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仇得报

    转眼间，又是十几载春秋过。

    孩子们都已经长大成人，幼年的变故让他们深知母亲的不易，早早就学会帮母亲分忧。

    儿子在达节之年投身军营，女儿及笄之后便一直留在南嘉身边，帮她出谋划策，这让南嘉很是欣慰。

    儿子投军三年后，因作战英勇，屡立战功，极得上官器重，小小年纪就已是二品骠骑大将军，坐拥寻常人求之不得的权势与声望。

    女儿也丝毫不逊色于兄长，不仅精通四书五经，在药学医术也有不少的了解，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才女，自然也是众多达官贵人有意纳为内宅之人的对象。

    然母子三人一心谋划复仇大计，根本无意其他人事。

    奔波半生，如今总算是要熬出头了，这如何不令人心潮澎，激动万分！

    计定之日，母子三人闭门谢客，团坐在桌旁，一遍又一遍地商量着每一个过程和细节，生怕遗漏了一点关键。

    这二十几年来，他们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招兵买马，如今在朝中及民间的势力已经颇具威势，其中不乏对先帝忠心耿耿的老臣重将。

    南嘉明白，这些人老臣们愿意鼎力相助，不仅仅只是为了先帝，更是为了天下黎民。

    如今的执政者荒淫无道，昏庸至极，以致内政混乱，国力衰弱，民心不安，边境不稳。

    这样的君主，只会将襄国带入灭亡的深渊，所以这样的王朝覆灭是早晚之事，更是替天行道。

    南嘉所活的年岁并不算短，却没有多少值得珍藏和留恋的时光，唯一的美好，也在二十多年前的那场宫变中被撕扯分裂，化为灰烬。

    而今，又到了云旗的祭日，每年此时，便是这个家最沉默的一天，但今年注定是不同的，因为所有的一切，新仇旧恨，都将在今日得到终结。

    南嘉忍辱负重，苟且偷生，暗中谋划了二十余年，计划早已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果然，所有的事情都按照预期中的发展推进，也许是老天都不忍心让她再受折磨，所以南嘉成功了。

    这个结果，比她想象中的来得要更快一些！

    大仇得报，南嘉原以为自己会十分畅快，甚至痛哭流涕，然而并没有。

    她只是亲眼看着害死丈夫的仇人，被自己的儿子亲手结果性命；

    看着儿子恢复皇室身份，认祖归宗；

    看着儿子被众臣推举着，一步步登上皇帝的宝座……

    南嘉看着这一切发生，又看着这一切归于平静，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什么，仿佛一个局外人，冷静地不像话。

    孩子们很担心她，南嘉笑笑，说自己没事，只是有些疲累，想歇一歇。

    宫人们簇拥着送她回宫休息，南嘉却在半道挥退了宫人，转而走向了另一座宫殿。

    时隔二十多年，如今重新站在凤鸾宫门前，恍若隔世……

    看着这座陌生而又熟悉的宫殿，尘封已久的回忆如潮水一般蜂拥袭来，把南嘉重重淹没——

    “卿卿，你还好吗？”

    “卿卿，我很想你！”

    “卿卿，明日我得空，带你出宫去散散心，可好？”

    “卿卿，不许调皮，不然给你长长教训。”

    “卿卿，这朝局恐怕要变天了！”

    “卿卿快走！带着孩子们快走！走啊！”

    “卿卿，活下去……答应我，和孩子们好好地……活下去。”

    “卿卿，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了……”

    “卿卿……”

    “卿卿……”

    ……

    ……

    ……

    泪水决堤，南嘉再也忍不住，瘫倒在地，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