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 章 交易
于林潇潇而言，作为西周公主，她不希望百姓苦楚，故而选择和亲归顺。
可作为辛夷宗弟子，她只能听从师父之命帮迟宫烈统一天下。
若要统一，她想看着自己的子民纳入一个圣明君主的国家……
所以她想和迟宫烈做个约定，也做个交易。
……
“你既知统一是大势所趋，又为何要和亲换所谓休战。”
迟宫烈饶有兴致看着她的烤鱼，那人则认真的吹着火。
大太监李荣曾是太后沈云翳身边的宫人，自然也是看着迟宫烈和长宁长大的。
以他对幼时迟宫烈的了解，他除了长公主似乎谁也不亲近。
不过，他确实喜欢和这个和亲公主聊天。总摆驾这冷宫。
林潇潇吹了吹鱼的土，撒了一层粗盐，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这天下没有你我照样要统一，这是历史的趋势，不可逆转。但是，”
她停顿了一下，望向他，
“至少若由你统一天下，可留我家族一命。”她把鱼递给迟宫烈。
“这个烤得好。”
迟宫烈什么也没说拿过来，她手艺确实不错，和她姨母一样，林潇潇的姨母在世时常下厨，有时候念他年幼也会送过去一些。
看她烤鱼的样子，迟宫烈想起了自己在西周和她一起烤火的日子。
迟宫烈还去想起了那个叫英英的女子，那个在深宫除了林潇潇唯一给过他温暖的人。
“你就这么笃定我会答应？”
“嗯，你是明君！”林潇潇点点头。
“我弑父杀兄，不赡嫡母，屠尽先王臣属下，你竟说我是明君？”迟宫烈戏谑笑了。
“但你却爱惜民力，轻徭薄赋，勤耕休战，善待僚属，更敬重师长和同门，不因经历而报复，是君子气度……
迟宫烈，其实我都知道，淄王爷告诉我，上次出征，敌国用了毒霭，你护住了所有将士，唯独自己受了伤。
匕鬯不惊，亲力亲为，是真正的天子守国门，不对吗？”林潇潇认真想了想。
迟宫烈的笑收住了，天下人埋怨他，可只有这个小姑娘却能看明白他……
“陛下，可为黎民百姓，创出一个盛世来！”
她这话正中要害，迟宫烈似被说中心思，不自然咳嗽了一下。
“你的确聪明。”
“聪明如何，我不过弱女子，天下百姓还需天子照拂～”
林潇潇挠挠脑袋笑的娇憨，不想让迟宫烈觉得自己太过精明而排斥自己。
迟宫烈瞬间觉得这人就故意讨好的，低斥一声“花言巧语！”
“诶！迟宫烈，你去哪啊？这就走了？”林潇潇觉得，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这个迟宫烈怎么动不动就生气了？
李荣却是礼数周全地对林潇潇行礼，“公主，咋家也告退了。”
“公公慢走。”林潇潇点点头。
“浪费了这鱼，烤的多香啊！”林潇潇嘟囔着，把自己的递给了一旁的绦鸢，自己则抱着迟宫烈动都没动的鱼啃起来。
“他不吃，咱们吃！”
……
迟宫烈回去后，一直在想林潇潇的话，自己要闯出一片天，创出盛世来……
他又饮一口酒。
她一个公主能说出这样的话，的确是让迟宫烈刮目相看。林潇潇和长宁长公主的存在让迟宫烈知道，女子也是有谋略的。
“陛下何不让公主也为我们所用？”李荣忍不住试探。
以他的观察，迟宫烈是不讨厌林潇潇的，甚至可能有些……偏爱？
陛下明明喜静 可却可以每日去后宫找公主谈半个时辰。
“哦？你想说什么？”迟宫烈微抬眼皮，似漫不经心打量。
李荣以为迟宫烈不悦，毕竟他也多年没有见他了，不知道他现在习性如何了。
“奴才罪该万死！”见李荣慌慌张张跪在地上，须臾 迟宫烈摆摆手。
“无妨。”
得了这话，李荣才颤巍巍抬头，毕竟宦官干政自太祖就是明令禁止的，还好迟宫烈没有责怪。
“接着说！”
“奴才以为，上次公主已经明显想与陛下谏言，陛下何不和公主做个交易？”
他试探看了看迟宫烈。
迟宫烈不言语，只是用手撑着侧脸。
“摆驾！”
……
“可有人说过你不一样……”
对于迟宫烈走了又回来，林潇潇有点吃惊，毕竟迟宫烈从前一天顶多来一次，半个时辰。今天却是不知何故离开，又忽然折回，闯进来。
如今有些醉醺醺坐在她窗户边的矮几旁上……
“你饮酒了，迟宫烈。”
林潇潇只是吩咐李荣上醒酒的茶。
见林潇潇不答，迟宫烈语气有些怒，“朕很是清醒！”
见此，林潇潇也只能放下动作，坐到了她对面。
“陛下觉得我不一样是因为，我自小养在辛夷宗，也曾跟随师父云游天下，我见过尸荒遍野的西周，也见过海清河晏的治世。
比起宫里的皇子公主，多了些见识，我不需要陛下保护，我甚至可以为你游说各国，随你征战天下。”
林潇潇仔细分析完自己的价值，便又变成娇憨的样子。
迟宫烈勾唇轻笑，大智若愚不过这类人。
会审时度势，又懂进退自保，若自己在他这个年岁也能弄明白，也不必吃这么多苦。
“你说，你要帮我？”红眸男子眼里闪过不可置信和怀疑。
“是！”她点点头，答的诚恳。
“我呆在你身边总得有价值，漠北我能为你收回来！”。她知道自己最焦心的是漠北，她什么都知道。
“你吗？”
他自然不相信一个十四岁小姑娘能帮自己统一天下的鬼话。
又或是，如若一个人有这样才能为什么不助自己的国家一统天下，为什么要退而求其次做异国的幕后谋士。
况且这人还是公主呢……
“陛下，我的小聪明仅仅可以保家族，却不能逆势而为，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统一是大势所趋，历史需要有人来统一，百姓也需要一个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英雄，但是如今局势，北齐，西周都不能，只能是西夏！”
所以她才帮他哥哥站队，以求自保。
“吾真是刮目相看！”
迟宫烈没想过有这样有魄力的女流。
他只知道林潇潇年少时曾施舍给自己同情和悲悯，现在却发觉她不是自己想象的“何不食肉糜”的废柴公主，比起幽王(迟宫烈给林彻的封号），她可是强太多了，若是先王在恐怕幽王要给她让位了。
“那你要什么？”迟宫烈笑起来，他倒要看看她要做什么买卖，
“天下大定，百姓安定，求陛下放我自由，回师父身边去。”
迟宫烈有些意外，她竟然只要自由。
“好吗？迟宫烈”她微微拉他一下，以为这种包赚不赔的买卖他一定会应了。但是那人却一把把她推开。
“不好！”
“啊！为什么，为什么啊迟宫烈？”
她提起裙子焦急追在他后面，那人大步流星往前走，丝毫不顾及她。
“你这人！真是荒唐！”迟宫烈猛然的回头。
“林潇潇，再不济，也不该用婚姻交易，你想以为我谋划换我娶你，一统天下后你一走了之？”
林潇潇脑子飞快他想什么呢，我就是做他的谋士，他想什么东西。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试图解释，但是迟宫烈咵一声把她锁在里面。
“莫要轻贱自己。”
“迟宫烈，你想多了！”
不过她已经听见脚步渐远，那人又走了。
林潇潇叹口气，本来马上可以谈拢的。
迟宫烈真是个疯子！
可门外那人却是脖子都已经红透了。
他猛的甩甩脑袋，觉得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