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爱是拉着我一起死吗?
当真孽缘。
沐熙看着他委屈的表情。
无数想要质问的话语涌至嘴边,但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如今的江文启已非昔日那瘦弱的少年,他在无人注意的时候默默成长着,整个人变得不再像从前那般阴柔。
现在的他面容更显硬朗,五官立体而深邃,棱角分明,透露出一种坚毅和果断。
他终于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靠他人的少年了。
沐熙内心挣扎良久,最终还是选择留下,也许是因为心底的那份柔软,又或许是为了完成任务。
他都留下了。
江文启将他坐起身,笑意盈盈,声音也带着愉悦。
“有什么想吃的菜。”
沐熙本来还想矜持一下,可接下来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响。
彻底打破了沐熙佯装的高冷,但是他忍住没有露出笑容,而是一本正经的拿起菜单。
随便点了几样菜。
沐熙不能吃辣,所以他点的菜都偏清淡。
江文启见他点了几样,自己又点了几个招牌菜,随后将菜单递给服务员。
此时,两个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沐熙喝着水,脑海的思维已经飘散,他其实一直想问他,这些年到底去哪了。
可是不辞而别的人,不主动开口,凭什么让等待的人主动问呢。
于是江文启感受到沐熙的感受,他带着答案将问题抛出,“你是不是在怪我不辞而别。”
“……”
沐熙短暂沉默。
江文启见人表面漠不关心的样子,但是当他说了这句话时脸上的微表情却出卖了他。
江文启看着沐熙故作清冷的姿态,实在是觉得有有意思,他既然想要个答案,那江文启就给他一个答案。
于是江文启缓缓开口,“因为我害怕,连累你。”
沐熙听到后缓缓抬头,与江文启忧伤的神情短暂对视。
“吃完饭,你能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吗?”
“这里不行吗?”
此时江文启眼神带着苛求,沐熙说了句,“算了,我饿了先吃饭。”
饭菜上齐,沐熙也顾不得想其他,他从早上起来就没吃饭,一下子上了两节大课,他觉得自己都快饿得没知觉了。
拿起碗筷大口朵颐。
直到吃的饱饱的,摸着肚皮束缚的靠在椅子上,他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吃完饭,他拎着书包就往前台走。
他习惯性吃完饭付账,可这顿饭江文启已经付了。
沐熙踏出门,就问道,“找个地方坐坐吧。”
“好。”
沐熙来到公园,柏油马路上有孩子们则兴奋地奔跑嬉戏,他们的笑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而身后大多跟着爷爷奶奶。
公园里还有各种各样的游乐设施,如滑梯、秋千、跷跷板等,孩子们尽情地玩耍着,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沐熙在长椅上坐下,河边垂柳依依,微风吹过,带来一丝清爽。
此时的江文启望着湖面荡起想涟漪,缓缓开口。
“房子是我家租的,出事后房东不愿意承担损失让我赔钱,120万我实在是赔不起。”
江文启面上的表情很淡。
“我害怕极了,他们打电话给我,说不还钱把我腿打断卖到缅北,他们也不知道从哪得到我的医院住址说来找我。
哪天下午我上厕所时,看到房东带了一群人问前台的地址。
我没有其他的机会,真的很害怕,拿着仅存的钱买了最近的高铁,跑到外地,想要躲避一阵子。
并且我连家都不敢回,我怕联系你被发现,电话就像催眠符一样。
沐熙,我没有钱,如果不是你我脸医药费就交不起,我不想让你帮我摆平。
他们就是黑社会,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我害怕你被牵连所以没有联系你。
我拿着全部的钱,买了最快的高铁做了十小时来带一处陌生的城市,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住了几年。”
江文启从开始的平静到颤抖,一字一句像湖面的微风,不断传入沐熙的脑海中。
他没有立刻接话,而是思考江文启话中的漏洞。
“他们如果为钱,干嘛不把表偷走,你为什么还能回来给我写信。”沐熙觉得那只表就可以抵债。
沐熙何必跑到外地。
江文启笑着说,语气更加哽咽,“因为我不配,我怎么配用那么好的东西。”
江文启眼眸闪着泪光,像是自嘲又像是陈述事实。
紧接着补充,“你走后,我就将东西交给护士,告诉他第二天送到病房。”
沐熙此刻不知道该说什么。
该谴责江文启的懦弱无能,还是怪他当初为什么不把他当冤种,120万对于他来说能拿到出来。
可是江文启选择逃避。
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与世界断绝关系,封闭一切联系。
沐熙思来想去,觉得或许不仅仅如此,“你不仅仅害怕受伤害,更多的是在逃避面对你就是个懦夫。”
沐熙说懦夫两个字咬字格外重,江文启这个样子像极了当初初三的自己,母亲离世他最受不了打击,逃到云城当个缩头乌龟。
明明全家人都受到重击,只有他觉得全家人从来没有受伤。
可实际上父亲整夜失眠,意外问医生得知需要吃安眠药才能入睡,哥哥比以往更加努力工作,而姐姐也放弃娱乐圈的梦想想着经营公司。
只有他想着离开哪个让人伤心的地方。
因为所有人都忘记了妈妈。
“我无法理解为什么母亲会拿刀伤我,还要将我一起烧死。”
这句话从江文启口中说出,是何其残忍。
江文启凤眼写满了疑问,直视着沐熙,而沐熙却无从下口。
“她有精神病,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沐熙说着话,却瞥见湖面不远处的亭子旁,一位母亲牵着三四岁的小朋友,在柳树边拍照。
小孩子在做各种各样的动作,而母亲眼里充满的宠溺,爱意满满。
“爱是拉着我一起死吗?”
江文启看着对面的母子,眼里却隐忍着嫉妒。
“不是。”沐熙严肃否定,继续说道,“爱是希望你好,不是希望你死。”
“可是没人希望我好,他们都想让我死。”江文启仿佛又掉入痛苦的回忆中,无法自拔。
“我一直希望你好,希望你活着。”
“所以任教授的课,怎么上。”
“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