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被驯化的狗
白袍室友见到骗婚女，试图打个招呼，但骗婚女显然没有兴致，径直略过了他。
白袍室友有些郁闷，他朝洛南投去一个充满无奈的眼神。
在洛南出现之前，他还能跟骗婚女暧昧亲热，她要加餐就给她加餐，要出去工作就出去工作，反而他没有损失什么，倒是多了一点业余活动。
可洛南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骗婚女天天缠住洛南，除了上厕所之外，一整天都是保持和他不出五米的距离。
说实话，他是不希望骗婚女出去的。
她要是走了，自己只能回去面对那个黄脸婆。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留在这里呢？”
白袍室友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
……
洛南忽视掉跟在身后不远处的骗婚女，还完工具后，又找上了汪律师。
“你的事业完成得怎么样了？”汪律师试探性地问道。
他所说的「事业」指的是「逃跑计划」，为了掩人耳目所以这样讲。
“还差一点，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汪律师抬手：“我跟你说过，我不想参与你的事业。”
“我知道，不用你出手，只希望你帮我搭个线，我想认识一个人。”
“谁？”
“那个壮汉。”
洛南的手指伸出去，点向在食堂后厨洗碗的肌肉壮汉。
“哦？为什么？”
“我们中只有他去过乙区，我想了解一些事情。”
“这恐怕有点难。”汪律师摇了摇头。
“为什么？”
“他已经彻底洗心革面了，告别过去的生活，做一个全新的自己。你想让他再回忆自己被带入乙区，然后接受电疗的往事，我只能说你在自讨苦吃。”
洛南听完，反而乐呵呵地笑了。
汪律师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洛南也觉得笑得很莫名，慢慢变成了自嘲。
“你还别说，我这人就喜欢自讨苦吃。”
汪律师定定地看着洛南，片刻后，他答应了下来。
“行吧，我去帮你问问，如果他同意，你可以找他聊天。”
洛南点头。
汪律师朝后厨走去，接近壮汉。
壮汉的身影像是一座山，他坐在后厨中央，面对眼前堆积如山的盘子，感觉像是一座山与另一座山的交锋。
汪律师凑到壮汉身边，说了一些什么，期间壮汉转过身，远远地看了洛南一眼。
洛南顿时感到有些紧张，也有几分期待。
他面不改色地迎向壮汉的目光。
壮汉回过头去，低头洗着盘子。
洛南相信汪律师，他能言善辩，同时也在家属区待了一段时间，对每个人的故事都了若指掌。
依靠他来跟别人攀关系最好不过。
几分钟后，汪律师从后厨走出来，擦了擦自己的手心手背。
“怎么样？”
汪律师停顿了一会，说道：“你可以跟他聊聊。”
“太好了！”
“但是……”汪律师欲言又止。
洛南慢慢地认真起来：“怎么？”
汪律师缓缓扭过头来，一字一顿地说：
“他跟我说的原话是，「让你的朋友放弃吧，不管是逃跑，还是升区。」”
汪律师转述了一遍壮汉说的话，洛南听后直接愣住了。
“你怎么跟他说的，为什么他会知道我的想法？”
汪律师摊手：“信不信由你，我只是跟他说有人想找你聊聊，结果他就来了这么一句。”
洛南双手交叉在胸前，表示难以置信：“这也太奇怪了，我一句话都没说呢，他倒比我先一步说出来了。”
“我认为有一种可能。”
汪律师特意把洛南拉远一点，找了个安静的角落。
“之前也有人像你一样，主动和他交流，所以他会认为你和那个人有一样的目的。”
洛南恍然：“你是说，那个人也跟我一样，问了有关「逃跑或者升区」的问题？”
“目前看来，很有可能。”
“那个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在我来这里之前发生的事。”
“那你说，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既然壮汉告诉你别做，可能下场不怎么样吧？”
洛南深吸一口气。
这么说来，壮汉并不是有意拒绝自己，反而他是在提醒自己别做傻事。
“可是，我们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吧？”
“目前看来，很多人都是这样。”
汪律师看向走廊中的家属，他们眼神空洞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具具稻草人。
“逃跑会被惩罚，升区未必是好事，他们宁愿什么也不做，顺着大家长上课，起码吃得饱穿得暖。”
“这跟被驯化有什么区别？”洛南觉得不可思议，“他们难道忘了自己是被强行送进来的吗？”
汪律师目光深邃地望向他：“你听过习得性无助吗？”
“那是什么？法律案件？”
“把一只狗关在笼子里，每次它想逃跑时就给予电击，日子久了之后，哪怕当着它的面把笼子打开，它也不敢往外跑了。”汪律师简略地解释了一遍，“当他们发现逃跑无望时，会逐渐接受驯化，安于现状。”
洛南思忖半晌，忽然抬眼注视着汪律师：“你说，壮汉会不会也是一条狗？”
“你在骂他？”
汪律师露出夸张的表情。
“没有，我是说……”
“我逗你的，别紧张。”
洛南无比纳闷地看着汪律师，脸上的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他没想到汪律师一本正经的性子会开这么冷不丁的玩笑，他着实是没反应过来。
“我知道你的意思，”汪律师扶了扶眼镜，“由于自己见过也受过惩罚，所以想要阻止别人去犯错，何尝不是一种将自身驯化扩及他人的行为？他妥协了，不代表别人也会妥协。”
“汪律师，你也跟我第一次见你不太一样了。”洛南意味深长地说道。
“有吗？我一直都这样。”
汪律师挑挑眉毛：“不要以为你夸我，我就会帮你，我对你的事业仍然不感兴趣。”
“我知道了，所以我还是需要找壮汉聊一聊。”
“去吧。”汪律师不置可否，任由洛南走向食堂后厨。
“你好。”
洛南走向壮汉，展现和善的面容。
壮汉洗着盘子，连头都没抬一下。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