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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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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你们那边怎么样?”

    “一切都挺好的,张队。那姑娘每天就是上课,要么就图书馆,也不怎么上街来。”

    听到电话里人如此说,张哥反倒有点担心了。虽然说什么都没发生是最好的情况,但是总感觉有一把利刃高悬头顶迟迟未落下。

    相比张哥这边的满脸愁云,电话那一头的两个小青年这会正蹲在尧市大学的街边一口嘬着豆浆,一手拿着刚热乎出锅的鸡蛋灌饼吃的满嘴油光。除了他们兄弟二人,还有另外五个人也是自发请命来轮流蹲守照看陈阿娇。由于局里早就决定撤人了,所以完全没有任何其他好处,也没有工资,七人仍坚持自愿坚守在这里一年多的时间,几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所以决定轮流分班来照看,今天就轮到他们两个来值班了。

    几个人里面就他们兄弟二人最闲,二人都正是尧市大学的大学生,对于这里自然比其余几人更加熟悉。就单单说这早餐铺,所有的小摊贩二人几乎都吃了个遍,哪个老板是哪个城市的,家里有没有孩子,在哪里上学哥两个都知道的门清。

    要说这尧市大学,这一年到头也没什么变化,校门口的那群底商还是那些个熟悉的门店,除了一家杂货店的老板因为家里儿子在老家要结婚,整个搬走了已经半年多了大铁门还一直拉着不见回来的踪影。

    倒是门口偶尔会出现一个算命摊子,摊主还是个看着不大的年轻人,脸上白白净净的就是嘴角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穿着一件宽大的道袍,不知道是从淘宝上哪个店铺上包邮搞来的,也没准是拼多多。

    兄弟二人推测这摊主多半就是这里上学的大学生,另辟蹊径搞了这么个摊子挣外快。倒是有不少学生猎奇,前来尝试摇个签什么的,尤其是每逢期中期末考试的时候,去算命摊子摇签的人最多,一边晃动木筒,一边嘴里还年年有词的,大多都是些不挂科,一定要过之类的。

    距离上次的苏城暴乱结束已经过去一年多,虽然后续还发生了几次小的骚乱,但还好没有出现上次那样的大规模踩踏事件以及重大伤亡斗殴事件,都是些街头的小打小闹。这一年来的时间,猴子也逐渐能独当一面,自己带新人了。

    据猴子说,庄二的产业在这一年里已经陆陆续续的破产重组,要么就通过其他方式都转移到了之前的二把手刀疤手上。至今仍旧没有任何关于庄二的消息,倒是多了一个姓邢的年轻人,替代了刀疤脸身边原先那个五大三粗的壮汉。

    壮汉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是在一片田野里。那片田野正好有几个养蜂人在那里养蜂,发现尸体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堆白骨了,骨头上被人涂满了蜂蜜,爬满了各种虫子。抛尸人不知出于何种目的要用这种方式抛尸,与其说是毁尸灭迹倒更像是一种低级的恶趣味。就像小孩子因为好奇螃蟹没有腿会不会爬,会用石头将螃蟹的四肢敲掉,完全是在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理。

    此时的阿娇正一个人坐在图书馆里,一双好看的杏眼弯成一道月牙,盯着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一阵发笑,脸颊处早已通红一片。陈阿娇这副模样自然是在和她手机屏幕里的小男友说着一些羞羞的话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陈阿娇已经越来越离不开手机了,眼睛无时无刻都盯着手机屏幕,不论是上课,吃饭,甚至是洗澡都要将手机开着,手机界面永远是和某位小情郎的聊天界面。二人的专属聊天背景还是陈阿娇一番精挑细选后选定的,是一个大大的粉色爱心,被丘比特的箭穿过。图案的四角处还分别贴着四只可爱的卡通小狗图案,摆着不同的姿势,憨态可掬。

    对于少女的热恋行为,阿珂早就习以为常。哪个思春少女不疯狂,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恋爱脑也难过美男关。不过自从陈阿娇沉迷恋爱中,就很少再做噩梦了。至少已经一年多没再听陈阿娇提起过什么恐怖女人之类的话题了。

    果然恋爱不仅能使人疯狂,还能驱散鬼魅。建议那些个整天怀疑自己撞邪遇鬼的姐妹们都可以去试试,比那什么看算命先生好用多了。

    说起算命先生这茬,阿珂就气。之前陈阿娇做噩梦连着好几天睡不着觉,自己就说认识一位高人,想带陈阿娇去看看校门口那个算命的,没准被算命的一顿忽悠买个黄符纸什么的,没准情况能好转点,把心神安定下来,哪怕是假的也好。就跟安慰剂一样,虽然只是普通的蛋白质,但是心理暗示作用在治疗各种心理疾病上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结果第二天带陈阿娇去了后,在算命先生的一顿输出下,开了两个小黄符就要去阿珂一百块钱不说,不仅情况没有好转,情况反而更严重了,连着好几天陈阿娇都顶着浓浓的黑眼圈来上课,都快成活脱脱的大熊猫了。

    现在每次路过校门口那个算命摊子时,阿珂只要看见那小白脸的嘴脸就气的牙痒痒。尤其是看到一大票人围在那里叽叽喳喳的,生意络绎不绝就更是想冲过去直接掀摊子。

    “呜呜呜,呜呜”

    “救救我,呜呜。”

    正当陈阿娇沉迷在自己的甜蜜二人世界中时,突然听到了一阵若隐若无的呜呜声,仿佛有人正在小声哭泣声。陈阿娇好奇的起身环视了一下周围,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身边已经空无一人,整个图书馆只有自己一个人。

    奇怪,来的时候陈阿娇明明记得周围都坐满了人的,就连自己这个座位还是早早就占好的。怎么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了。若隐若无的哭泣声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陈阿娇反复环视了四周,什么也没看见,这哭泣声倒更像是从自己桌子底下传出来的。一想到这里,陈阿娇立马腾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连连后退。

    此时陈阿娇突然发现桌子底下有一双黑色鞋子,有个人正在桌子下面。哭泣声也变得越来越大,救救我这三个字也从最开始的小声变成了愤怒的咆哮。

    尽管已经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可陈阿娇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驱使着自己缓缓向前,弯腰去看向桌子地下那个哭泣的人。

    桌子底下的是一个长发女人,正背对着阿娇,看不见女人的五官,哭声正是从她的嘴里发出来的。女人一会是细声细气的抽噎着,一会却又变成歇斯底里的咆哮声,一遍遍怒吼着为什么不来救救我。

    此时陈阿娇的心已经快提到了嗓子眼,但还是壮着胆子伸手缓缓向桌子底下那女人的肩膀处伸去。就当手停留在女人肩膀的正上方悬着时,女人原本因为哭泣而抖动的身体突然开始一阵剧烈的颤抖,摇晃起来。

    还不等陈阿娇反应过来,阿娇的手就被那女人一把死死抓住,任阿娇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女人的手。这是陈阿娇才发现,女人并没有一直背对着自己,自始至终,女人的脸都是对着自己的,只是被头发遮盖住了而已,背对着自己的只有女人的身体。

    桌子底下的女人头居然是360°扭转过来的一直正看着自己。看到这一幕陈阿娇顿时被吓得张大双嘴,拼命的想要喊出来却发现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阿娇!陈阿娇!”

    “陈阿娇你怎么了!你快醒醒!”

    “医生,她怎么样了,她这是怎么了?”

    此时尧市的医院内,阿珂正在廊道里焦急的等候着,心急如焚,刚刚被推进手术室的正是陈阿娇。听辅导员说,陈阿娇在图书馆里突然就昏厥晕倒过去,没有了呼吸。这会已经在急救室里被抢救,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切都事发的太突然了。

    “陈阿娇怎么突然就这样子了,她最近有没有乱吃什么药。”辅导员此时脸上也是一脸的担忧,这几天和陈阿娇走的近的就这有阿珂她们几个好姐妹,辅导员只希望能从阿珂这边问出点什么,好端端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没了气息,可是阿珂三人这会也都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地上,问什么都是一直摇头什么也不知道。

    过去的几个月里,陈阿娇每一天都是开开心心的去上课,开开心心的回宿舍,大家一起有说有笑的,一起看电影一起聊八卦。从来没听说过陈阿娇有什么身体上的不舒服之类的。

    阿珂瘫坐在地上双手抱紧自己,一句话在没说过,她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医院的廊道里的人逐渐走空了,辅导员这会已经离开了。只剩下剩下的两个舍友还陪着阿珂在身旁枯坐着。

    “珂姐,陈阿娇肯定没事的,阿娇肯定就是中暑了,才入夏换季,她身子弱反应大。”

    “是啊是啊,你也别太伤心了,阿娇她福大命大肯定没事的。”一边的短发少女见状也赶紧安抚着,从知道陈阿娇进了医院,珂姐就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一直守在这里,一口水也没喝。

    此时,手术室的灯光突然一暗,一位白褂子医生走了出来。阿珂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从地上爬了起来,由于蹲太久的原因,大脑供血不足差点两眼一黑一头向前栽去,还好医生一把扶住了人。

    “珂姐,你没事吧!”

    “陈阿娇她怎么样了?”

    阿珂很快就回过神了,紧紧抓住医生的双手又重复了一遍“阿娇她怎么样了?”

    医生的目光略微的躲闪开来,避开了阿珂焦灼的视线。轻轻的回了一句,

    “节哀。”

    听到这两字,阿珂像失了魂一样,心里一沉,一个没站稳差点向后倒了过去。还好有两个姐妹及时扶住了阿珂。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再试试吧!”这时候的少女已经是一副哭腔,声音也略微的颤抖着,一直摇着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突然没了。

    “珂姐,珂姐!”

    看着医生走远的身影,阿珂的最后一丝幻象也破灭掉,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能起。此时她感觉时间都变得迟钝起来,根本听不到身边的呐喊声。一切都变得安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窗外的蝉鸣声喧嚣依旧,甚至连日头还没来得及西沉,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悄然逝去。

    怎么会有人的命真的比纸还要薄,比烟还要轻。

    就在几天前,苏城另一头的酒庄里,两个赤条条的中年老男人正露着大肚皮,在泳池边悠闲地散着步。酒庄处在一个山头上,向下正好能将整个苏城风光尽收眼底。

    “弟弟啊,你说要不要咱去一趟尧市,看看现在这大都市都发展成什么样子了。”

    庄二听到庄老汉这话,便知道自己的老哥哥的心思。哥哥这哪是想去看看大都市的风景,整个尧市的大楼都是后面才翻建的,真要说有什么老东西值得庄老汉惦记的那就只有那个尧市大学了,那老校门到现在都还留着没拆呢。

    “去,你说去哪咱就去哪,咱现在是一身轻,怎么快乐怎么来。”

    小邢这小子还算有良心的,还知道把车给我们两个老家伙留下,自己坐大巴车下山去。不然这每天下山买菜还得等半天的公交。这里上下山的公交三个小时才有一趟,现在这炎炎大夏日的,等公交的地方也没棵树给乘凉,非得把我俩老头子烤成人干不可。

    兄弟二人这一年多来日子过的也算是悠哉悠哉的,自己院子里种的有菜,只需要偶尔开车下山买几扇猪肉回来冻着都够吃好几个月了。比起此时苏城城内的那些风风雨雨,这样的太平日子才是真舒坦,毕竟每一天早上一睁眼醒过来,苏城里就有多少倒霉蛋已经醒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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