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 章 先入为主的挑唆
“芊芊，你告诉大娘，二爷与你爹都说了些什么呀？”大夫人和颜悦色的趁热打铁。
沈芊芊咬着手指，偏头将视线移到房顶上，作思考状。
这个大夫人到底想要知道什么信息呢，若一直胡言乱语，只怕她会生疑。
离开沈家后，一路上有司机与侍卫跟随，回到督军府也没机会与顾景琛沟通，他与沈老爷都聊了些什么，眼下只能见机行事了。
“车子，小娘说要买个大大的汽车，比我们坐的都大。”沈芊芊弯腰驼背，尽量伸长胳膊夸张地比划。
大夫人闻言，没好气的白了李妈一眼，这个沈家真是贪得无厌，送来一个傻子，就以为成了金馍馍了么，索要了一次又一次。
前几天刚给了二十个大洋，今日就又狮子大开口要起小汽车，也不屙泡尿照照自己，有了车子，有没有本事养车，只怕到时还要靠督军府给他沈家派司机。
沈芊芊看见大夫人阴晴不定的神情，猜出她已先入为主的下了定论，以为沈家向顾景琛开口，要让督军府购买小汽车。
大夫人只是不悦，没吭声，李妈识得主子心意，替她骂了出来：
“这个沈家，真是癞蛤蟆想坐飞机，一步登天，这全府上下，督军这么多少爷，人人娶个媳妇都这样，那还了得么，夫人，身子要紧，别为这些闲事生胖气，咱们不理就是。”
大夫人听了果然是受用，压下火气，干咳一声，“只说了汽车的事么，还有呢？”
沈芊芊“吧唧”两下手指，想了想，似想到什么高兴的事，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丰富起来，扬眉睁眼，咧唇勾笑，
“妹妹说，二少奶奶不好，二爷凶，要当四少奶奶，嘻嘻嘻，芊芊有伴了。”
大夫人刚压下的怨气，重新腾起，这一次，她再也无法隐忍，一掌落上桌子，扯下矜持的伪装，在桌上茶盏受到一拍之力的弹跳间，破口大骂：
“她休想，我们老四可是留过洋的，沈家小门小户，是个什么东西，连提亲的资格也别想有。”
大夫人呕了气，失去再继续追问下去的兴致，朝众人挥挥手，让大家散去。
待人走尽，李妈来到大夫人身前，帮她抚背顺气的开解：
“夫人，要当心自个儿的身子，傻子说的话得听进一半，丢一半，不能全当真。”
大夫人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这世间，唯有傻子才不会说鬼话。”
“这倒是，还是夫人有见识。”李妈笑眯着眼，立即变成了墙头草，开口奉承。
“还是你最懂我心意，典妻的事找得怎样？”
李妈用抹布拭去桌上溅到的茶水，提起茶壶，往茶盏里重新续水，听到大夫人这样问，立即应答：
“还在找，要找到与大少爷匹配的妇人，又愿意做典妻的，还需要些时日。”
“唉，你说说谦程这孩子，命咋就这么不好呢，连娶三个老婆，生的全是闺女，连个带把的也没有。”
大夫人提及此事，眉头紧蹙起来，这事一直是她的心病，她只有顾谦程这一个独子，自是不希望大房人的香火，断送在他这一代，不然督军府这偌大的家业，就要拱手让给其它几房。
“大少爷也体会不到夫人你的良苦用心，不愿再娶妾室。”
“不娶好，谦程说得有理，若娶回来还是生不出儿子，离了也会影响督军府的声誉。”大夫人神情怅然。
“那我让他们尽快找到合适的典妻，送进府来。”。
“好，是得加快些。”
入夜，西院。
沈芊芊在轮椅旁蹲下身子，把斟满茶水的茶盏递给顾景琛，“景琛，今天真是多谢你了，替我解了围。”
顾景琛觑眼看她，接过茶盏送到唇边，“不用谢，你那么聪明，我不出手，你也有办法解决的。”
“那可不一样，再说我现在还不能变正常，你是少帅，对他们有威慑力。”
沈芊芊的彩虹屁，毫不吝啬的输出，她站起身，伸直手臂，手指做出枪的造型，从侧方移向顾景琛，直指他前额，嘴里配合着发出“砰”的一声，手腕也随之向上一抬，虚发一枪。
顾景琛配合着脑袋朝后一仰，欣赏的视线，黏在正眉飞色舞比划着的沈芊芊身上，抿唇轻扬，浅浅笑意拥着宠溺悄挂眉梢，这个沈芊芊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你今天的那一枪，真是又帅又飒，再加上你这颜值，不愧为九亿少女的梦。”
沈芊芊说得兴致勃勃，“你单手举枪，跟拿根小木棍似的轻而易举，更想不到你还是神枪手。”
言毕，走到轮椅后，伸手帮顾景琛捏肩膀：“看来，以后我得好好抱紧你这条粗腿。”
话刚落，手背被顾景琛拍了一记，嗔责声响起：“这是我的肩，不是腿。”
沈芊芊十分卖力的帮他按摩着，正要解释此粗腿非彼腿，顾景琛的声音再次传到耳畔，与之前的责怪有所不同，声调里掺杂了多样的情绪，
“芊芊，我会是你的梦吗？”
“我是颜控，不是迷粉，早过了做梦的年龄。”沈芊芊的兴奋劲还没缓过，没留意到顾景琛的情绪变化。
顾景琛不懂“颜控”与“迷粉”是什么意思，但从沈芊芊的最后一句，得到了答案。
失望涌上心头，不死心地再次开口：“如若哪天，我再迎娶一人进门，你会接受她吗？”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明知沈芊芊不会接受这样的婚姻关系，他还讨打的问出，果然身后的沈芊芊，加大力度狠狠地捏了他肩头一把，
“与我拜堂的是只鸡，我们的婚姻不算数，你想娶谁进门都可以，那是你的自由，等你能站起来后，我也该去过我自己的生活了。”
顾景琛十指回扣，指尖攥进掌心里，心里泛起的酸涩挟带着悸痛，掌心被摁出失去血色的苍白凹坑，芊芊，在你的心里，半点位置都舍不得留给我么？
“好了，很晚了，你也该上床休息了。”沈芊芊来到侧方，抬起顾景琛的胳膊，搭上自己肩头，将他搀扶上床掖好被子。
沈芊芊把地铺展开，再将枕头塞进被子里，来到衣柜前，拿出夜行衣换上，外面再套上一件深色男装，从衣架上取下一顶贝雷帽扣到头上。
拿起毛笔在鼻翼下方，画出一撇胡子，又在柳眉上添了两笔才算完事。
“你也累了，今日就休息吧。”顾景琛劝道，往日沈芊芊都是一身女装就出去了，不知今日为何还要特意易容。
“你安心睡吧，别等我，我要再回趟沈家，除了找一样重要的东西，还有就是沈家今晚必定会十分热闹，我得去看看。”沈芊芊整理的头发。
“那你把这个带在身上。”顾景琛递上来一个带着光泽的黑色物体。
沈芊芊定睛一看，是一把小型手枪，连忙摆手，“你留着，我不会用这个，怕被误伤。”
从身上拿出一物，在他眼前扬了扬：“我有这个就可以了。”
凛冽的森寒让顾景琛认出，那是曾用来给他取过子弹的爪刀。
“那你要小心点，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嗯，你睡吧。”沈芊芊跃出窗户，消失在夜色里。
她走后不久，顾景琛掀开被子下了床，换了一身行头，做好屋内掩饰，也纵身跃出了窗外。
督军府在城东，沈家在城西，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
好在大街上还有黄包车停在路边，守株待兔的等着生意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