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为了人民
一行人两辆车往乐牧淮所谓的同学家里去。
在半路上云简南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你同学，男的女的。”
乐牧淮对上云简南带着一点调侃的眼神，感觉自己眼皮都跳了一下，咬牙切齿的说：“男的，我没有谈恋爱。”
云简南嗯嗯敷衍的点了下头：“没事没事，你就算是跟男的早恋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乐牧淮很想为自己辩驳一下，他喜欢的是姑娘，但是对上云简南调侃的眼，他又沉默了。
云简南就是拿自己当乐子消遣，没必要认真。
乐牧淮忍了忍，没忍住，问：“你为什么帮我。”
云简南微微一挑眉：“见义勇为，惩恶扬善，为了祖国，为了人民，跟随党的脚步，还社会一片清明。”
云简南这些话说的很是顺畅，一口气都不带喘的。
乐牧淮愣了一下，然后看向云简南：“你入党了吗？”
云简南似乎被说到了痛处；“没有，在知道当年就在国内上大学了。”
还有入党的机会。
云嘉安看一眼云简南，脸色欲言又止。
没有入党的云简南很是难过，一副被人提到了伤心事的表情。
乐牧淮看着云简南好一会，还是说：“谢谢。”
乐家是重男轻女的，乐容早些时候在家里被忽视，如今回娘家虽然少，但是面子上总会过得去，毕竟是生身父母。
云简南早些年小时候跟着来，但是乐家二老对于这个外孙女没有丝毫好脸色。
云简南也就不喜欢来了。
云简南轻笑一声，对于这个表弟，其实她没有什么情感，见都没见过几次的人，哪里来的感情。
如今掺和这件事，一是找个消遣，二是想到昨天夏有给自己发来的东西，云简南轻轻的笑了一声。
“你那位朋友叫什么？”
乐牧淮反应过来云简南是在问自己，回答：“卫驰驿。”
云简南哦了一声，又问：“他妈妈叫什么？”
乐牧淮疑惑的看一眼云简南，不解的问：“我不知道，好像姓李，你问这个干什么？”
云简南轻轻摇了摇头：“没事，随便问问。”
云嘉安一直一声不吭，听到这里，突然问：“你找她妈妈有事？”
云简南看了一眼云嘉安：“我又不认识，有什么事？”
云嘉安不说话了，云简南视线落在云嘉安身上，脸上看不出具体的意思，云简南笑眯眯的说；“你没事少操点心。”
云嘉安对于云简南那有点嫌弃的语气没有回应，乐牧淮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堂姐之所以这么热心是还有一点其他的打算。
乐牧淮有点想问，但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云简南的声音：“你也少操点心，跟你没有关系。”
乐牧淮还没有问出口的话就这么收了回去。
车子停在一中后面的小巷子口，里面破旧的老楼层层叠叠的遮挡着所有的日光。
这地方太老了，连清雪车都不会从这里路过。
地上的积雪踩上去有咯吱咯吱的声音，云简南笑眯眯的踩了几脚，等身后的陈大树跟上来。
乐牧淮看一眼陈大树，问；“那位姐姐呢。”
陈大树轻飘飘的回应：“走了。”
陈大树的目光落在云简南身上：“找我干什么？”
云简南叹口气，指着巷子里出来的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打架，这几个人是赌场来收债的，去问问他们，然后联系一下赌场的老板，查点事情。”
陈大树看着巷子里出来的几个男人，有点不可置信的问：“你找我就干这个？”
云简南哼哼两声，随后又说；“那赌场一块举报了吧。”
陈大树脸上出现一抹高不可攀的得意；“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吗？承认吧，我就是你的心腹。”
云简南没有搭理陈大树，看着几个边数钱边出来的人，眯了眯眼：“陈大树，赌场先留下，有点其他用处，你现在去把这几个人打一顿，让人别为难我这位堂弟的好朋友。”
陈大树已经能拿出手机准备报警了，听到这话，又将手机收起来。
“你和这赌场的人认识？”
云简南脸色冷冽，哼笑一声：“应该吧。”
查了那么多年毫无音讯的人，突然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云简南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笑。
陈大树没有追问，问也问不出来，处理到赌场很容易，报警就好了，老百姓当然要学会遇到苦难找警察叔叔。
但是云简南似乎有一点其他的打算。
陈大树站出去拦下了几人，乐牧淮和云简南往那位同学家里走。
走到楼下的时候，乐牧淮停下了脚步，看着云简南的目光冷凝：“你想干什么？”
他不傻，云简南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帮他，反而有其他的打算。
云简南抬脚就走进楼里，边走边说：“卫驰驿，很不错的名字，他妈妈是姓李吗？”
乐牧淮快步上前，想要拉住云简南，却被云嘉安拉住了。
比起云简南，乐牧淮对云嘉安熟悉的多，他有些怔愣：“嘉安哥。”
云嘉安声音清冷：“不用担心，姐姐不会做什么的。”
云简南脸上笑容在踏进楼里的时候已经消失了，没有电梯，云简南顺着楼梯慢慢的往上走。
她神色平静，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跟在身后的乐牧淮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是冷的。
今日本就没有什么阳光，更多的冷意，是来自云简南身上。
脚步停在八楼，乐牧淮才想起来自己没有说卫驰驿家在几楼，但是云简南知道。
乐牧淮声音有些颤抖：“姐，你别做，不好的事。”
他其实有些害怕，在家里看见单独坐在一边的云简南，上前去找人的帮忙的时候，他就害怕，他听过很多次这个姐姐的传闻，天才少女，从小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簇拥，然后明珠蒙尘，高台一点一点崩塌。
从人人艳羡到无人提起。
乐牧淮没想通自己是怎么想的，突然就上前了，他觉得，云简南应该会有解决的办法，求一求她，她应该会帮一下自己。
欠的债的数额太大了，他家也只是普通家庭，他拿不出那么多钱，赌场背后有人撑腰，他也斗不过。
云简南是他看到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今云简南走在自己面前，他落后几个台阶，仰头看到云简南的背影，他才惊觉，他一直在害怕。
云简南轻轻笑了一下；“我名声在外面这么恶吗？”
乐牧淮没有说话，比起云简南那人人艳羡的夸赞和荣耀，他听的最多是，其实是云简南的坏话。
八岁的云简南打断一个成年男人的腿，用筷子戳瞎了对方一只眼。
十一岁的云简南在天台看着几个人跳楼，面无表情，没有害怕，没有尖叫，甚至走到天台边去看楼下的那几堆血泥。
他妈妈经常说云简南是魔鬼，是恶种，从出生就是坏的。
他没有见过那些场景，但是他听他妈妈讲述了无数次穿着公主裙的云简南的捏着筷子戳瞎对方的眼，血溅了一身，云简南不哭不叫。
毫无惧意。
他曾经问过他妈妈云简南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得到答案，得到只是又听了一遍当时场景的描述。
事情被云家压下来，除了当时在场的云家和乐家两家人，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乐牧淮看着云简南，他是害怕他的，但是很快有其他事又让她鼓起勇气：“姐，不要，伤害到卫驰驿，他已经很可怜了。”
云简南声音轻轻：“可怜吗？”
乐牧淮想说可怜，很可怜的，他的父亲欠了赌债跑路，他从小到大都被追债的人追着打，身上的伤痕永远好不了，他妈妈身体不好，要花钱吃药，他穷的每天只吃一顿饭，一米八的人只有一百出头，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可是乐牧淮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因为云简南接着说；“他已经过的很好了。”
乐牧淮站在了原地，他对于云简南为什么来，对于云简南车上突然问的那一句“他妈妈叫什么名字”有了猜测。
乐牧淮觉得自己其实从小就不是很聪明，不然也不会第一次见面就被卫驰驿几句话耍的团团转。
可此刻，乐牧淮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直在飞速运转，似乎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了清楚。
云简南伸手轻轻叩了几下门。
门内没有声音传来，云简南说：“你好，我是乐牧淮的姐姐，乐牧淮找你，我有点事情，要找一下你的母亲。”
云简南的声音轻轻，门开了。
就像乐牧淮想说的那样，卫驰驿很瘦，脸色苍白，一阵风就能吹走一样。
云简南看着他脸上和身上的伤口，有点想伸手戳一下，但是又觉得不礼貌。
云简南脸上带上一点和蔼的笑：“你好，我是云简南，乐牧淮的表姐，我想要见一下你的母亲。”
卫驰驿落在身后的乐牧淮身上，冷硬的神情柔和了一点，看向云简南依旧满是警惕；“你找我妈做什么？”
云简南：“问一点过去的事情。”
卫驰驿拒绝的意思很是明显，消瘦的少年挡在门边，阻止了云简南看进去的视线：“我妈妈身体不好，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云简南笑了笑：“没关系，这件事她一定记得。”
卫驰驿看向云简南的目光冷的似刀子，想要将人的皮肉剥开。
云简南丝毫不在意，对着身后的乐牧淮指了指；“他可是很担心你呢，你不准备向他报个平安吗？”
乐牧淮担心的目光一直看着卫驰驿，卫驰驿的脸上都是淤青，一条手臂无力的垂着，像是断了。
有多疼不知道，反正好不到哪里去。
乐牧淮声音很低：“姐，我们走吧。”
卫驰驿那只好的手臂动了动，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话说出口。
云简南笑了笑；“不走，都说了让你别担心，我就是问一点事情。”
云简南看着卫驰驿，好心提醒；“你打不过我，你和乐牧淮两个人加起来也打不过我，他求我救你，我救你了，我总要收一点代价。”
乐牧淮的眼眶已经红了，他想要说什么，被云嘉安抓着手腕阻止了他。
卫驰驿对上乐牧淮通红的眼睛，最终还是让开了挡着的门：“请进吧。”
屋子里很是简陋，廖廖无几的家具被推的倒了一地，云简南不介意的伸手帮忙扶起一个桌子，卫驰驿问：“你要问什么？”
云简南笑了笑：“问一点前尘往事，问一下，卫敬当年突然还上的那笔债和你妈妈那个突然失踪的妹妹有没有关系？”
云嘉安的视线一瞬间的冷了下来，他从头到尾都是沉默的跟着，他此刻抬起头，认真的看了看卫驰驿的脸，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
云简南没有搭理一点不平静的云嘉安，问卫驰驿：“你知道吗？”
卫驰驿对于自己小姨没有一点印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小姨，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
云简南看着卫驰驿有细微情绪变化的脸，便知道他不知道，她说；“带我见见你的母亲吧。”
卫驰驿让云简南等一会，他先进了一间卧室，好一会，他才出来。
“她刚刚晕了过去，才醒了，从病了之后，意识就一直有点不清楚，我和你一起进去。”
云简南点点头，衣服被云嘉安拽了拽，云简南抽出自己的衣服：“在这等我。”
云简南和卫驰驿进了卧室，乐牧淮声音哽咽的问：“她到底要问什么？”
云嘉安脸上已经不是平日里翩翩君子的样子，面无表情的看一眼乐牧淮，说：“当初绑架案，卫驰驿的父母也参与了。”
乐牧淮脸上一瞬间血色尽是，他的脸一瞬间比卫驰驿的还要苍白。
他说不出话，他知道那次绑架案，当时他刚出生，但在他长大的这一路中，说起云简南，说起云嘉安，他就能感觉到长辈避之不谈的某件事。
直到在自己母亲嘴里听到真相。
那次过后，众人艳羡的少女从此再无音讯，活泼的幼子哑口三年。
“凶手，不是落网了吗？”
乐牧淮觉得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异常艰难。
云嘉安轻笑一声：“一些替死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