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愧疚
“噗……”
一口血喷出来，他费力咳嗽。
“陛下，您如何了？”
自上次大乱，迟宫烈跑去平定，就已经让身体旧伤添新伤。
这次和容裴的打斗又让他好了大半的身体前功尽弃了。
不过，他身上最大的疤，却是在胸口上……
他衣服松散，胸前那道新疤痕那样狰狞。
别人不知道，言琅却知道，那是被一个叫“念心镯”的法器所伤。
陛下这副自己伤的多深也不曾给帝姬开口说的逞强样子，和自己在长宁长公主面前一样……
迟宫烈接过帕子擦了擦汗，目光却一直盯在殿外那熟悉的红衣女子身上，她正左右踱步，看起来焦急。
“唤她进来！”
“是。”言琅自然识趣的离开，去殿外请了林潇潇。
看见他，面色惨白，她灵动的眸子惊慌失措。
迟宫烈注视着她，费力的笑了笑，艰难起身，竟想下床去拉她。
林潇潇见此，也是惊了。
“都伤成这样，就别乱动了！”
原本听李荣说西周来了家书，她自然知道这次刺杀迟宫烈和西周的关系，所以急急忙忙过来拿，可哥哥的书信没等到，却看见他伤的不轻，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若说她喜欢他，算不上。
只是，自己总不愿他因为自己而伤。
“扶好扶好……你疼不疼？”
她甚至已经摸清这个缺爱的人脾气。
果然，他闷哼一声“无碍”。
“西周来的信，你可看了？”
“不曾。”
迟宫烈便拿出来递给她，林潇潇打开，胡乱扫了一眼。
她自然知道这次西周脱不了干系，毕竟她已经察觉到徐尚仪的异常。
幸亏她发现的及时，不然这未来一统天下的人死了，她协助谁呢？
不过，西周这次估计要完了……
林潇潇放下书信，恭恭敬敬跪在地上。
“臣妾请罪。”
不过，这副恭敬模样，在迟宫烈眼里却是那样的刺眼。
他费力把她拉起来，“不用你跪！”
说罢他又重重咳嗽起来。
“是我，是我哥哥糊涂……我自然百口莫辩。”
林潇潇不知道为什么哥哥还要存着刺杀的心思，可能他还是不愿自己和亲吧！
“起来。”迟宫烈平复了身体的颤动，沉声。
“朕叫你起来！”
他这忽然的严肃，让跪在地上的林潇潇有些失措，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办，见他这样凶，她的泪水终于止不住了。
“我……我对不住你。”
迟宫烈见此，更是慌了，怎么还哭了？
“你……我何曾怪过你？”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她擦起了泪水。
她的眼泪滚烫，迟宫烈似被烫到一般，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捏起她的脸，郑重道，
“和你无关。若不是你派了援军，我怕已经死在容裴刀下了。”
这番安慰却只能让林潇潇更自责。
“莫哭了。”
长宁长公主和言琅在殿外，看着床榻边上的男子笨拙的给跪在地上的女子擦泪，不由得有些感触。
“阿烈，是真喜欢潇潇啊……”
“嗯，英雄难过美人关。”
……
为了弥补我的愧疚，林潇潇寸步不离的照顾着迟宫烈。
即便她粗心大意，还是关注到了迟宫烈胸口上的疤痕。
“这是何时伤的？”
林潇潇忍不住想摸一摸那道疤，可是又觉得不妥，堪堪抽回手。
“你怕？”迟宫烈反而是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靠近自己。
“不是……”林潇潇别过脸，脸颊微红。
迟宫烈就知道，她应该是所谓“害羞”了。
心下了然，轻嗤一声。
“我们是夫妻，怕什么？”林潇潇的手还是触碰到了他起伏有力的胸膛。
那道疤粗糙，宽大，想必伤的时候更疼吧……
“还疼吗？”林潇潇摸索着。
迟宫烈摇摇头，只是注视着她。
烛光打在女子的脸上，她目光柔和，轻抚男子胸口，再高超的画师也描绘不出这样动人的丹青画……
“如何伤的？”
回答林潇潇的是那人第一次主动的吻，克制又热烈。
他轻喘，婆娑着她的眼角，低声道，“忘了……”
……
迟宫烈把容裴关在西夏大狱，林潇潇给哥哥林彻寄了信，一则报平安，二则劝告哥哥归顺不要作乱，三则传达迟宫烈的意思，让西周年末来大夏朝拜。
对于那个容裴，他所做，林潇潇早从徐尚仪口中得知了……
迟宫烈没有提如何审判容裴的事宜，于他而言，他是不愿林潇潇和他见面的。毕竟他们是曾经未婚的夫妻，容裴如此恨自己，对自己多半是夺妻之恨。
迟宫烈选择深夜召见了他。
……
“如不是你，现在她已然是我的了。”
容裴穿着囚服，昔日的将军如今成了阶下囚。
幽王发了不知多少密信请林潇潇保他，但是却并不值得，因为容裴现在早不是那个纯情的将军，而是被嫉妒蒙住心智的变态。
迟宫烈正打算开口，就见林潇潇从殿外匆匆走过来，它蹙眉“将军慎言”。
“林漪……”容裴喃喃，他没有喊公主而是喊了她名字，但却不是她的小字，林潇潇都快忘了自己的父亲还给自己起了这个名字。
林潇潇也愣住了，不禁看向他，“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迟宫烈还是顺手拉住她，似乎是为了宣示主权。
“见大殿灯还亮着，来看看你。”林潇潇拍拍迟宫烈手，示意他安心。
“你怎么会……你怎么委身于这个杂种，他凭什么！”
容裴并不相信，他始终记得自己和她许下的诺言，即便是娶她自己的确有私心，可他也从未改变过和她做夫妻的想法。
他已经大半个月睡在地牢里，血红的眼睛干涩发疼。
但他顾不上那些，他只想搞明白林潇潇为什么能这样薄情。
自己辛苦南征北战，现在由迟宫烈统一天下，且林潇潇还帮他，那他呢，他算什么？
林潇潇却似乎不记得那些了，她只记得那夜见到的迟宫烈满背的伤，特别是胸口处又添了的新伤……
想到这她眼眶有些红了。
“莫再哭了。”
迟宫烈握住他的手，皱眉。
自己又惹她不高兴了吗？她这样在意裴容……
林潇潇吸了口气，还是开了口。
“将军非要我说吗？将军究竟是为了西周，还是为你自己？”
这句话属实让容裴没想到，她知道了？
见他的反应，林潇潇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岁末他一夜不休从江北大营赶过来与我成婚。成了婚不过一天，边境就下出了内乱。我满心欢喜等他，可是却等来伤痕累累的他，他流了那么多血……他昏睡不醒，我生怕阎王爷会从我这把他抢走”。
容裴一下子呆在那里，他原本想杀了迟宫烈带她走，却不曾想，真是可笑!
“哈……哈哈哈哈哈，殿下，他有什么值得你这样的地方!”
容裴气急反笑，自己像个笑话“他原本就是个杂种，这世上无人期望他到来!他分去太傅的喜欢，他该死!他夺走我喜欢的女人，该死!他更抢去统一天下的时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盗贼!”。
“那你呢？借我皇兄对你的信任而策动我皇兄下令刺杀他？现在又口口声声为我？说着他无父无母没人教养，可你这些是君子所为吗？你把天下安宁置于何地？欺君又把君臣之道放在哪里？”
林潇潇字字句句都是对他的讨伐，容裴没想到，林潇潇竟然不是个傻的，它竟然什么都知道。
他笑出声“是我干的！如何？”
“你们就是欠我的，林漪，迟宫烈，你们不会有好结果，因为迟宫烈就是被诅咒的怨婴，一辈子不配得到幸福！”
说罢一口血喷出，“陛下，没气息了。”
他死了……
林潇潇叹了口气，却想起迟宫烈一直听着，她拽拽他的袖子，“诶”迟宫烈干巴巴在那里立着，似乎有点迟钝。
“你还好吧！”
她去摸那人的脸却被一下子抱入怀里，她只能拍拍他的肩膀。
“什么也罢，不是你选择的。无论你统一天下又或是想修道净心，我都陪着你。有我在 没人欺负你”。
小姑娘说保护自己的样子好笑又心酸。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