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偷听墙根
窗外。
沈芊芊偷听到这八字还没一撇的黄梁美梦，忍不住咧嘴暗笑。
突然，一道男子的低声问话在她脑后炸响，“很好笑么？”
男子靠得极近，呼出的温热气息，扑上了沈芊芊的后颈。
她心头一凛，真是大意了，连有人靠近身后，也没能及时察觉。
沈芊芊及时做出反应，手中爪刀在身子后转的一瞬间，迅捷地挥出。
她这才看清对方是一名年轻男子，比她高出一头，身形笔挺，穿着一件黑色长衫，鼻子以上的部分，隐藏在一副同色的鬼脸面具里，难辨真容。
男子脚步后溜，避开这一招的凌厉攻势，抬臂一挡，再行云流水的反手成爪，扣住沈芊芊握刀的手臂，再沿臂向下一滑，手指钳上她的腕骨。
沈芊芊爪刀无法够着男子，另一只手探到腰间去取银针。
男子似早已识破她的意图，绕到她身后，抢先一步抢走针包，沈芊芊伸手过去，想要夺回，迈步间前脚一下子踩上一颗石子，发出了声响。
“别闹。”男子上前，从身后扼制住她双臂，凑到耳畔低声说着，气息蹿进耳道，麻痒间让沈芊芊感到一丝说不上来的熟悉。
窗户内的声音突然安静下来，男子足尖点地，带着沈芊芊腾空飞上二楼的窗外台沿。
两人刚站定，下方窗户被猛力推开发出骤响，一只野猫受到惊吓，从墙角站出，“喵”的一声穿过从窗户里投射到地上的光斑，跑进前方暗影里。
“原来是只野猫，榆城的治安向来都好，夜间街道上还有巡逻，盗贼也不敢在这个时辰，就闯入民宅来行窃。”白氏的说话声，在窗户边响起。
“这还真不好说，其他地方有战乱，难保流民不来榆城，前几日，南城那边说有采花大盗出没，咱们还是小心为上。”权叔说着拉回窗户关上。
“你俩先回房，我出去四处巡逻一番。”权叔的声音从窗户内传出。
“妈，我怕。”沈沅芕的声音里带着颤。
“那就让四叔送你上楼，等你睡着了再去巡逻。”白氏吩咐。
下方窗户里再无声响传出，看来白氏几人已回房。
二楼的窗户外沿并不宽敞，超出窗户范围的台沿也不长，仅够双脚站立。
沈芊芊被男子带着飞上去后，男子攥住胳膊的手改揽到她腰上，她一只脚站在台边，另一只踩在男子脚上。
这样一来，她的背部几乎是，全部靠在男子的怀里，男子的背部则紧贴在外墙上，一手紧扣上方窗框边沿稳住两人身子，一手揽着沈芊芊的纤腰，怕她跌落下去。
两人贴得如此之近，刚才全神贯注地偷听下方窗户里的说话，倒还没觉察到有什么，如今安静下来，沈芊芊立即察觉到后背传来的不适。
两人之间虽有衣服阻隔，但紧贴着的地方灼热异常，侧腰位置被一凸物硌着，再加上男子带着温度的呼吸，就喷在耳侧上方，稍显粗重的呼吸声传进耳里。
沈芊芊甚至都能清晰地感觉到，男子胸前强壮有力的心跳，这一切都让她心神缭乱，极度不适。
男子比起沈芊芊也好不到哪里去，脚背上的疼痛还算是其次，揽在腰上的手根本不敢乱动，还要着力吸附着窗框与外墙，再加之体内涌动的原始本能反应，前方沈芊芊的每一次挪动，哪怕只是轻微的，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摧残。
沈芊芊探头下看，想判断能下去的高度距离，早点脱离这尴尬又暧昧的处境。
腰上的手臂突然收紧制止她，沈芊芊偏头望向男子，比出嘴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男子冒险松开扶着窗框的手，竖指到唇边，比出一个噤声动作，又指指两人身侧的窗户，做完这一切，甩甩手缓解一下肌肉的僵麻，再重新扣回窗框。
他埋头凑到沈芊芊耳侧，“别动，很危险。”
气息里挟带着灼热的温度，钻进沈芊芊的衣领，沿着脖子的弧度滑向锁骨处，所经之处蹿起的酥麻，让沈芊芊的脸绯红一片，一下子烧到了耳根。
寂静的环境里，人的感官就变得异常灵敏，男子的下巴，贴着沈芊芊的耳廓，立即感觉到她的体温变化，露在半脸面具下的嘴唇，在夜色里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侧方闭紧着的窗户里有了动静，先是门被推开，跟着是电灯亮起，随后是凌乱脚步，最后是说话声。
“沄芕，叔问你一个事？”权叔举棋不定的说话声最先响起。
“嗯，你说。”沈沄芕敷衍应答。
“沈芊芊真的是傻了吗，她有没有可能是在装傻？”权叔若有所思的发问。
一听到屋里两人提及自己的名字，沈芊芊立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耳朵竖起，生怕听漏一句，下意识地忽略掉身体的不适感。
权叔的这一句问话，让沈芊芊暗吃一惊，莫不是白天时，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被他察觉到了？
窗内，沈沄芕也生出同样的疑惑，“权叔，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呃，没有，我只是猜测。”权叔回答。
“那你是在担心什么？”沈沄芕接着追问。
“嗯，当年她生母被送去沉塘的整个过程，她是亲眼所见，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会不会记得我的样子。”
“你是怕她认出你来，去警察局告发你么？呵，权叔，你无需担心，沈芊芊她就是不变成傻子，对你也没任何威胁。”沈沄芕释然道。
“这话怎么讲？”
“沈芊芊那个榆木脑袋，我与妈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你看看，这是她到了前线后写回来的信，好多我连看也没看就直接扔了，就留下这几封。”
“全是想念我们，还有感谢我帮她报了名，才有机会去前线救死扶伤，实现伟大理想。”
“呵呵呵，若她知道，我早就打听好，医疗队招人就是要马上送往前线当炮灰，我们母女俩都希望她死在那里，再也回不来，不知这些感谢的话，她是否还能说得出来。”
“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我可以给你保证，沈芊芊确实是傻了，赵顺给了她一闷棒，又送服了药丸，再正常的人也会变傻。”
“那我就放心了，我是怕她认出，我就是当年那个与她生母通奸的人，由此查出她生母被沉塘的真相，会让你母亲受到牵连。”权叔的声调里没有了紧张。
“当年不是还有一个人知道真相吗，得想办法处理了才行，以免夜长梦多。”
“嗯，那个在歌舞厅打杂的老妈子，当年就解决了，但那个也在舞厅打杂的侄女，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找到，也不知当年是逃去了哪里。”
“她侄女？不是只有老妈子一人知道这事么？”
“话虽如此，但也保不准老妈子把这事告诉了她，当年就是她这个侄女，负责伺候你母亲。”
斩草要除根，权叔倒是深谙其道。
“权叔，你不是与洪爷认识么，可以利用洪帮的关系网再查查，只要人活着，就总会有蛛丝马迹留下。”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这次回榆城，就为见洪爷一面，昨日去洪帮打听，说洪爷去了外地，要半个月后才能回来。”
“你也困了，先睡吧，我去院子里巡逻后也回屋了，我住在楼下客房，不关门，你有事就大喊，我立即就会上来。”权叔叮嘱。
“嗯，好的。”沈沄芕打起了哈欠。
接着房里的灯光熄灭，脚步声走远，房门被关上，房内再次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