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汀兰
看着面色红润,安然无恙的余安安,一向以冷酷无情著称的男人红了眼眶,紧紧地将女人抱在怀里。
“辛苦你了。”岳岭行看着襁褓里睡得安稳的孩子,怎能不知女人经历了多少痛苦。
“还没取名字呢,乳名让臣妾取吧,臣妾早就想好了,叫扬儿好不好?”在余安安心里,扬城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孩子也是在扬城怀上的。
岳岭行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好,都听你的。”
端商润如往日一样坐在檐顶,远远地看着女人房间的红烛熄了,苦笑一声,仰头咽下瓶内最后一口烈酒。
凯旋之日,万人空巷,城道两侧跪满朝拜的人群,一国之君为了大岳以身亲征,平息叛乱,万世留名。
只是军队里,并无皇帝身影,只一顶象征着皇帝身份的金顶马车于队伍之中。百姓以为皇帝在车里,所过之处皆是跪地朝拜的人。
车内的女人二十多岁的模样,深褐色眸子里透出一丝好奇,却忍住朝外看的欲望。阿爹说过,大岳不比巴鲁刺,大岳的皇帝更是杀伐决断的狠人,且皇帝已有一心爱之人,便是皇后。伴在这样的男人身边,若想生存下去只有一个字,就是“忍”。为了巴鲁刺全族,汀兰愿意忍。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城主府香兰居里,汀兰朝着余安安跪拜下去。
余安安看着面前的异族女人,有些无措。身为皇后,余安安自是知道如何体面。
“免礼,赐座。”
眼前女人比自己大几岁,有着一头棕褐色卷发,深褐色眸子亮晶晶的,眉上一只纽扣大的眉环给这个长相秀气的女人添了一丝野性。
余安安有些喘不过气,说实话,余安安心里的真实感受就是:岳岭行应该配这个类型的女人。狂放不羁,恣意潇洒,宫里的女人美则美矣,却永远不会有西北大漠熏养出的狂野。
汀兰见皇后娘娘年纪极轻,心里对岳岭行鄙视了一通。岳岭行怎么着也三十多岁了吧?面前女子看着不过二十,听说还刚刚生产过?不过英雄难过美人关,皇后娘娘瞧着确实冰肌玉骨,身段绝佳。
两个女人正各怀心思,岳岭行来了。
“参见皇上。”众人跪地行礼。
岳岭行牵着余安安起身,吩咐大家落了座。
“皇后近些日子辛苦了,扬儿不仅是朕的第一个孩子,还是大岳的嫡长子,适逢西北部落外患尽消,实乃吉兆。”
“恭喜皇上!”一室人皆跪地道贺,奠定了这个孩子的地位。
“汀兰是巴鲁刺的公主,与朕,一见如故。此次随朕入京,亦封为兰妃,一应住处安排还要有劳皇后。”岳岭行转头拍了拍余安安的手。
余安安脑子里不停回荡着男人口中的“一见如故”,心里似是堵了一团棉花。余安安也有点搞不清楚自己,明明之前自己还主动为他纳妃,此刻明知道汀兰也不过是政治交易的牺牲品,为何自己会如此在意?是因为汀兰的不同,还是因为自己的改变呢?
汀兰规规矩矩跪拜在地上,对着帝后行礼:“臣妾多谢皇上皇后抬爱,日后必定将大岳视为已乡,尽力侍奉。”
打着转儿的柔软腔调从女人嘴里说出,话里却又带着家国大义,不会让人觉得女人是只顾儿女情长的,不会让人看轻了去。
余安安方才的几分情绪倒显的大岳国母小家子气,不过汀兰的表现倒是激起了余安安的战斗力。若余安安真是堪堪二十只会拈酸吃醋的小皇后,可能还真斗不过这异域公主,但是不好意思,我叠buff了。
“公主说得哪里话,赞一句公主是巾帼英雄也不为过,我大岳地广物丰,必不会委屈了兰妃。”说着余安安起身,亲自扶了兰妃起身。
岳岭行看着余安安年纪虽小,面对强干的异域长公主丝毫不落下风,对女人除了心疼愧疚,又生出几分赞许。
余安安当然知道,靠撒娇赌气是留不住男人的心的,每当看到小说或电视剧里的女主为了留住心爱的男人各种梨花带雨寻死觅活,就感觉可惜。哪怕那男人最后留在你身边了,两个人之间还是男女之爱吗?恐怕是权衡利弊之后的息事宁人多一些。
几年前的余安安是不相信爱情的,或者说是不相信她定义的爱情。那时,她对爱情的定义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爱你就是没有理由没有条件,就硬爱。她没有遇到,所以不信。
如今余安安对爱情的体悟是:天时,地利,人和。再有缘分再磁场匹配的两个人,失了先来后到的天机,也不过是擦肩的路人。
岳岭行与自己已然走到今日,跨越了生死,更迭了朝代,这份先机,余安安绝不会愚蠢的打破它,让它成为别的女人铸建堡垒的垫脚石。
岳岭行倒是没感觉哪里不对,甚至于都没有因兰妃的事特意与余安安聊,在男人眼里,汀兰与端妃她们无异,不过是宫里多了几宫摆设。
汀兰坐在流光阁里,梳着自己的发辫,看不出喜怒。这一头漂亮的发辫,恐怕是梳不了几日了。汀兰,可以换战场,但绝不能输。
回京的路途因着战事已息,多了几分轻松。尤其是添了皇子,脚程慢下许多。余安安抱着孩子在金顶马车里,岳岭行有时会在车里陪余安安母子,有时孩子睡了,他也会骑行。
“谁看不出她安的什么心思啊?哼。”蓝宝看着车前跟在岳岭行马后骑行的女人,鄙夷道。
余安安笑了笑,点了一下蓝宝的头:“你看着比我还像拈酸吃醋的嘛。”
“娘娘还取笑我,奴婢都气死了。”蓝宝不好意思了。
车外,端商润听到主仆的对话,看了看前面前后齐驱的两人,心里也有些不舒服。皇后娘娘这么温婉美好的女人,为了给皇上送药,怀着这么重的身子来苦寒之地。后来又受了这么大的罪,端商润想起牢里见到女人的样子,整个人泡在血里,端商润以为她死了。抱着她,她的血浸湿了自己的手,是冰凉的。
可现在,皇上身边又多了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