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原主渣爹
送走李妙妙后，留影画馆来了两个极不寻常的客人——衙役，指名要找苏静前往衙门一趟。
苏静看着这两名衙役，问道：“两位差爷找小女子所为何事？”
一名衙役极不客气地道：“我们只是打杂的，是衙门里的大人要找苏姑娘，还请姑娘与我们走一趟。”
苏静跟容掌柜和田娟儿交待几句，便随衙役走出画馆前往衙门。
当苏静到了衙门，一只脚才刚踏进大堂门槛，就听到一个老汉喊道：“小静，你可来了！你快随我回长乐镇……”
“大胆，公堂之上岂容你喧哗？”老汉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声严厉的中年男子声音打断。而这名中年男子，便是坐在公堂之上的扬州衙门判官杜大人了。
老汉立即噤了声，大气都不敢出。与老汉跪在一起的，正是赵富贵赵老板。此刻的赵老板，正用得意的眼神看着苏静。
苏静只看了这两人一眼，便也朝杜判官跪了下来，道：“大人，不知找民女何事？”
杜判官轻哼一声，问道：“你可是扬州城外长乐镇苏家村的苏小静？”
“回大人，民女并非长乐镇的苏小静。民女是距离扬州城外三百里望月岛的岛民苏静。”
老汉立刻反驳道：“不，你就是我家小静。大人，我自己养大的女儿，我怎么会认错？”
杜判官这下也有点懵了，但凡苏静说自己是扬州城什么地方的人士，他都能查出来是否真有其人，可偏偏是海上岛民，户部向来不管。不过这位判官也算是审案多年，普通谎言骗不了他。
“你说你是望月岛的岛民，你是如何来到扬州城的？”
“民女因为与家里闹了不愉快，偷偷乘坐返回陆地的商船才到达陆上，一路辗转到达扬州。前两个月，这位赵老板曾在民女摊位上闹事，把民女误认为是苏小静，我那时已说明我并非长乐镇的苏小静。”苏静平静地说道。
赵老板一听此言立即气急败坏地说道：“你说你不是苏小静，怎么长得跟苏小静一模一样，就连名字也几乎一样!”
苏静轻笑一声，道：“我怎么知道，容貌名字皆是爹娘给的。我爹娘虽然清贫，可绝不会做出卖女儿还赌债的肮脏事。”
苏老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赵老板一听更气了，恶毒地说道：“你在狡辩！”
苏静不理会赵老板，转而面向杜判官道：“我说的是事实。世上之人千千万，有两个相似之人也不无可能。请判官大人明察。”
一时之间，杜判官也陷入两难。
就在这时，门外衙役来报：“大人，聚宝楼的少东家林清风求见。”
“宣。”
林清风！苏静心里一暖，她知道，只要有身份显赫之人能证明她是苏静，她就能安全离开这里。
“参见判官大人。”林清风一边说一边在苏静旁边跪了下来。
“原来是林公子，林公子请起。”判官脸上竟然现出了谄媚之色，吩咐身边的衙役给林清风搬来椅子，请林清风坐下。
林清风却丝毫未动，继续跪着，道：“谢大人美意，但林某今日是来当证人的。”
杜判官不解：“林公子要当谁的证人？”
“林某今日是来当苏姑娘的证人。”此话一出，苏老汉和赵老板的脸上更难看了。
“杜大人，相信您也知道，我不仅是聚宝楼的东家，也是留影画馆的东家，而苏姑娘如今正是留影画馆的画师。”
“这事本官知道，可这跟苏姑娘的身世有何关系？”
“自然有关系。聚宝楼以制作和售卖珠宝首饰为业，我曾安排手下一名管事前去望月岛采购七色珍珠，苏姑娘正是坐上了这位管事的船上了陆地。后来我知道苏姑娘来了扬州，便请苏姑娘来留影画馆当画师。”林清风声音不大，但是厅堂内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杜判官听后面露喜色，如此人证此案就可以了结，而他也可以赶紧回家抱新纳的小妾了，笑道：“哈哈哈，原来如此，那这位苏姑娘就真不是长乐镇的苏小静了。苏姑娘，是本官失误，还望姑娘恕罪。”
苏静道：“杜大人秉公办案，民女很是钦佩。配合大人办案，是民女之幸。”
杜判官对苏静的回复很满意，捋捋胡须点点头。突然脸色一沉，目光如炬地看向地上的苏老汉和赵老板，厉声道：“大胆刁民，竟敢欺骗本官，来人，拖出去各打二十大板！”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苏老汉和赵老板吓得跪在地上直磕头，但还是被衙役拖出去打板子了。
杜判官转而笑向苏静和林清风，道：“两位请回吧。此两人日后再也不会骚扰苏姑娘了。”
苏静谢道：“多谢大人为民女主持公道，民女不胜感激！”
一辆马车正停在衙门口，林清风先上了马车，向苏静伸出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苏静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这只手，上了马车。
“东家，真是非常感谢您来为我解围！”一上马车，苏静就冲林清风真诚地道谢。
林清风看了她一眼，又别过脸去，道：“不用谢，你是画馆的唯一画师，没有人能取代你。况且，我答应过大姐，要对你照拂一二。”
伴着车夫“驾”的一声，马车缓缓前行。
林清风心想，苏静竟有如此悲惨身世，难怪不肯向他坦白来历，难怪大姐还特意嘱咐他对苏静照拂一二。但是既然苏静不愿意承认，此事最好还是不提为妙。
苏静本以为林清风会主动问她苏小静的事，可是林清风却一直沉默着。随着沉默的时间越长，苏静越发觉得，林清风应该已经肯定她就是苏小静了。
“现在天色已暗，我先送你回去。”林清风终于开口。
“多谢东家。”迟疑了会，苏静开口问道：“东家，您怎么不问我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第一次见你就问你来历了，你都没说。”
“东家，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是苏小静。”
“嗯？”这下轮到林清风懵了，他刚才还在想，苏姑娘年纪轻轻就被亲爹卖给一个快入土的老男人，还拜了堂，虽然最终逃了出来，但也是身世凄惨，所以才不提赵老板的事情怕引她不快。
“东家，你只要知道我是苏静就可以了。这我真没骗你。”苏静非常诚恳地说道。
“好，我相信你。世间竟有如此怪事，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竟也能长得一模一样。我也算是涨见识了。”林清风笑了，语气里带着些轻松。
“是啊，当我听说有人长得与我一模一样时，我也惊呆了。真希望有机会能见见这位苏小静。”苏静打了个哈哈，此事就算结束。苏静心想，苏清霞真是帮了自己大忙了，可惜自己再也没机会见到她了吧。
苏静不知道的是，此事过后几天，苏老汉曾蹲守在画馆附近等她出现，并在某天上午看到她精神抖擞地进了画馆，还跟里面的人热情地打招呼。
苏老汉不相信她不是苏小静，因为他那天看到苏静右耳边上一颗小小的痣，跟他女儿的胎痣一模一样。世上之人再相似，也不可能连某块皮肤上的痣都一样。
但是，他也很奇怪，女儿小静怎么在消失的这几个月里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他的女儿，向来胆小温顺，即使是听到他将她卖了后，也只是哭了一晚上，更没指责过他。
本来，他也不是真的想卖女儿，只是认为自己贫穷潦倒，他女儿就算嫁人也只能嫁给跟他差不多的男人，从此辛苦操劳一辈子，还不如嫁给赵老板当续弦，只要小静能生个孩子，再过个十年八年，赵老板两腿一蹬，长乐酒家就是她苏小静的了，从此便能过上吃香喝辣的日子。
但看看如今的小静，不仅自食其力，还傍上了聚宝楼东家这座靠山……算了，就当白养了这个女儿吧，只能怪自己好吃懒做，没能给女儿过上好日子。想到这里，苏老汉就灰溜溜悄无声息地回了长乐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