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上山
刘白走到了山腰处便不再慢行，虽然修为尽失，但是凭借着强健的体魄和对这座山的熟悉，他宛若脚下生风，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登上了山巅，去到了更加熟悉的赏罚堂前。
“罪修刘白上山领罚。”
刘白在赏罚堂前下跪，不曾有人阻拦。
他们只是一时忘了当年的事情，但此刻刘白上山，所有人都将往事记起。
人们议论纷纷，二十多年了，刘白终于听到他们议论起自己，终于有人提起了那件事情。
蓝云浪端坐在堂主的位置之上若有所思。
他一早就听弟子说了，刘白要上山，上一次也是。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大师兄真的上了山，并且此刻就在殿外。
蓝云浪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对着一旁的弟子说道：“让他进来吧。”
弟子得令之后也是照办。
随后蓝云浪又对着殿内所有人开口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跟他有事要谈。”
殿内之人都了然，纷纷退出了赏罚堂所在的大殿。
文月和毕怀清原本也在殿中，他们闻言只得叹气，轻摇了下头后也无奈离去。
他们知道，自己在这也无济于事，当年之事他们也不愿再提及了。
刘白进到殿内，一切都是这么的熟悉，甚至连自己当年待过的位置都还在，只是已经全然物是人非，心中自然五味杂陈。
“你当年只是错了并不是罪，你要是有罪根本活不到现在。”
“那么多年过去了，这又是何必呢？”蓝云浪看到自己的大师兄看起了周遭的一切，有些无奈的继续开口道：“老四的儿子都已经进了内门，其他人该忘的也都忘得七七八八了，本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你回去吧。”
他也认为蓝云浪说的没错，该忘的也都忘了，本不会再有什么交集，那样对谁都好，自己这又是何必呢？
刘白闻言眼神有些黯淡了。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开口寒暄道：“多年不见，云浪，你已经是灵躯境了啊，还当上了赏罚堂的堂主。”
蓝云浪闻言有些恼怒，但是语气也是平和回答道：“是啊，我已经是灵躯境了，那么快就已经是灵躯境了。”
话锋一转，难掩悲伤，“那是因为原本堂内七位骄子的资源现在只有三个人分。”
“那是因为师傅闭关不知何日出关。”
“我被生生的推到了这堂主之位，成了最年轻，境界也是最低的堂主。”
“这祈峰宗最重要殿堂的堂主。”
刘白闻言眼神更加黯淡。
一个突如其来的祸事让两人的人生交换。
一个想去远游，甚至准备了好些东西想要出发的人在山上当起了堂主。
一个想要在宗门发光发热的人只能在山下流浪。
刘白没有接话，蓝云浪继续开口说道：“让事情这么过去挺好的，寒州马上就能进内门，跟世雨分隔开后就不会再欺负世雨了。”
“以世雨的资源和资质进入内门应该是在几十年之后，那时候寒州将会成为的我的真传弟子，再过上些时日，舒玲就该寿元耗尽，寒州也没有针对他的必要了。”
刘白听到这话眼中迸发了一丝光，开口打断道：“我就是为了常世雨而来。”
“当初是看那孩子可怜我才将他捡回来，没想到反而被他可怜了快十年。那孩子每忍让一分，我便多欠他一分，养他十余年现在倒是我欠了他不少。”
“再不为他做点什么就晚了。”
蓝云浪听到刘白的话也是明白了不少，他也是打心底里觉得常世雨是个好孩子，便开口道：“孩子是个好孩子，只是天资一般，倒是肯用功，山上灵气充裕，如今修得个金刚境已经很是不错了。”
“会像我预想的那般的，几十年之后会进内门，若是他一直如此用功还是差上些许我也会帮他一把的。”
刘白闻言回答道：“若是要在几十年之后才进入内门的话，他的路肉眼便可以看到尽头，那样还有什么意义。”
刘白接着说道：“我想为他求两本功法，一本是《褪壳生千法》，另一本是《引意成术》。”
蓝云浪对此极为不满，并且这种不满直接表现在了脸上，开口道：“你曾经是赏罚堂的首席，你又不是不知道宗门内的功法要进了内门之后再由管理功法的长老赏赐，或是有了贡献才能被赏下破格获取。”
刘白闻言好像是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说一样，随口就回答道：“你不就掌管着赏罚堂吗？”
“此事我绝不同意。”蓝云浪有些愤愤，刘白那么多年不上山，上山之后也是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他带着有些愤怒的语气开口道：“当初你就是不守师傅的法旨，贪功冒进才让他们惨死，如今你又想不守门规吗？”
刘白并没有表达出任何不好意思，语气豁达的开口道：“我没有多少时间等了，他是个好孩子，我也不想他被落下太多。”
蓝云浪闻言若有所思，运转起了法力和神识，向着刘白探查而去。
刘白也没有拒绝，这本就是他设想好的情况，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要到功法。
“竟然这么严重吗？”
蓝云浪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原本刘白已经是通玄境了，受再重的伤，只要不是当场死去应该也会剩余不少是寿元。
如今探查一番之后，蓝云浪才知晓，原来这个跟曾经一样拥有年轻外貌的大师兄竟然只剩下不足二十年的寿元了。
“元神已经几近崩溃，能再活个二十年看着世雨进内门便算知足了。”刘白述说着蓝云浪已经知晓的情况，也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但是蓝云浪还是没有答应赏下功法，依旧开口拒绝道：“门规你也是知道的，世雨没有进内门之前，我都不可以随意赐下功法。”
听到这话，刘白像是泄了支撑他上来的那股子气一般干瘪了下去，原本像个青壮年的样貌瞬间消瘦苍老一些。
他是不恨刘白的，恨的是那头妖鳄，对自己的大师兄最多只有有些怨罢了。
怨他做出了选择，怨他贪功冒进，怨他让自己扛起了赏罚堂，让自己心向已经的远游化作泡影。
但心中仅剩的那点怨气在知道大师兄寿元将近之后也尽数消散了。
蓝云浪也是无可奈何，他当这个堂主原本就有些勉强，他当不了破坏门规的人。
但是他也做不到无视自己这个寿元将近大师兄的诉求。
蓝云浪坚定的开口道：“我不能赐下功法，我是堂主不能坏了规矩。”
又接着开口道：“你还是下山去吧，往事就不要再提起了，那样对谁都好。”
他右手虚抓，一块令牌不知道从后方的哪个位置飞来，落入了他的手中。
然后他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刘白的面前，亲自将令牌交到了刘白的手中，接着开口道：“我虽然不能直接给世雨赐下功法，我还是赏罚堂的堂主，你拿好这块令牌，世雨若是做了什么好事该得到赏赐了，你就捏碎令牌告诉我吧。”
刘白接过令牌，在手中用力握了握。
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下山后找个由头让蓝云浪赏下功法便可，便不打算在多言什么了，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他已经看过了已故师弟，又上山看了看，顺道也见到了一些故人，他知足了。
“我走了。”
语罢转身就往山下走去。
蓝云浪也只是看着他的背影，不发一言，任由他独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