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前往莲花观
大年初五，这是苏静与容掌柜田娟儿慕雪相约一同前往扬州城郊外莲花观祈福的日子。四人在留影画馆碰了面，临时雇了马车就出发。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四个女人，而且还是三个年轻未婚女子和一个已经生儿育女的妇人。容掌柜虽比其他三人年长许多，但却很喜欢与年轻女子呆在一起，以前辈的身份向年轻人“传道解惑”。她与婆家人斗智斗勇的故事，年轻女孩特别爱听。
容掌柜眉飞色舞道：“当年啊，新婚第二日，婆婆就要我下厨做早点给全家人吃。那时我公公和各位叔伯都未分家，一家人就有十五口人。婆婆对我说：‘在我们家，新婚的媳妇第一天早上都要给家中人做一顿早饭，方能显得媳妇贤惠，希望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
田娟儿皱皱眉，问：“那你真的一个人做了十五人的早点？”
容掌柜大笑：“怎么可能。我虽然家境不是很好，平日里下厨也是下惯的，但我也知道断没有让新媳妇过门第一天就伺候一大家子的事。于是，我熬了一大锅粥，喂了鸡和狗。他们一家人坐在厅堂里，婆婆见我迟迟不出现，就去厨房寻我。我指着吃得正欢的鸡和狗说：‘这不已经在吃了嘛。阿娘你说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伺候得不好吗？’哈哈哈，我到现在还记得婆婆的面上红一阵青一阵，想骂我，当着叔伯们的面又不好意思开口。”
三名女子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平日里处事圆滑的容掌柜还有这么刚硬的一面。
田娟儿佩服道：“那你不怕你婆婆日后与你作对？”
容掌柜叹口气：“当时没想这么多，那时我也犹豫过是否要这么做，但我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你今日顺从她，以后就只有顺从的份。我想到我亲娘，被我祖母欺负了半辈子，直到祖母死后才过得舒坦。”
苏静问：“那你丈夫当时怎么说？”
容掌柜冷笑一声：“哼，自然是与我吵一架，不过他自知是他家理亏，也就是作作样子吵给家人看罢了。”
苏静叹道：“你当时一定很委屈吧。”
容掌柜道：“是很委屈。不过也不害怕，就算是他把我休了也没关系。虽然娘家是回不去，但那时我已经在老东家手下做事，老东家为人清正严明，只要你活干得好，从不苛待下人。”
聚宝楼的老东家，这个传说中的人物，连手下都这么果敢勇猛，本人该是个怎么样的奇女子。苏静有点想一睹这位传奇女性的尊容。
苏静瞥见慕雪一言不发地坐着，问道：“慕雪，你不舒服吗？”
慕雪见她问自己，眼眶发红哑着嗓子道：“我前几日回到家中，得知哥哥心悦一名女子，导致那名女子怀了孕。女子爹娘知晓我家穷，说自己辛苦养大的女儿将来不能回报娘家，就要三百两银子作为聘礼，否则就把孩子打了。我爹娘不同意，说无论如何也要把人娶回家。但拿不出三百两银子，想着我也满十三岁了，就找媒人为我寻门亲事，拿我的聘礼给哥哥补上，等我满十五岁就把我嫁过去。”
众人一听哑然，这是赤裸裸的卖女儿买媳妇啊。苏静思忖着，难怪苏小静的爹收了五十两银子就把苏小静卖了，可能不仅仅是为还眼前的赌债，还有可能是为了以后能从赵老板那里持续获得好处。
容掌柜坐在慕雪旁边，拍拍她的背，温声问道：“那你的亲事现在定下来了？”
慕雪啜泣着：“已经寻到一户人家，说是极为合适的。可是那男的都快三十岁了，我不想嫁经他。”
苏静问：“现在还差多少银子？”
慕雪：“还差两百两银子。”
苏静：“我借你两百两银子，日后你慢慢还我。”
慕雪眼睛一亮，惊喜道：“苏姐姐，此话当真？”
苏静笑道：“我何时骗过你。”
慕雪转泣为笑，道：“谢谢苏姐姐，只是如今我还没有工钱，待我能出师了，我还你五百两银子。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
苏静理了理慕雪额头的乱发，道：“好，那你可要加紧时间学习，别让我等太久。”
田娟儿看着这一幕师徒情深，羡慕道：“哎，可惜我没这福分，没能当上苏姑娘的徒儿。”
苏静笑道：“你若有求于我，我定不会推辞。不过，我看你也没必要求我。司徒明礼可不会放过我。”
年二十九那晚的聚餐，苏静看得清楚，当司徒明礼提出要送田娟儿回家的时候，田娟儿的脸上染上了红晕，羞答答地点头同意了。
田娟儿一听司徒明礼的名字，果然又红了脸，嗔道：“苏姑娘，你别乱说。”
容掌柜见田娟儿这副模样，一拍大腿，道：“真是白瞎了我这双眼睛，居然没看出来你俩还有这等关系。难怪平时你下值后，司徒也跟着下值。快说说，你们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田娟儿见二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八卦二字，有点气恼又有点沮丧，道：“我也不知道，平时他对我是挺关照的，可是也就仅限于此了。我和他清清白白，你们莫要再打趣我了。”
“哦——”容掌柜和苏静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原来那层窗户纸还没戳破。
田娟儿感觉自己的好像被看穿了一样，羞愧地以手掩面。只有慕雪睁着大眼睛，一会儿看看容掌柜和苏静，一会儿看看田娟儿，不知容掌柜和苏静在“哦”什么。
四人在路上说说笑笑，一个时辰后，四人在莲花观前下了马车。这座莲花观坐落在半山腰中，观不大，就连道观本身也很简朴，没有华丽的装饰，但是人来人往，香火鼎盛。
正当四人准备踏入观门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厉声喝道：“苏静！”
苏静转身朝声音方向望去，只见一名身披红色披风的年轻女子正在不远处面色不善地盯着她。竟是林清月！
此时，林清月边上的一辆马车中，走下来一位穿着讲究的妇人。此妇人约四五十岁，气质雍容华贵。妇人向苏静一行人看一眼，不知对林清月说了什么，林清月就低下了头。
旁边的容掌柜讶然：“那不是林大夫人和林三小姐吗？林三小姐没来过画馆，怎么识得苏姑娘？”
苏静没有回答容掌柜的疑问，因为此时那位林大夫人正带着林清月和两名侍女向她们走来。
容掌柜向林大夫人行礼：“见过林大夫人。”
林大夫人温和地笑道：“容掌柜不必紧张，我只是想与苏姑娘说两句话。”
苏静心里已经猜测出这位林大夫人便是要林清霞的母亲了，知道对方不会为难自己，也行礼道：“见过林大夫人，找我可是有事？”
林大夫人道：“无事。之前我一直想当面向你道谢，没想到今日刚好碰见。清霞之事，真是多亏你了。我临时出门，身上没带什么好东西，这手串就送与你吧，希望你不要嫌弃。”说罢，就将手上的绿翡翠手串脱了下来。
苏静连忙把手藏到身后，后退一步道：“林大夫人客气了，林小姐已经给了我酬金，我还因此而面见圣上，已经是天大的福气。此事已是两清，林大夫人不必如此。”
林夫人见她执意不肯收，便道：“那好吧，日后若有什么难处，苏姑娘大可来林知府家寻我。”
苏静：“谢过林大夫人美意。”
林大夫人：“那我便不打扰你们了。”说罢，便进了观内，两名侍女赶紧跟上去，林清月瞪了苏静一眼，也跟着走了。
容掌柜知道苏静为林清霞作画的事情，却不知林清月为何对苏静有敌意，担忧地问：“苏姑娘，你和林三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苏静冷冷道：“我一个平头百姓，能与这等名门贵女有什么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