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见面前，姜了知猜测，沈聿的爷爷应该是位不苟言笑，偏古板的老人。
见面后……
“不行不行，我刚才走错了。”老人说着拿回自己刚刚已经落子的棋，重新放了个位置，笑呵呵的，像个故意使坏的小孩儿。
“老沈啊！你怎么又耍赖！”
沈聿无奈轻笑，他转头对姜了知说道：“等我一下。”
接着，姜了知就看见沈聿朝正在下棋的老人们走过去，随后弯下腰同刚刚悔棋的老人说着些什么。
很快，沈聿推着老人回来了。
老人坐在轮椅上，头发花白，空荡荡的裤管偶尔被风吹得左右晃动，但老人笑得慈眉善目，让人觉得亲近。
和沈聿……真是一点不像。
还不等沈聿介绍，姜了知就十分主动地开口叫人。
“爷爷，您好呀，我叫姜了知，是沈聿的女朋友。”
沈书林乐呵乐呵，笑问：“小丫头，跟这小子处对象一定很无聊吧？”
嗯？
老人家不按常理出牌。
姜了知弯眼一笑，没有回答，看向沈聿。
“老沈，您孙子找个对象可不容易。”沈聿面色平静。
老沈？
姜了知微微诧异，但能感觉到爷孙的感情很好。
沈书林笑了两声，似是懂了什么一般。
“好好好，我们进屋坐下说吧，别让我孙媳妇一直站着。”
这一声孙媳妇叫得姜了知有些心虚，她又看向沈聿，见他面色如常。
沈聿的目光望过来，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姜了知移开视线，说实话，她并没有被鼓励到。
……
老人家住的屋子收拾得很干净，一室一厅一卫，不大，但一个人住的话很合适。
“爷爷为什么要住养老院？”姜了知偷偷问沈聿。
例如和家里关系不好？
她只知道沈聿的母亲，也就是乔楚，离异很多年了，可沈聿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一无所知，就别说其他的了。
沈聿侧身，在她耳边小声说：“以后告诉你。”
沈书林从卧室出来，就看见自家小孙子和小姑娘说悄悄话，他轻轻咳了一声，推着轮椅过去，腿上放着只颇有年代感的木盒。
姜了知回头，忙起身给老人让位置。
“没事儿，坐，坐。”沈书林摆摆手，示意她坐下。
“知知？是吧？”他看着姜了知，轻声问。
“是的，爷爷。”姜了知坐得端正，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主要是怕被识破以后惹老人家伤心。
沈聿一眼看见沈书林腿上的盒子，他没说什么，只是起身给姜了知倒了杯水。
沈书林又问：“知知，你和小聿是怎么认识的啊？”
怎么认识的？
在wish？
她买醉，然后沈聿收留了她一晚？
这样说肯定是不行的。
“爷爷，是乔阿姨介绍我和沈聿认识的，我妈妈和乔阿姨是很好的朋友。”姜了知想了想，这样说是最稳妥的，还有乔阿姨作证，增加了可信度。
沈书林想起一个人，他迟疑开口：“你妈妈是……姜悦？”
姜了知惊讶：“您认识我妈妈？”
沈书林笑笑：“你妈妈是个很有才华的孩子。”
可惜，上天薄待，让她走得太早。
沈书林又问了些问题，沈聿偶尔搭上一两句，但大部分时候只是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沈书林是个很随和的人，没有问什么刁钻的问题。
姜了知慢慢放松下来，听沈书林讲起沈聿小时候的事情，顽劣，不服管，动不动就逃课，离家出走。
余光里，沈聿嘴角噙着笑，是她从未见过的平和。
想不到，这样一个人小时候居然那么叛逆？
“知知，这是沈聿的奶奶留给她孙媳妇的见面礼，在我这里存放很久了，今天，我就把它交给你。”沈书林双手捧着木盒，递给姜了知。
迎上老人慈祥里带着些许期待的目光，桌下，姜了知轻轻踢了沈聿一下。
不想。
“收下吧，是奶奶的心意。”沈聿抬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语气格外温柔。
姜了知愣了下神，随后俯下身，双手接过盒子：“谢谢爷爷，谢谢奶奶。”
……
暮色降临，天边红霞昏黄交映。
走出养老院后，姜了知将盒子递给沈聿。
“喏，还给你。”
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逝者遗物，都是珍贵的。
沈聿却没有接。
“可以请姜小姐暂时帮忙保管一下吗？”
沈聿说这话时的神情很认真，认真到他的眼睛里只有姜了知。
不知道为什么，姜了知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事后想起来，她才觉得，草率了。
……
夏日的晚风并不凉爽，反而夹杂着些许落日的余温。
“我奶奶就在养老院门口出的车祸。”沈聿忽然出声，但他依旧专注看着前方的路。
清凉的嗓音让人很想继续听他说下去。
尽管，姜了知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起这样一件不幸的事，但她还是关上了车窗，转过身认真听他说话。
“老沈的腿也是在那场车祸中没的，老沈消沉了一段时间，后来就在这建了这所养老院，他说，想在这里陪着奶奶。”
姜了知终于明白，原来沈聿是在回答她问的那个问题。
他说以后告诉她，她还以为那是委婉的拒绝。
“奶奶也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着爷爷，他们都不孤单。”姜了知想安慰下身边的人。
毕竟是伤心的事，提起来难免会有些情绪。
沈聿却笑：“你真的相信人死后灵魂依然会存在吗？”
姜了知耸了下肩：“如果能带给人正向反馈，为什么不信呢？”
就像小时候，她总觉得妈妈就在她身边，后来爷爷奶奶也走了，她想，她们只是先一步团聚了。
无意间瞥一眼窗外，姜了知才发现这不是送她回家的路。
“诶？这是去哪？”
沈聿转头看了她一眼：“姜小姐，你不饿吗？”
经这么一问，姜了知才意识到，从上午出门到现在，他们俩还没有吃饭。
当然，为了保持身材，她常年都饿着，几乎成了习惯。
但是，今天不一样。
有这么张开胃的脸在眼前，或许，今天可以开个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