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梧桐虽立,其心已空
第二十七章
看着罗森离去的背影,江离目光幽邃,他想要快速进入地级就需要资源,
而现在他的伤势还未痊愈,他已经懈怠了修行好久了,
之后可以继续参与狩猎,但是他无依无靠,没有势力,别的玄级都是成群结队结伴而行,再不济也会领着一群黄级的炮灰趟雷。
他在这里人脉并不多,也做不到拿人命当草芥,别人不惹到他头上,他也不会无端去设计别人。
他并不喜欢阴谋诡计,因为被发现这就是将人往死了得罪,若是一棒子打死自然好,不然后患无穷。
相比较之下,堂堂正正的摆出筹码,堂而皇之的用阳谋开出对方不容拒绝的条件对双方都好。
以前他没有积累,想要修行就必须采用一些低级手段,冒着被打生打死的风险火中取栗。
经典的以前他没得选,现在他只想做个好人。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江离注意到来人正是罗绯烟。
女孩红肿的眼眶显然表示刚刚哭过,她知道谁来了,看到江离接受了她二叔罗森的所谓慰问品,我就知道两人达成了什么交易。
她此前并没有回去,江离现在身边并没有其他照顾的人,那几个和她一起过来的女孩今天下午才会到医院来。
护士给她安排了间房,她想等人来了再走,可是没有等到佣人,
只等到了她最不想见的人,罗森。
看到少女哭红地眼眶,嘴唇咬出鲜血,一脸难以置信的哀伤。
江离波澜不惊地心上竟然闪过了一丝惶恐,他顿了顿随即看着罗绯烟说道:
“猜猜,我在你的眼神里看到了什么?
委屈,惊恐,难以置信?还有什么?哦,对了,还有被信任人的背叛么?”
少女就这么默默地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你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我,对么?你觉得我是一个善良的人,从我愿意帮助你来看,我是一个道德颇高的人,对么。
但是,你要明白,
生活就像是一面镜子一样,任何光鲜亮丽的人在它面前都不由得自惭形愧,因为它的背面所有人都看不到,只有你自己知道。”
少女扯着有些沙哑地嗓子说道,
“江先生,我明白,您有您的苦衷。”
“不,你不明白,你只看到了我的现在,
你觉得我有一颗仁善的心,你觉得我有这旁人难以企及的武道天赋,就连一些地级高手都想要拉拢我。
可是在我人生的另一面,你看不到,你永远也看不到。”
江离陷入深深的回忆,太久了,太久了,他没有和人真正说过话,他戴上了江天赐的面具就仿佛真的成为了这个人。
可他是江离,他不是江天赐这个郑城有名的天才,他只是同是天涯的可怜人。
“是啊,你可能想问,我这样一个所谓的好人,前一秒还在对你施加援手,怎么下一秒就和罗森达成交易。”
少女鼓起勇气抬头看着他,她希望江离可以告诉她。告诉她,他的苦衷,他的身不由己。
可是江离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坠深渊
“是啊,我欺骗了你,”
江离自顾自的开口道。
“我经常采用一些欺骗人的手段,因为太多人在过去骗过我,
我很小就失去了父母,只能寄人篱下,偏偏他们还给我留下了一笔数额不小的家产。”
“和你很像对不对?你是不是在想,哪里像了?我是一个天才对不对?”
江离自嘲道。
“可是你并不知道,我其实只是一个庸人,我的武道天赋并不好,我的资源也被舅父舅母夺取,
如果不是我的运气好可能就已经埋在地下化为一坡黄土了。”
罗绯烟眨巴着好看的眼眸,一脸难以置信。
“我没有选择,不是么,碰巧我的身体适配家族的一门功法,
为了修行,我甚至不惜自残自己的身体,为了活命,我只能在自己的仇人面前摇尾乞怜,以期望他们放我一条小命。”
好久了,好久了,他满心的悲伤却无人可以诉说,
他是一个失乡之人,他的故乡永远也回不去了,刚来到这个世界没想到却挨了一个又一个大比兜。
他顿了顿,看着少女说道
“我的经历告诉我,不可以去相信别人的,我能相信的只有我自己。
我拿了罗森的资源,也强行分割了他获得的遗产,如果你将这看做是我的背叛与欺骗,我无意于解释或者辩解什么。我这么确实做了”
他既然做了,自然没想着解释什么,今天说了这么多也属实是他冲动了,
说完之后他其实也有些后悔了,他虽然没有透漏太多的东西,但终究是一个隐患。
罗绯烟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她没有说话,这一刻,她明白了。
她明白了为什么江离拒绝了她,却又在其他方面照顾她,她明白了为什么江离执意要引她武道入门。
两个人的经历真的太像太像了,想明白后她心中也释然了,
她走过前去,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抱着他哭泣。
江离其实并没有解释为什么,只是说了一个故事,不是么?但这就够了,对少女来说,这就够了。
她当然明白为什么,在这个世道上,所有人都没得选,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从她的父母离去,家产被夺,她终日都生活在惶恐不安中度过,这种感觉她又怎么能体会不到呢。
江离的选择才是这个世界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独狼会做的,她不该想不到。她有的只是深深的心疼。
江离摸着她的头,他有些意外,他以为少女会转身离开,会觉得他像董文一一样只是简单的利用罢了,
他没指望一个从小有父母疼爱的大家族嫡女的感同身受,他们很像,又不像,江离从小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自以为已经看透了这个世界的本质。
可是,他太孤独了,他没有朋友,只有利益上的盟友,他的心飘零了太久太久,或许早在父母离去那一天,他的心就已经死了。
梧桐虽立,其心已空。待发于春,实葬于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