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事 业
江氏很快找好了江南一家做珠子铺做她们的供货商,叶志恒也帮着找了几家碾玉作坊,谈好收他们的下脚料来磨制成玉珠,并每日到她们的铺子里监督匠人按叶睐娘的设计改造铺子的格局和装饰。
张氏看到儿子也能独当一面,心里也十分满意,永妈妈觑空带了儿子永田到外院帮着做了一天粗活,常妈妈带了晴雪和桃子她们分别以不同的名义到二门处悄悄看了,心下都十分满意。
李子看着晴雪羞红的脸,更加卖力的跟叶睐娘描述,“那永家小哥儿长得可没有那么老,也不像永贵家两口子那么胖,瘦气气一个小伙儿,晴雪姐姐好福气。”
叶睐娘掩口而笑,到底是年轻看的是长相和身材,“常妈妈觉得如何?”
“看上去是个实诚人,做事也不藏力,”常妈妈颔首道,“人长得不错,家里又没有旁的兄弟,晴雪确实是好福气。”这样的小伙子若不是因为是个奴身耽误了,在乡下可是不愁找的。
“晴雪,你说,”叶睐娘看着晴雪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已经知道答案了,“现在可不会再说‘我要陪着小姐,我谁也不嫁’了吧,”叶睐娘学着晴雪当初的样子,“现在怕是“小姐,机缘可遇不可求,快点儿让我嫁了吧”,”
“哈哈哈哈~”晴雪被羞得掩面跑了出去,秋水居笑语喧哗。
因为腊月年节多,所以她们的串珠铺子要赶在腊月前开张,叶睐娘每日就是负责教导那些新来的学徒工,又跟江氏她们商量了,挑了上好的珠子穿出花样来由大家分别送了各自闺友。
烟氏自李琎回来后就搬回李府养伤,而齐兰心原本是要被李琎送回她的娘家的,奈何李三夫人哭闹过后又做张做致的要为自己没有教导好侄女而向媳妇下跪求情,说什么若是送回去了,自己侄女就是个死,其实她心里清楚,若是齐兰心被送回,自己就再也没有理由从娘家再选个侄女过来了,还不如留着齐兰心以图以后有个翻身的机会。李琎与烟氏商量了,直接将齐兰心送到家庙里去守长明灯去,李府这才有了安生的日子。
这日叶睐娘从齐心居回来,就看到叶书夏一脸愤懑,而张氏的面色也不好看,心里不由一沉,张氏今天可是到张府商量“烧十月一”的事去了,怎么回来神色如此狼狈?“这是怎么了?”十月一不是大节,但自古就有“十月一烧寒衣”之说,张氏一门都不在祖籍,张氏便去请示谭氏这“寒衣”到什么地方烧,大家商量了,也省得各烧各的。按理说不应该为这种事发生什么不愉快。
“还是告诉睐娘的好,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再说以后与表嫂还常见面呢,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好,”现在叶书夏真的很后悔当初自己嘴快当着叶睐娘的面把她的亲事揭出来。
“可是铺子出了什么事?”听叶书夏说表嫂,叶睐娘心里有些慌,这眼看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若是她临时说不干了,那自己还要再出去找铺面了,“伯母不要着急,有什么事咱们商量。”
张氏走过来将侄女搂在自己怀里,“我这么懂事能干的女儿,她江梅萍到哪里挑去,哼,真是少见了,能干也成错了?”叶睐娘可以说是张氏一手带大了,聪明懂事且能干,长相更是没得挑,原本张氏对江氏的庶弟并不是十分满意,觉得把叶睐娘嫁到江南有些太远了,而且到底是个庶子,说出去不怎么好听,但现在不一样,不是她嫌人家,是人家说嫌她,这让张氏感觉被抽了一个大嘴巴子,“不过是一个庶子,竟敢嫌弃咱们,我呸~”
“就因为是个庶子,才不敢要咱们睐娘,”叶书夏觉得母亲气迷了,三言两语将事情与叶睐娘说了,叶睐娘自小就与一般的女子不同,不论是见识还是心胸,相信也不会像普通的女子那样哭哭啼啼寻死觅活。
原来是自己重阳时在张家的表现让江氏觉得太有主意,怕将来不好拿捏,这也算理由,看来真是庶子啊,连娶个好些的媳妇都不可能,“伯母,姐姐不是说了么?不是嫌我不好,是我太好,她们觉得要不起,您应该得意才是,”叶睐娘抿嘴一笑,“再说了,江南那么远,我若走了,铺子怎么办?这是我们的第一门生意,”她看看叶书夏和苏璃,“赔了姐姐和嫂子都该哭了~”
“就是,若真是睐娘嫁的那么远,在婆家受个气,连信儿都捎不回来,”叶书夏帮着哄张氏,“当时你一说,我还在寻思着找个什么理由劝你推了这门亲呢,现在好了,这些表嫂可是欠了咱们的情,以后这铺子我说了算。”
苏璃羡慕的看着这两姐妹,她也想像叶书夏那样敢作敢为。可惜,自己是儿媳,而叶睐娘,好好的亲事竟然以这种不可理喻的理由黄了,却还能微笑面对,还在劝张氏,怕是自己再活二十年也看不了那么开,“咱们睐娘配得起更好的人家,而且睐娘还小着呢,多在家里待上两年也好。”
“看看?大家都舍不得我,”叶睐娘冲苏璃感激的一笑,自来了京城,尤其是家里有了爽利的叶书夏,苏璃的话就少了许多,但她无论什么时候对自己都充满友善和支持,“我还想在家里陪着您和嫂子呢~”
见孩子们都如此齐心,张氏颇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替咱们睐娘亏的慌么?我侄女这么好,只有咱们挑她,哪有她挑咱们,”
“我也这么想,”叶睐娘看张氏情绪好些了,冲叶书夏和苏璃挤挤眼,“以后再有人提亲,得我来挑,咱们可劲儿的挑过瘾了再说。”
“你这个丫头,真是不知羞,”张氏捣捣叶睐娘的额头,“唉,没缘份就算了,只是你们和檀哥儿媳妇还是要见面的,这事就当大家没提过。”
众人都了然的点头,叶睐娘心里却有些惆怅,她哄张氏说自己要好好挑,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年头没有谁家说亲是只看姑娘的,而且自己也不可能抛头露面的出去“偶遇”,想有门可靠的姻缘,还得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自己的姻缘究竟在哪里呢?
十一月十六叶张两家的串珠铺子“珠玉满堂”正式开张,因为是内宅妇人打发时间的玩意儿,她们也没有搞得多么铺张,只是放了鞭炮揭了匾额就正式开门迎客。
珠玉满堂的掌柜是江氏的人,江氏也是个明白人,加上在叶睐娘的事上人家叶家仿佛没事发生一般,反而让她觉得有些心虚,毕竟是她先看上的叶睐娘,结果反悔的也是她,幸亏这事也只是由婆婆和张氏提了提,看叶睐娘见到她都是满脸笑意的样子,想来她是不知道的。因此店里的伙计她便不再大包大揽,由叶家在仆妇中挑了两个口齿伶俐,长相清秀的媳妇子来充当,晴雪则隔三差五的过去,帮着清点货物,及时补货,也确定哪种饰物加大生产量。
“我看齐心居得再加上几个火盆了,太冷的话手都伸不开,这活就没办法,”叶书夏人还在廊下声音已经传进屋里。
“知道了,”张氏嗔了女儿一眼,“快把斗篷解了,骄阳帮姑奶奶擦擦头上的雪,屋里暖和,小心化了渗到头发里非冻着不可。”
“姐姐真是个操心的命,姐夫在家你也不闲着,”张如彬在的书院已经让学生回家过年了,谁知道叶书夏还一门心思扑到铺子里。
“你个小丫头,竟敢来寒碜我?”叶书夏圆溜溜的大眼睛中俱是笑意,她一面任由骄阳帮她收拾,一面道,“真要好好谢谢李家少奶奶,竟然专门开了个赏梅会,这下京城的女子都以戴咱们珠玉满堂的佩饰为雅事了,这几日这生意,珠串眼看是供不上了,娘你可别小气,这里面可是有你媳妇的股子。”
张氏被她听似吃醋的话逗得一乐,“已经叫叶成家的又送过去了几篓子炭了,放心,你们我都疼,谁挣钱我都高兴。”
苏璃其实只是出了份钱,具体的事情她不参与,主要也是怕自己什么都不懂乱出主意人家也不好做事,因此只是专心服服侍婆婆,但张氏的开明和气还是让她心生感激,笑道,“那可要谢谢母亲了,我原想着跟姐姐商量了把炭钱给叶成家的补上,既这样,就免了吧。”
“哈哈,你们这些丫头,怪不得能挣钱的,算盘打的个顶个的精明~”张氏现在手里不缺钱,日子过的和顺,自然不去计较这些,而且这一个月下来,她听叶书夏与她说过,这串珠铺子赶上了过年女子们添饰物,还真是赚了一笔,下来只看年后了。
“做生意讲得的是长长久久,现在看上去不错,怕是连本都回不来,”张氏忍不住提醒,“而且你们也不能靠李少奶奶回回帮忙不是?”
“伯母提醒的是,”叶睐娘颔首道,“新年之后是上元,下来还是二月二,三月三,咱们在花样还要应景些。”
“嗯,这些妹妹来想,我们不懂这些,弟妹只管将伙上的菜偷偷往齐心居送就是了,”叶书夏一脸严肃道。
“真真是女生外向,你还没完了,”张氏做势欲打,“还想拐带我媳妇!”
“这样我们不是挣得再多些么,”叶睐娘凑趣道,“伯母,挣钱不容易啊~”
“罢罢罢,”张氏也知道她们是一齐逗自己开心,擦擦笑出来的眼泪道,“难得我家睐娘也知道挣钱不易了,我让叶成家的再给那几个姑娘一人加件皮坎肩,这样既暖和又不耽误做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