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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九、重 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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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泉一合乳,煎作连珠沸。时看蟹目溅,乍见鱼鳞起。没想到你还有一手好茶艺,”叶睐娘看着李琎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满心满眼都是羡慕,比起这些世家子,自己真成了个俗人了,竟然什么都不会,“只是我不太会品,可惜了。”

    “我不过是个俗人,茶艺不过是装装样子,也就骗骗你行,”李琎扬眉一笑,修长细白的手指指向冒着丝丝热气的和阗白玉茶盏,“试试。”

    叶睐娘的笑容弯弯浅浅,带着少有轻松俏皮,她不打算装什么淑女,谁不知道谁啊,“我可尝不出好歹来,你要听赞美的话我也欠奉,说吧,有什么事?”

    李琎这么大费周折的将自己请来,不会只是为了欣赏他的茶艺。

    从李琎的外书房出来,叶睐娘已经没有初见他时的轻松,他求自己帮忙的事关系一条人命,而且这命还是朝中大员的。

    “刘小姐也相信我?”叶睐娘看到站在院门外的刘芷芬,这可是拿她爷爷的命在赌,“要知道这就是在赌,赌注是你祖父的性命。”

    听叶睐娘这么说,刘芷芬已经落下泪来,“我何尝不知道,但事情已经已经到了这一步,就像师兄所说,不找妹妹帮忙,我们也是在赌,有了妹妹相助,我们的胜算还能大一些。”虽然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可以看透人心,但李琎说的话,她是无条件相信的,何况再起祖父已经危在旦夕,怎么都是一搏。

    “可是若是错了呢?你们…”叶睐娘问道,若是自己判断失误,不但赔上去刘阁老的命,而且自己也会被这些权贵迁怒。

    放心,祖母和父亲都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刘芷芬神情凄楚,她们也是寻不到更好的办法了,两瓶解药太过接近,但药物的事,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没有那个太医敢明确说用那一瓶,“能想到办法我们都试过了,太医也拿不出办法来,师兄既然信你,那我就相信。”

    叶睐娘点点头,刚才李琎已经把事情跟她讲清楚了,今天保着刘阁老一命,等于还连带着宫中的两条命,“好吧,我勉力一试。”

    “烟姐姐,这是我写的调理睡眠的一个法子,你若相信,尽可以试上一段时间,”临别时叶睐娘将早就准备好的和《放松疗法》和《睡眠限制疗法》递给烟秋月,“这个方法比较细碎,还望姐姐爱惜自己的身体,先改了睡前还想心事的习惯,再照着睐娘所写的试试。”

    配合自己夫君安排叶睐娘与他见面,将一个无辜的女子牵扯到政-争里,烟秋月心里十分内疚,但看到叶睐娘根本没有牵怒与她还将自己治疗失眠的法子拿出来,烟秋月只觉面上一热,讷讷的接过那厚厚的一叠雪浪宣,上面娟秀的字体显见叶睐娘是用了心的,“谢谢妹妹,”

    “你怎么就与刘阁老的孙女儿交好了?”叶书夏对妹妹的交际能力啧啧称叹,“不过是陪着出去转了一圈,她就把妹妹当做知己了。”

    刘芷芬已经与江氏与苏璃说了,明日要接叶睐娘到她府上小住两天,这样的事江氏那样的机灵人怎么会拒绝,自然是一口答应。

    张延用已经从妻子那里知道了刘阁老的孙女要请叶睐娘过府小住的事,不由有些踌躇。

    当今朝堂上的局势已经呈剑拔弩张之势,曲太后掌控勋贵,兵权大部分在她们曲家及其羽翼的手中,而皇帝则得到文臣的支持,毕竟女子当政是世所不容的。但对张延用来说,他之所以能步步高升,得的却是曲太后一脉的提拔,可若是李琎和刘家要拉拢自己,应当不会从一个不起眼的女子下手,再说,张延用自嘲的一笑,自己不是什么权重一方的大吏,也不值得烟刘两家拉拢。

    “老爷,”谭氏看着捻须沉思的丈夫,小心的道,“不是听闻刘阁老要复出为相了?前几日那刺客…”京城早就传闻,说是刘阁老从宫中回来时被人刺杀,然后五城兵马司全城大索,这个时候睐娘去刘家…

    “带睐娘过来我见见,”

    “明日到刘府要处处小心,那里毕竟是阁老府,刘阁老曾是帝师,”张延用漫不经心的看着眼前这个不足十五的姑娘。妹妹这个婆家侄女他从未注意过,想着也不过是小门小户的姑娘,养到十五嫁也就就完了,谁想到竟然先交好烟家女儿,又得了刘家女儿的青睐。

    刘阁老的孙女进宫后封为贤纪,现在又怀了龙裔,这盘棋谁胜谁负还说不定,不过是个远房亲戚,真有事对自家的拖累也是有限,张延用挥挥手,“多听你舅母的安排,明日凡事多经些心。”

    想是心急难耐,第二天一大早刘家就派了车来接叶睐娘,张氏也听谭氏说了外面的时局,但刘家那样的人家,只有人家不想请,没有你不去的道理,因此只得再三嘱咐了,才忐忑不安的送叶睐娘上车。

    叶睐娘到了刘府并没有去见府里的夫人,一进侧门便有婆子将她领到一个僻静的院落。

    “来了,”李琎看到叶睐娘进来,挥手让那婆子退下,“先生一直昏迷不醒,所幸伤的只是伤了腿,太医控制着毒气不攻入心脉,若是没有解药,怕也只是拖得一时。”

    叶睐娘点点头,“先找个地方让我看看刺客,”有道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叶睐娘前世也只是

    “人在这里,”李琎一抬手,示意叶睐娘跟他过去,“昨晚就从大理寺将刺客提过来了,因是重犯,所以守卫有些多,你莫要害怕。”

    从外面看并不出奇的小小庭院,进来后才发现真是内紧外松,直到一间厢房,叶睐娘赫然发现那日搜车的姓贾的把总正笔直的站在那里。

    “李大人,”贾连城冲李琎抱拳一礼。

    “怎么样了?吃不吃东西?”李琎轻声问道,“你找个他不易发现的地方领这位小姐看看。”

    贾连城这才注意到李琎身后的素衣蒙面女子,应了一声,“小姐随我来。”

    “有劳将军了,”叶睐娘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称呼,反正叫个将军是只大不小。

    听到她的声音,贾连城眉头一动,又看了叶眯娘一眼,没再说话,只头前为叶睐娘带路。

    透过半掩的纱窗,叶睐娘看到一个黑衣男子被绑在一张紫檀雕花大理石书案上,半跪半坐的姿势看上去极为难受,从他低垂的脸来看,应该是个阴沉人。

    “你们能不能给他换个舒服的坐法?就是在他不能逃跑的情况下让犯人尽量保持清醒,”叶睐娘轻声说道。

    “这还要请示了李大人才行,”贾连城没弄明白今天这个女人是来做什么的,但做为一名军人,他不会发问,只会执行。

    “你还和五城兵马司的人有来往?”叶睐娘看着贾连城出去,问道。

    “五城兵马司的人相对靠的住些,”李琎苦笑一下,“现在外面盯得很紧,想要他死的人不少。”

    “就是这两瓶药?”叶睐娘小心的拿起桌上的两只白瓷瓶,这刺客也是,行刺时还自带了解药,“你能肯定真正的解药就在这两瓶之中?”

    李琎颔首道,“几位对毒药颇有研究的太医都看过了,应该就是这两瓶了,但这两瓶的药性太接近,又都只有一颗,所以不敢冒险,毕竟刘先生生死不只只是关乎一人一家的事。”

    刘阁老刘文正是李琎取中进士的房师,对他又素来照顾有加,现在这位年逾七旬的老人却气息奄奄躺在病榻之上,李琎眼眸中尽是愤怒,“没想到这些人这么下作,朝堂上的事竟然有这种手段解决?!”

    下作?叶睐娘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位一脸怒容的男人,她没有熟读世界史,但英法历史上因为政见不同而发生的刺杀事件也是比比皆是,这刺杀既可以对政敌起到震慑的作用,而且杀了他们的领袖,敌营自先乱了,这古代人啊,政治-斗争也只限于文斗么?

    “可是别人‘下作’的手段倒是挺管用,”叶睐娘手里转着那两只瓷瓶,“我还听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们是‘秀才’人家可都是‘兵’!”

    “若你是个男子,”李琎深深看了叶睐娘一眼,自己倒可以与她青梅煮酒,成为莫逆之交。

    “若我是个男子,”叶睐娘有些失神,“怕是有许多事都不同了,”起码她的父母还会在她身边。

    “李大人,都准备好了,”贾连城扫了一眼书房里静默的两人。

    “你可保证叶小姐的安全,”李琎应叶睐娘的要求,她准备单独同刺客聊聊,这让李琎有些不放心。

    “是,已经按这位小姐说的办了,”叶睐娘在李琎面前已经去了面纱,贾连城心道这位姑娘倒是一位美人,只是跑来插手男人的事,还与年轻男子独处一室,也太不知检点。

    叶睐娘站起身,“贾将军,须知事急从权,”说罢头也不回的率先出门,留下一脸愕然的贾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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