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人之心
虽然庞德公答应了陈进，但耐心明显已经所剩无几。
这从称呼上就能体现出来，之前还是亲近的称呼贤侄，现在已经改口成比较疏远的陈县令。
庞德公现在已经不太相信这消毒药是什么好东西了。
商队众人跟着陈进来到，临江县的伤兵营。
庞德公大致明白陈进的意思，口说无凭，事实为证。
可你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解毒药，就算你的药立竿见影，可以马上让一个因中毒奄奄一息的人，立马恢复如初，那也是解毒药。
见陈进带人进入伤兵营，一进入伤兵营，比在仓库浓郁刺鼻的消毒药的味道让众人捂住了口鼻。
正在为病人换药的何叔对陈进打起了招呼。
陈进看向他正在换药的病人，他双脚带着脚链，右脚脚底有一个恐怖的贯穿伤口。
虽然伤口已经结痂，但那贯穿半个脚掌的伤口是那么狰狞恐怖，那样的受创面，让人胆寒。
陈进问道：“这人就是修建临江港时，被腐木刺穿脚底的罪民？”
何叔点头道：“用了酒…”
还没等“精”字说出来，就被陈进打断，陈进连忙对何叔使了个眼色道：“消毒药。”
何叔立马会意道：“用了消毒药后，伤口已经结痂，新肉也开始生长，大概半个月就可以下床了。”
二人的对话落在了庞家商队的耳里。
庞德公大为震撼，这种伤口，休养半月可以下床走路，你在开什么玩笑！
先不说腐木，就这么严重的贯穿伤，包扎也不包扎，就这么晾着就能好？
再说腐木，被腐木刺穿这种皮外伤其实是比较常见的。
一般来说，中这种伤，一般的止血化淤的药没太大作用。
伤口处理完以后，最多一两天，又会腐烂，同时还会伴随发热，惊厥，伤口剧痛。
若不处理，烂肉会一直烂下去，但一般人撑不到整只脚都腐烂，因为在那之前，人就先撑不住，驾鹤西去了。
大夫一般如果遇到这种病患，最常见的治疗方法是截肢。
而这消毒药竟然能神奇到，让这种只能截肢才能活命的病，十五天自行痊愈。
庞山民目瞪口呆，除了土豆，他又见到一样物品可以让人名留青史。
庞山民现在连与陈进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他的脸红得发烫，脑子里全是刚才嘲讽陈进的话。
现在才知道这人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庞德公皱着眉头，他与在场所有人想得都不一样。
这个东西的用途可不止在民用，有多少士兵是因为在战场上受伤过重而被迫截掉自己的手脚。
有了消毒药，这些老兵将不再因为重伤被迫退役。
在庞德公的认知里，这东西比土豆更能像是战略物资，你土豆不卖我，却将这种东西卖我？
一时间，连庞德公都没搞清楚陈进的想法。
庞德公不确定的问道：“你确定要把消毒药加入交易清单？”
陈进道：“怎么？庞公不敢要？”
“哈哈哈哈哈，你敢卖，我就敢要。”
“既如此，我们便来定一下价格。”
陈进带着庞家商队一行人回到衙门。
陈进对庞德公道：“庞公，商品价格之事，可否就你我商议？”
庞山民一听这话，明显面色不悦，这是什么，这明显是怕商队人多，他一张嘴说不过商队这么多张嘴，所以选择让父亲一人商议。
这未免也太小气了些。
庞山民认为，陈进这小算盘是打错了，父亲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论谈判怕是是个陈进也不是对手。
庞德公却不是这么认为的，陈进敢把土豆，消毒药这两种东西拿给他看，就没想过他会透露这些消息。
有此胸襟，此人就不会小气。
想要与他单独交流，一定还有另外的事商议，这些事是不方便让闲杂人等听到的。
庞德公道：“山民可信。”
自己儿子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清楚，虽然有些小家子气，但对于家族的朋友，他不会乱来。
听了自己父亲的话，庞山民心中冷笑，多一人就多一个对手，他怎么可能让我进去。
正当庞山民就要开口嘲讽之时。
陈进道：“可以。”
听到可以二字，庞山民的话卡在喉咙说不出来，就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三人进入衙门后堂，陈进开门见山说道：“皮毛，我也就不说价格了，相信庞公不会坑我。”
庞德公听后笑道：“贤侄放心，我给你的价格不管你去哪里问，都是最高的。”
二人的对话让庞山民大失所望，原本以为陈进会狮子大开口，结果陈进直接让自己父亲开价。
庞山民心中冷笑，毛皮不过是铺垫，消毒药才是重头戏，看着吧，他一定会狮子大开口。
陈进道：“庞公，消毒药，可否用粮食进行交易？”
“粮食交易，我看临江也不缺粮，为何要用粮食交易。”
陈进一叹：“未雨绸缪罢了。”
实际陈进内心想的是，酒精的原料是粮食，当然得用粮食。
陈进的一句未雨绸缪，让庞德公想起了之前定位饥荒，想起了益州刺史郤俭的横征暴敛导致了益州叛乱。
陈进用消毒药换粮食，就是在为这些做准备。
庞德公点了点头道：“可以，要如何换？”
陈进开始在心中计算多少合适。
之前河伯就给陈进算过成本，十坛清酒可蒸馏出一坛酒精，而酿成十坛清酒需要三十斤粮食。
见陈进沉默不语，庞山民心中冷笑，看来要狮子大开口了。
陈进道：“五十斤粮食一坛如何？”
“啊？”庞山民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声音。
陈进疑惑问道：“是贵了吗？”
庞德公瞪了庞山民一眼，回头问道：“我想知道，治好那个贯穿脚底的病人用了多少消毒药？”
陈进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罐：“就这么一罐就行了，不过用量得看受伤面大小，创面越大用量就越多。”
庞德公仔细看了一下小罐，发现那一坛消毒药可以大约相当于三十多个小罐的量。
庞德公毫不犹豫的拍板道：“成交！”
庞山民这才明白，自己一直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