说刚刚自己遇到的事,碰到的人,见到的景。
说她上午见到个很可爱的小妹妹,她妈妈很漂亮,那个姐姐要她写诗,她没写出来。
又说赵锡州请他们喝的那个荷花冰饮很好喝,等下回家前还想去买一杯。
她絮絮叨叨不知说了多少,试图揭过刚刚不愉快的话题。
周时祺安静地抱着她,偶尔温柔地回她一句,此外也不再多说。
外头的雨渐渐停了,层层叠叠的云层被破了个口子,投下来几束明亮的光线。
许黎歌一无所知,她安然困在他怀里,不问万物。
“哥哥,我好想一直这样。”
赵锡州早就去了船头,没打扰他们的耳鬓厮磨。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拥着个什么稀世珍宝,手的姿势都不敢轻易改变。
他没立刻应她的话,反而念了几句诗。
山色迷蒙花枝沉,
伞下舟渡枕雨声。
漫是人间风遗恨,
随卿醉醒尽余生。
念完后,他抱紧了点,“诗我会给你作,冰饮我会给你买,我们当然会一直一直这样。”
他把她刚刚不知所云的话,挑出来一句句回应。
许黎歌鼻尖涌出一股酸意,刚喝的梅子酒在她胸膛翻涌,发烫。
她轻易就醉在他两句话里。
许黎歌闭了眼,伸出手攀着他的脖颈往上去,在他的下巴处印了一吻。
她笑得迷蒙,好像更醉了。
在周时祺无法掩饰震惊的目光里,她说得疯狂又坦荡。
“哥哥,你要一直这么爱我。”
“我没爱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