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京中夜市
饭后，苏静跟着林清风上了一辆马车，马车缓缓驶过一条条曲折的巷道，终于来到一条宽阔的商业街。此时街上的店铺都已挂上大红灯笼，小摊商贩一片叫卖声，人潮不断，比扬州的夜市还要热闹。
苏静看着车窗外的店铺与人流，问：“东家，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已经到了。车夫，请停车。”
车夫闻言，便“吁”地一声，马车稳稳地停住。
下车后，林清风对苏静道：“我准备在这条街上开一家分号，今晚过来考察一下。你初次来京城，就当是来逛街吧。”
“东家，你真是世上最好的东家了！”这是带她来见世面啊！苏静难掩心中惊喜。
京城，自坐上了客船，苏静就已经对这座城市充满了向往。
无论前面有怎样的未知，重要的是活在当下。如今不仅来到这座历史名城，还能逛夜市领略当时的繁华风貌，简直做梦一般。
两人肩并肩地走在街上，有点像恋爱中的年轻男女。苏静一边走一边看街边各类精致的商品、精彩的卖艺，色香味俱全的小吃等等，眼花缭乱。
林清风见她一路左顾右盼，心中觉得好笑，面上却一本正经地说道：“若有中意的，直接说，我送你。”
苏静却摇摇头，道：“不买。世间美好事物千千万，我只要知道它存在着，能欣赏到它的美，就已经觉得很美好了。”
林清风觉得很奇怪，问：“既知美好，又花不了几个钱，何不把它带在身边，随时欣赏？”
苏静解释道：“如果仅仅是因为喜欢就把它收入囊中，那这样的喜欢也太廉价了。况且，买了后还要考虑把它放在何处，平日里也要收拾清洁，这中间的功夫可不少。我比不得东家您有仆人，凡事都要亲力亲为。所以，不买则已，若买，则必须是能长长久久用下去的。”
林清风听得有些痴了，这样的道理，他二十五年来从未听说过，再结合之前苏静在船上说的“不是自己的永远不是自己的”，他觉得苏静不像是十七八岁的姑娘，反而像是比自己还要年长的人。
林清风突然想起一事，停下脚步问：“那我送你的发簪？”
苏静笑笑，伸手摸摸那枚发簪，道：“既然我已经收下了，那自然是会好好爱惜使用，只要没丢，我会一直戴下去。”
“即使你将来嫁人了，也会戴吗？”
“东家多虑了，我没打算嫁人。东家若不嫌弃，我可以一直跟着你混饭吃。”如果她能顺利逃过皇后魔爪的话，她是很愿意继续跟林清风合作，毕竟像林清风这样对下属既客气又慷慨的东家真不多。
林清风的脸色在红色火光的映照下，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他的眼里有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东家？你怎么了？”
“嗯，没什么。刚才你的道理，又让我受教了。”
“哈哈哈，以后说不定还有更骇人听闻的道理呢。”
“洗耳恭听。”
两人沿着街道继续走，不知过了多久，走到护城河边。护城河边也是一片闹市，灯火通明，火光映照在河面上，河水波光粼粼。
突然，“倏倏”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一束束火光冲上漆黑的夜空，继而“嘭嘭”爆裂，火光四射，无数星光在空中划落，交织出一朵朵绚丽的火花。在火花即将熄灭之时，又一波烟花在空中绽放，美不胜收。
此番情景，苏静不禁念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想不到苏姑娘除了会作画，还精通诗词。”林清风惊叹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苏静有些尴尬，道：“刚才的词，不是我作的，我也是拾人牙慧。”
“那这位作者可真是才情卓绝。不过，刚才的词句都是写景，应该还有下半段。苏姑娘可念给我听听？”
苏静不想念“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给一个男人听，只好讪讪道：“我不记得了。”
“好吧。那，接下来还要再走走吗？”
“我有点累了。明天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我们出来也挺久了，不如就此回去吧。”走了一个时辰，苏静是有些累了。
“那好。我去叫马车，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跑。”
“是，绝不乱跑。”
林清风走后，苏静倚栏而立，看着这古代夜市。她想起身处现代时，也曾与某人计划说要来看看这古城，可是某人总说工作繁忙等下次，后来，直到两人分道扬镳，他们还是没有来过。没想到，现在自己不仅来了，还来到了一千年前的古城。
苏静出神地想着，全然没注意到自己身边何时站了两名男子。
一名男子问：“姑娘，你自己一人吗？”
苏静吓了一跳，立刻转身向后看去。只见两名男子衣着考究，一人手执折扇，另外一人双手抱臂。刚才说话的正是手执折扇之人。
苏静看着这两人，没有开口说话。
“我是左拾遗赵子云，这位是我的同僚。姑娘既在此等人，不如与我们在这附近走走。姑娘莫怕，我们都是京中有名的世家子弟，不是坏人。”赵子云话虽客气，可眼神里却露出调戏之色。
苏静虽不懂官名，但是听到“同僚”“世家子弟”“不是坏人”后，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自己这是被纨绔搭讪了。
苏静屈膝一礼，道：“恐怕要让二位公子失望了，我在此等人，还望两位公子到别出去。”
赵子云脸色刷地红了，即使是京中贵女也没几个敢这么直接拒绝他。可面前这个连丫鬟都没有的女子竟敢拒绝他，他愤懑道：“小丫头，我给你几分好颜色，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就在这时，林清风不知从哪里出现，一把拉住苏静手腕就将她挡在身后。
赵子云对这不速之客感到诧异，挑恤问道：“你是什么人，劝你别多管闲事。”
林清风面不改色，先作一揖，温文尔雅道：“我是这位姑娘的丈夫，不知两位公子找我娘子有何事？不如与我说说，也是一样的。”
这下轮到赵子云尴尬了，气势如同憋了气的气球，道：“无事。明渊，我们走。”
两人掉头便走，隐隐传来“竟是个有夫之妇，真是晦气”。
林清风看着两人已走远，长呼一口气，转身问苏静：“刚才那两人可有对你做了什么？”
苏静连连摆手，道：“没有，他们刚出现，只说了两句话，东家你就回来了。”
“幸亏我赶回来，要是你被他们带走了，我……”林清风说不下去了，他不敢想。
“东家你便如何？”
“……我就没法向大姐交待了。”林清风顿了下，接着说道：“方才，我说我是你丈夫，是我冒犯了。”
苏静毫不在意，道：“东家，我明白的，若非这样，那两名纨绔也不会如此轻易就走。是我应该谢谢东家出言相助。”
林清风眼中似有星星跌落，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两人上了马车，回到客栈，各自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