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万物皆我
晴空万里，定禅阁后院，一少年正在不停的出拳······
“如何？”五莲大师坐在附近石亭下。
“有点累，不就是普通的出拳吗？”藏玄有点纳闷，今早未来之前，他还充满期待，自己乡野出身，从来和名门正派挂不上关系，好不容有个武林名宿要教导自己，结果一来就是简单的原地出拳。
“普通好，普通好啊，继续出拳。”五莲大师笑道，轻轻抚了抚胡须。
闻言藏玄只能继续出拳。
一个时辰后，藏玄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双臂仿佛灌了铅一样，不听使唤。
“大师，我的手快抬不起来了。”藏玄急忙呼喊着似乎已经睡着的五莲大师，因为他毕竟眼睛捆着布，一动不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睡着了。
“快抬不起来，不就说明还能抬吗？继续吧。”
藏玄心中那个哭喊的啊，一边又咬着牙打着······
又一个时辰后。
“大师，我手抬不起来了，又饿又渴，可以停下来休息下，吃点喝点吗？”藏玄嘴唇干裂，说着话差点因为喉咙太干而干呕了几声。
“拳头不要停。”五莲大师语气中略带不满，“这三天里，你不能吃，不能喝，不能离开原地，拉撒都在原地，你能能做的只有挥拳。”
啥？这啥训练？这么训练除了臂力比凡人大点，能打退村口恶犬还能干嘛？
“大师，我觉得这样不行。”藏玄说着准备停下，双脚正欲离地。
突然，五莲大师手一挥，一道金光刺向藏玄双腿，藏玄脚下一疼，正欲坐下，却发现下半身失去知觉，怎么都坐不下。
“这这这······”
“老衲说了三天，你答应了，这三天就要办到，继续出拳。”五莲大师语气恢复了平静，只是面对着藏玄的方向，虽然看不见眼睛，但藏玄感觉他在盯着自己，盯得自己发毛。
“是。”藏玄只能咬着牙盯着疲惫挥拳。
天色渐渐暗下，夕阳已完全被暮色吞噬。空中绚丽的晚霞变成灰褐色，好像被什么人撕成碎片，一条条，一缕缕地占满了西边的天空。
而那个少年还在那里挥拳，但是出拳已经是不具拳路了，凭借仅有的一点力气在甩着。
“大师，我快累死了。”
“嗯。”
“大师，我从小被父母遗弃，独自成长，甚是可怜。”
“嗯。”
“大师，我自小当家，辛苦卖面，努力赚取温饱，受尽冷眼。”
“嗯。”
“大师，我好惨啊，好困啊，好累啊，好饿啊，你放过我吧。”
“嗯，老衲不介意你说话，但是建议你省了说话的力气，这样还能多出几拳。”
“啊~~~~~”藏玄哀嚎着继续甩着拳头。
一夜过去······
“醒来。”一声道，一颗石子穿空而过，结结实实的打在藏玄的脑壳上，一下把已经累睡着的藏玄敲醒。
“啊？”藏玄迷迷糊糊的醒来，双眼晃动，扫向自己的双脚，因为打入脚里金光的关系，自己的双脚一寸都没离开过原地，难道昨夜自己竟是一晚都是站着睡的？
“继续出拳。”五莲大师语气里毫无感情。
“我饿的没力气了。”说这话时藏玄语气已经有点飘了。
“出拳！”五莲大师语气略重道。
藏玄只能继续挥起那已经不成样，连王八拳都算不上的拳头，之前挥拳还能借身体灵气，如今出拳身体里已经只剩些残渣灵气，如此挥拳不仅速度慢，还轻飘飘的。
“甚好，甚好。”看到这打成这样的拳头，五莲大师反倒一反常态道，语气中甚带有些高兴之意。
这老秃驴怕不是因为手掌被刺流血就在坑自己吧，藏玄心中暗叫不好，可自己已经上了贼船了，现在累成这样了，别说一流式了，怕是爬都爬不出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星子点点，夜风微寒，夜色中藏玄已经不再说话，一双黑眼圈更加厚重，他耷拉着脑袋，如同行尸走肉般出拳。
说是出拳，倒像是靠着臂膀带动划出那一拳一般，动作软绵无力，速度慢如老鳖。
在打完一拳后，藏玄再也撑不住，头一歪昏了过去。
因为脚被定住，又站在原地睡着了。
五莲大师微微抬头面对天空，此时乌云密布，看来一场大雨将至。
随后他又低头面向藏玄，只见藏玄周边，夜色之中，阴影之间，隐隐约约跳动着几颗光点。
“甚好，甚好。”五莲大师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倒也是随藏玄睡去，不再叫他。
第三日清晨
咚的一声，一颗石子敲在藏玄头上，藏玄一动不动。
随后一阵尖锐的破空声，一颗更大的石头飞来敲在藏玄的脑壳上，疼的藏玄立刻醒来。
“该继续了。”五莲大师冷冷道。
藏玄感觉脑袋上热热的，几道暖呼呼的热流从头上疼痛点溢出，然后热流缓缓流下，流到藏玄的脸上。
这是血？我被石头打破头了？ 藏玄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心里想着。
随即他想用哀怨的眼神瞪着大师，却因实在过度疲惫，看向大师的眼神像失魂落魄一般。
“最后一天了，继续。”大师喃喃道。
藏玄感觉自己都有点听不清五莲大师说什么了，只觉得周围有点寂静，手脚都已经失去知觉，肚子饿的已经感觉不到饥饿，只有精神和意识还在告诉自己，还活着。但仅仅如此，他无法思考其他。而自己的视线也没有焦点一般的到处乱飘，时而看到飞过的苍蝇，时而望向角落青石板的蚂蚁，后又瞟向天空······
五莲大师面向藏玄，似乎感知到藏玄的状态，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起身，慢慢的走到藏玄身边。
“甚好，甚好。”五莲大师连夸两句，随即俯下身，在藏玄耳朵边道：“万物皆我，浑然一体。”
刹那间藏玄感觉到周围什么东西钻进身体中，竟然恢复了一丝力气。
“喝~~~~”藏玄一阵长长的吸气，如久溺之人忽得空气，回过神的他，甚至有点后怕，自己刚才多久没有呼吸？
“接下来。”五莲大师手一挥，藏玄双脚仿佛脱离禁制一般，瞬间恢复了控制权，也瞬间跌倒在地。
“就差最后一步了。”五莲大师说着，慢慢伸出手掌，那是他习惯出招的架势。“接下来，你的任务是在我手中活下来。”
“嗯？”好不容易回过一点精神的藏玄一愣，这话什么意思。
随即瞳孔中闪出一道金光的倒影，是大佛手！
对死亡的恐惧驱使着身体做出移动，但这副身体已经近乎极限，藏玄发出微弱的嘶吼声，几乎是用尽全力的往边上一滚，才躲开这一道大佛手。
惊恐的喘着粗气，藏玄抬眼望去。只见五莲大师立站于地，背后金光大作，表情甚是威严。
“等死吗？”五莲大师冷冷，一句，一抬手又是金光大作。
藏玄又是一阵心悸，使劲的压榨身上仅有的一点力气。这时他感觉身边有更多看不见的东西在钻入自己身体。
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又恢复了不少力气。
还不够，他这样告诉自己。
几乎是不能动弹之躯，竟然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双腿激烈抖动，仿佛在抗议身体已经到达极限。
“大佛手。”一声冷哼，五莲大师的大佛手已经来到，不同尸傀的大佛手，五莲大师的大佛手声势浩荡，两丈长的大佛手如同流星，吹裂青石地砖，夹带着飞沙走石，朝着藏玄盖来。
躲不开，藏玄心中断然。
“喝啊！”既然躲不开就挡，藏玄怒吼着，双拳朝大佛手打去。接触一瞬，大佛手的巨大威压，就推着藏玄疯狂后退。
已经足够的虚弱的藏玄，用尽全力换了一口气，现在连呼吸都如此疲惫，当真要死在这里？
“万物皆我，浑然一体。”五莲大师又重复念了一次。
突然，藏玄一脚蹬住地面，竟是硬生生将大佛手给顶住。
刚才五莲大师重复的一句话，让他回忆起大师第一次讲这话的感觉，那些东西钻到身体里的感觉。
管他是什么，只要能活下去，都过来！
藏玄双眼一红，周围那些看不见的东西仿佛听懂藏玄的心思了一般，疯狂的往藏玄身体里涌入。
“滚！”一声怒吼，藏玄身上金光乍现，竟破天荒的撕开了那一招大佛手，被撕裂大佛手，随着藏玄的余劲往两边碰去，把后院两侧的围墙轰了个干干净净。
“发生什么事了？”
一道身影窜入，来人正是武大师，以为尸傀来袭，他在烟雾中搜寻，随后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静静的站在那里，如同雕塑，一动不动，若不是那隐约冒出的金色灵气，都难以能辨出那个人是否还活着。
“无事，哈哈。”五莲大师高兴的抚摸着胡子。
“藏玄，你要记得这个感觉，直到融会贯通。先前让你做这些，就是为了让你一点不剩的排干净自己体内的气海。原本不属于气海的气进到身体里，会被气海默认是被敌人打进身体的气，伤害筋脉，也就是说气海会排斥不属于自己的气，你要做的就是让气海停掉这种排斥。”
五莲大师顿了顿，继续道：“你是废骨，气海难以产生灵气，所以老衲便将拙拳之法传授与你，这套拳法也就气海被废能练成，但也就你了，若今日来的是程千胜或者叶海，他们意志惊人，天赋出众，很难领悟这拙拳之道。”
“呼。”感觉大量的气涌入体内，藏玄又恢复了些精神，立刻坐在地上大口喘着。
“我已经教会你了，你可以走了。”说着五莲大师也没等藏玄再问什么，径直从藏玄身边走过，因为他知道现在藏玄已经什么都不想问了。
······
······
范飘影走在大街上，双手抱着一包药材，心中很是烦躁：现在叶海不知道在哪里，任务目标藏玄不在身边，程千胜又要自己去买药照顾，简直乱了套。
“飘······影······”一声虚弱的声音传来，范飘影疑惑的左右观望，却没看到人。
“飘······影。”微弱的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范飘影低头一看，只见一满头是血，一身污垢，浑身奇臭的人抓住自己的脚。
“谁啊？”吓得飘影一阵惊呼，连忙抬起脚来疯狂踹踩。
“别踩，我······藏玄······”
“嗯？”范飘影登时停下，仔细观摩了一会，才发现真是藏玄。
“你······你怎么了？”
“我想······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