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猪和老鼠
“哟，都在呢！”
张哥和猴子开车来到一个东北菜馆门口停下，刚下车就看见大家伙都正站在饭店门口等着呢。尤其是小高警官，手里还提着一瓶酒朝着张哥挥手打招呼。
“都进去吧，别在外面站着了。”猴子一边招呼着大家伙进去饭馆包间，顺手接过了小高警官手里的纸袋子。
饭店包间里的菜早就上齐了，就等着张哥和猴子二人进来就可以落座了。猴子刚将酒从袋子里拿出放在桌子上，就被张哥一手按住。
“咱今天不喝酒，以茶代酒，我一会吃完饭还有事呢。”
“好，听张哥的。”既然张哥都发话了，猴子也不多说将酒放到了一边，这是单位里的规矩，办事绝对不能喝酒，一喝酒就耽误事，这点猴子还是清楚的。
等到大家伙都落了座，猴子朝服务员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两个服务员就像排练过一样乖乖离开了房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门也带上了。猴子的小动作全被张哥看在眼里，这般的默契配合，看来猴子平时没少来这饭店里办事。
“可以啊你，猴子，这本事不小啊。”张哥随口打趣道，一脸笑容看向猴子，这几年猴子的成长是有目共睹的。
“张哥，你别拿我打趣了。”听张哥调侃自己，猴子立马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哈哈道，“这次是正事，正经事才叫大家来的。”
听猴子这么说道，不仅仅是张哥，大家伙心里也都猜到了个大概，八成是尧市那边出了事情。不然也不会把人叫这么齐，大家平时局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虽然各忙各的事情，但也不至于每天都见不到人。
“那个案子早就被按下了，局子里每次一谈到与那案子相关的事情就会被上头一阵批评，我这也是迫不得已。”说到这里，猴子也收起了脸上的嬉皮笑脸，一脸严肃的扫过桌子上的每一个人，沉声道，“又出一条人命了。”
话音刚落，在座的每一位人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原本欢声笑语的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短暂的沉默后，还是小高率先打破了沉默。
“是不是陈阿娇出事了，这个案件是我们大家每个人心里的刺，就算上面放下了，我们自己也放不下。”小高警官拍桌而起，原本就精致的脸蛋配上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更添几分英气，局子里那些人的态度她实在是看不下去，没有结果就不查了吗，那可是几条活生生的人命。
“高姐说的没错，咱们不能就这么放弃。这也是我叫大家来的原因。”见小高发话了，猴子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将话挑明了说。自从得到陈阿娇的死讯后，猴子这几天来内心都煎熬无比，尽管是自己叫了那么多人，大家那么努力的轮流盯梢，还是让陈阿娇遇害了。凶手的手段实在是防不胜防，猴子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
一旁的张哥察觉到猴子的异样，拍了拍猴子的肩膀安慰着。长时间的朝夕相处，自己这个搭档心里想什么，张哥知道的一清二楚，别看猴子平时嘻嘻哈哈的典型乐天主义者，张哥知道，其实猴子内心比谁都细腻。
“陈阿娇在图书馆遇害死亡，初步判断应该是毒杀。”最后还是张哥将消息说出口，这个时候有些话还是自己说出来比较合适，“刚刚在车上我们已经决定好了，一会吃完饭就出发去尧市，已经跟那边的同志的打好招呼了。”
圆桌前几人依旧沉默，这个案子光靠一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且不说远在他市，每个人手上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事情，有一两位老同志甚至都已经调离了原岗位，根本就帮不上这个忙。
“当然，大家放心，今天叫大家来吃饭是来请大家来帮个忙的，不是来给大家添堵的，陈阿娇遇害这件事远在尧市，大家都有自己的不方便。”张哥继续说道，其实他这次想求大家帮忙的确实另有一事情。“大家还记得那天在监控里看到的陈美念吗？”
听到张队长又一次提起那天夜晚监控录像带里出现的死者，众人一阵面面相觑，不知道张队长这是什么意思。
“队长你的意思不会是，陈美念其实还活着吧？”小高一脸惊异的看向张哥，试探性的询问道。张队听到小高这么问道，脸上严肃的表情舒展开来，笑了笑，小高的这个荒唐想法属实让张哥始料未及。
“那自然不是，陈美念的死亡报告没问题，检测的时候严格核对过，她已经死了。”说着，张哥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万花筒放在桌子上，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样的简易万花筒在任何一个小学门口的小卖部里都能买到，只是桌上的几人对张哥举动更加了疑惑了几分，将桌子上的万花筒拿了起来放到自己的眼睛前。目光透过狭小的孔，绚丽的色彩随着手上旋转按钮的动作而变化成各种奇奇怪怪的形状，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万花筒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老张，你看到了什么？”看老张举着那万花筒看了半天也不说话，一旁的几人只能干着急的等着，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了“给我也看看。”
老赵还是那么心急，一把从张警官手里夺走万花筒，对着那小孔看去。只是半天也不见说话。这下轮到周围的人着急了，伸手就要去抢老赵手里的万花筒。一群四十岁的大男人就这样你看看，我看看，对着一个小孩的小玩具抢来抢去。
“张队长，你的意思是光影干扰？凶手通过特殊的方法干扰了摄像头拍出来一个陈美念的像。”一旁的小高警官并没有去抢那万花筒，从老张的话里小高就明白张队长的意思了，那个万花筒只是一个普通的玩具，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光影干扰？”一旁的众人听到小高的话，这才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连张队也微微点了头，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什么光影干扰，我怎么没听明白？”老张一脸迷茫的看着小高和张队，明明光影干扰这四个字都认识，怎么合在一起就不认识了。
“看这个你就明白了，这个直观些。”一旁的猴子起身走到包间门口，将房间内的灯全部关上，接着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其貌不扬的小纸团，白色的小纸团像是被人随意揉搓出来的垃圾一样，就算就这么丢在桌子上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欸你怎么把灯关了，什么都看不到了。”话音刚落，一束光从猴子的手中发出，是手机手电筒发出的强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搞什么名堂呢，猴子。”老张此时看的云里雾里，这又是关灯又是手电筒的，属实看不明白啊，有什么变化吗屋子里？正当老张扫视屋内，试图发现有什么不一样之处时，目光落在猴子正前方的墙壁上时，顿时发出一声惊呼声。听到老张的惊呼声，众人循着老张的目光看去。
远处白色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陈建国的人像。
强烈的光束透过猴子手中的纸团，纸团的阴影被映射在白色的墙壁上，赫然是一张陈建国的脸。
“凶手就是通过这种类似的手段，从外界干扰了摄像头的影像，这让我们看到了死者陈美念。”猴子见众人的反应，显然大家应该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随即解释道。
还不等大家伙反应，一旁的张哥重新打开了房间内的灯。
“行了，先吃饭吧大家，再不吃饭菜都凉了，吃完了我们再说。”
众人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撼反应过来，尤其是老张和老赵两个老同志，拿起猴子手中的纸团仔细地端详了起来，这种巧妙地设计自己还是头一回见。
“张队说的不错，大家先吃饭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一旁的猴子连忙应声道。既然张队都催促了，大家伙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桌子上的菜肴上，纷纷动了筷子。然而此时每个人心中都有了不一样的东西，这个案件仿佛从此时开始变得不再那么扑朔迷离起来。
警局里，三楼的办公室里灯光依然亮着，一个硬朗挺拔的中年男人正在办公桌前坐着。他身穿一套整洁的警服，神情专注而严肃。男人的左手拿着一份文件，右手轻轻捏住耳边的老花镜镜架，眯起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文件中的每一行字。
然而，昏暗的办公室内并非只有这个男人独自一人。在他的办公桌前，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正笔直地站立着，身体挺得犹如一杆标枪。他的眼神充满了急切和不满，声音高亢地说道：“副局，陈建国的案子为什么要压着不查？现在已经又闹出一条人命来了！”
面对年轻人激动的质问，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却宛如未闻一般，丝毫没有被打扰到。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那份文件上，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年轻人见自己的话语没有得到回应，心中的不满愈发强烈，语气也变得更加沉重：“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就这么死了！难道我们就这样坐视不管吗？”
尽管年轻人的言辞越发激烈，但男人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材料，然后端起放在一旁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接着，他又若无其事地拿起材料，继续认真阅读起来，对年轻人的质问仍旧置若罔闻。
“副局，尧市那个案子绝对跟陈建国得案子有所关联！你相信我！”年轻人依旧纹丝不动笔直得站在原地，倒是说话的音量提高了几分。只是眼前的男人仍不为所动，目光仍放在桌子上那张材料上。
“叔！”
话音刚落，座椅上的男人微微抬头，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原本严肃的神色瞬间舒展开来，一脸笑哈哈的慈祥模样。
“是小宝啊，你咋来了，怎么也不跟我知会一声，我都没有看到你在这里。”男人说着就从座椅上起身，拉着年轻人走到沙发处坐下。“好久不来看看了，怎么，忘记你秦叔了？”
“叔，我跟你说正事呢！”年轻人刚坐下就从沙发上腾的站起来，一脸焦急的模样对着眼前的男人说道。沙发上的男人看着眼前这个毛里毛躁的年轻人也不恼，笑了笑拉着人袖子，将人大力按回沙发上。
“你养过猪吗？”
男人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年轻警察有些摸不到头脑，愣了几秒。
不等眼前的年轻人反应过来，沙发上的老男人扶了扶眼镜继续说道：“一群猪在猪圈里，你要是饲养员，你是喂瘦的猪多一点还是肥的猪多一点？”
“那当然是瘦的呀，那么瘦多吃点长肥了”年轻人想也不想就回答道，自然是要喂瘦的那一只，多长点肉才能卖个好价钱。
听到年轻人的回答，男人微微点了点头，笑着继续问道：“那如果猪圈里有一群老鼠，偷吃猪的粮食，会发生什么？”
“老鼠？”年轻人狐疑了一下，这老鼠莫不是指那些犯罪分子，那猪是什么？百姓吗？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老男人到底想说什么，年轻人还是如实回答了自己的想法“那自然是哪个猪被偷吃的多，就长肉长得慢，就越瘦，然后饲养员给的粮食也越多，老鼠也越聚越多。”
越聚越多？那瘦猪一直长不肥，终究会引起养猪人的注意，老鼠们也难逃一劫，难不成副局长的意思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将这帮人一锅端了？可是现在已经闹出了人命，再不全力追查下去，还会有很多无辜的人受害。
“希望粮食越来越多的不止是老鼠，甚至有些猪还会感谢老鼠呢。”
“猪感谢老鼠？”
看着眼前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男人意味深长的笑着不说话，眼前的人想什么对自己而言其实不重要，自己言尽于此了，剩下的只能看他明白了多少，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