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绝望的掌柜
深夜，商船缓缓驶来，驶在通往临江的航道上。
腊月的月光洒在江面上，像是撒了一层银色的粉末，让整个江面都闪闪发光。
船上，灯火通明，温暖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在江面上，与月光交相辉映。
庞山民推开父亲的房门，庞德公见状问道：“按照这个速度，明日便可到达临江，让伙计们都做好准备。”
庞山民回答道：“已经吩咐过了，但他们有些怨言，认为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小县城能有多大收获。”
庞德公叹气道：“按照原计划来便是。”
其实这时候庞德公心里也没底，他记得临江最繁华的时候，那时候巴郡的水贼还没有这么多。
那时候临江城外确实是有一个大集市和港口，但最巅峰的时候，体量也不大。
这其实受限于临江县本体，临江县不过是个小县城，人口本来就不多，导致商队到这里的销售情况一直不理想。
还有一点，临江往上是江州，临江有的江州有，临江没有的江州也有，同时江州的人口基数也能销售商队带来的商品，这就导致临江港的存在很尴尬。
说白了就两个字，人口，有人的地方就有商业行为，临江人口太少，临江最巅峰的人口也就一万多点。
有一半人口还是分布在临江这该的高山上，县城居民五千不到。
搞不了，没法搞，纯亏钱。
庞德公心里也没底，他能来临江，完全是出于对庞统的信任。
也正是因为要在临江港停靠，庞德公这次必须亲自带队，因为庞山民压不住。
船上另一个房间，住着徐福母子，徐福母亲本身年事已高，又不曾长途跋涉，更没有坐过船，晕船是一定的。
看着母亲躺在床上，难受的模样，徐福心中不是滋味。
他端着晕船药，一勺一勺的喂给自己母亲，双眼有些泛红。
若不是因为自己，母亲就不会跟他受这样的苦。
徐母很明显看出了徐福的心声，轻声安慰道：“只要你没事，娘受点苦，无所谓的。”
此话一出，徐福内心更加愧疚，泪水夺眶而出。
徐母抚摸徐福的脸颊，替他拂去泪痕，轻声道：“男子汉大丈夫的，咋还哭了呢，娘听那些船夫们讲，明天就可以到临江，只要下了船，要不了多久娘就好了。”
徐母拍拍徐福肩膀道：“好了，别哭了，快去休息吧，免得明天没精神。”
船舱第三层，是船员们的休息室，他们正在议论纷纷。
一个嘴巴里叼着根稻草的船员嘲讽道：“老东家真的是老糊涂了，居然会选择在临江停靠。”
一个瘦高如同竹竿的船员接话道：“就是，就是，临江有没有搞头，我们是最清楚的，虽然这半年益州在打仗，我们没有来过。但之前我们每次经过临江县城时，都能看到，那里荒凉得很，人都没有一个。”
说完之后竹竿船员下结论道：“这一趟，东家不得亏死。”
休息室里，资历最老的船员打断道：“别谈论这些有的没的，去哪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干一天就有一天的钱拿，东家让我们去哪我们就去哪。”
一个壮汉船员表示认同的点点头道：“你们没看见，船掌柜听说要在临江停靠，脸都气绿了。”
船掌柜跟他们可不一样，他们的工钱是干一天有一天，不管这一趟是亏是赚，都得给的。
船掌柜是要吃分成的，若是这一次亏了，那么这趟跑商，船掌柜的收入还不如船员。
庞山民从庞德公的房间走出，外面的船掌柜已经等候多时。
船掌柜焦急问道：“少东家，老东家怎么说？”
庞山民摇摇头，船掌柜看到这一幕，他死死抓住庞山民的手道：“不行呀，少东家，停在临江，真要不得呀，真要亏钱的呀。”
庞山民叹口气道：“父亲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
船掌柜面如死灰，哀叹一声：“唉，既然东家执意如此，我等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只能让船员们动作再快些，看能不能挽回一点损失。”
他们这个船掌柜是专门负责益州事务的，没人比他更熟悉益州。
即便半年过后，他认为整个庞家没人比他更懂益州。
那临江县，就是一个人烟稀少，鸟不拉屎的地方。
现在又经历了马相叛乱，现在临江县城，能剩下五千人都算厉害。
这样的临江，连人都没有怎么可能有买卖。
在船掌柜看来，现在应该去犍为，只有犍为没有经历战乱，哪家商队先到犍为，哪家商队就赚钱。
现在就应该什么都不用管，直奔犍为，谁慢谁吃亏。
若是最后到，估计连块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天色渐亮，东方的朝阳映入眼帘，带来了温暖的晨光。
外面嘈杂的声音，传到了正在熟睡的船上所有人耳中。
“土豆饼，土豆饼，刚出锅的土豆饼咯！”
“风干土豆片，脆爽弹牙！”
“野猪肉，野猪肉，年节将至，不整点野猪肉回去吗！”
迷迷糊糊中庞山民听到了这些声音。
庞山民闭着眼睛喃喃道：“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在江上，怎么会有叫卖声，出现幻听了，还有土豆是个什么东西。”
不止是他，船上所有人耳朵里都出现了这些叫卖声。
换班的船员们同样听到了这样的声音，领头的船员问道：“竹竿，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那个被叫做竹竿的船员就是昨天在休息室谈论庞德公的竹竿船员。
竹竿道：“我听到了，壮汉你听到了吗？”
壮汉点点头，几个船员连忙跑到夹板处，除了险峻高山和长江什么也没看见。
竹竿皱眉道：“见鬼了吧？”
壮汉对所有船员道：“这叫卖声不会是从临江传来的吧？”
竹竿呵呵一笑嘲讽道：“相信这叫卖声是临江传来的，我还不如相信鬼。”
领头的船员皱眉说道：“不用再猜了，还有一盏茶的时间就要到临江了，等到了临江，一切谜题都揭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