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决定世界走向的选择
一大早上，汪海林将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
与他同住一监室的汪世盛被带出了看守所，配合走诉讼程序。
传播淫秽物品罪，如果没有向未成年传播，以及没有牟取过大利益的，基本判刑在三年以下，罪不至死。
“汪海林，你有一名访客。”狱警敲了敲铁杆。
“来了。”
汪海林站起身，端正地走出监室，走向探视区。
他穿过两道防盗门，又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在外监区见到了所谓的电影制片人。
隔着一面厚实的玻璃，洛南冲他招了招手。
汪海林眉头一紧，心中涌现出非常不祥的预感。
坐在皮质的靠椅上，汪海林和洛南同步拿起了墙上的电话。
洛南的声音从电话一头传来：“死了几个？”
“什么？”
第一句话就让汪海林完全愣住了。
“听着，你或许非常困惑，为什么你身边出现了几个和你儿子特征完全一致的家伙，为什么他们会莫名其妙地死去，为什么其他人完全不记得他们，又为什么他们来自不同的时空，如果我回答清楚每一个问题，三天的探监时间加在一起也说不完。”
洛南语速飞快地讲了一大堆话，汪海林越听越觉得惊骇。
“你是怎么知道……”
“我说了，你可以继续问，但这将极大程度浪费你的时间，如果你看过电影《朝花夕拾》，或许我们能更快切入正题。”
洛南像是变了一个人，此次来不是为了叙旧，他面色凝重得像是有十万火急的事等他去完成。
汪海林僵硬地点点头，“我昨晚看了这部电影。”
“很好，那我们可以节省很多时间，你记得电影里的设定吧？”
汪海林抬起手掌，比了一个「三」的手势。
“你是想说，我遇见的三个汪世盛，皆是我儿子的分身？”
“比那要复杂一点，”洛南曲起手指，用指节叩了叩玻璃，“我们的编剧老师在电影里埋了一个彩蛋，连我们主创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汪海林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你应该记得洛小南去奶茶店主的家中，听他讲解平行宇宙的设定，当店主揭开墙上的白布时，那块松木板上有前几任死去的「分身」信息。”
“如果你仔细留意过，便会发现一个事实：分身存在两类。”
“一类是和洛小南长相接近的「本命分身」，如李楠和梁老师，另一类是长相不相符的「自然分身」，如店主和柳思思。”
汪海林没听懂：“昨天他们是用小电视放的，看不到那么多细节。”
“无所谓，你听我接着往下讲就好。”洛南不容置疑地说。
“「本命分身」的优先级比自然分身高得多，他们对于世界的影响也更大，最关键的是，「本命分身」所在的时间线是规律性递进的，递进的起点是出生日期，每次递进周期为一正年。”
汪海林不自然地扭动身子，重新坐直：“能不能，说得再简单点？”
“你儿子生日是哪天？”
“2013年6月17日。”
“以这个日期为起点，第一个出现的「本命分身」是2014年6月17日，你儿子一岁时的模样，第二个「本命分身」是2015年6月17日，你儿子两岁时的模样……以此类推。”
汪海林恍惚了一阵，“我遇到的……是15岁、16岁、17岁，三个不同年龄的我儿子？”
洛南点头：“是的。”
汪海林虽然听懂了洛南的意思，可他也变得更加困惑了。
“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三个会出现在我面前？”
“因为他们也被卷入了争抢世界线的比赛，为了保命，选择躲进看守所里，结果仍逃离不了被其他分身杀死的下场！”
“太荒唐了！”汪海林一个劲地摇头。
“是吗？你认为他们不是你儿子？哪怕特征一模一样？”
“不，不可能的……毕竟这都是你拍出来的电影啊！我们聊的不全是你电影里的设定吗？”
“电影？”洛南冷哼一声，“看来我真是对牛弹琴，从刚才到现在，我跟你聊的，全都是特么光天化日的现实啊！”
汪海林五官皱成一团，他的感性和理性在脑中打架。
要接受一部科幻电影的设定变成了现实，别说是他，换做其他人来也未必能轻易相信。
洛南微微挑起眉毛：“如果这点你就受不了的话，那么我接下来说的话，你恐怕会直接崩溃。”
“什……么？”
洛南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透明圆润的球体，放在他的掌心中央。
探视区微弱的灯光洒在球体表面，竟然折射出璀璨耀目的光泽。
光线在球体内部如同生长的冰晶般，缓缓生长，又缓缓收缩。
汪海林目光紧盯着那颗小球，忘记了呼吸，他隐隐约约感觉到，那颗球是活着的！
紧接着，洛南的掌心凭空冒出了沸腾的血花。
血花像是不断茂盛又枯萎的红色玫瑰，上一秒包裹着小球，下一秒又尽数凋落，起起落落，升升跌跌，像是一场关于生命的祈祷仪式。
“这，是一颗「还魂丹」，它的作用是让死人复活。”
汪海林呼吸急促了起来。
洛南手掌合拢，盖住了还魂丹：“它来自2044年，没错，二十年后。汉中的生物安全实验室与你的「回春堂」联手，研制出了这玩意，它是从31岁的汪世盛身上搜出来的。”
“它的存在极其稀有，因为上千条世界线中，仅有一条世界线诞生了这颗药丸。”
汪海林激动地站起来：“快，快把它给我！”
洛南摇摇头：“我给你也没用。”
“为什么？”汪海林眼中泛起了血丝。
“因为它不属于我们的世界，一旦比赛结束，而胜者不是31岁的汪世盛，那么他的世界线将被彻底抹除，这颗随他而来的药丸也会随他而去。”
“如果你选择给你儿子服下，那么到时候你将亲眼目睹他重新在你面前死去，变回3岁的尸体，然后从你的眼前彻底消失。”
汪海林有几分恼怒：“难道你把它亮出来，只是为了拿我取乐吗？”
“当然不是，你想保留它，自然有另一种方法。”
“什么方法？快说！”
“让我们的世界线赢下这次比赛，如此便能宣告这颗药丸是我们的所有物，保留在现存的世界线中。”
汪海林五官皱得更紧了：“赢下比赛，意味着将所有的分身全部杀死？可我在看守所，连人身自由都没有，怎么可能做得到！”
“事实上，你能做得到，而且只有你能做到。”洛南平静地说。
汪海林怔住了。
“汪海林，你不是第一次认识我，应该清楚我是什么人，这一路以来我救下了不少人，你以为我是在盲目助人吗？不，我们是在建立一个同盟。”
洛南站了起来，将话筒置于柜台，退后几步。
紧接着，他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那张属于「洛南」的脸被撕下来。
剩下的是一张「汪世盛」的脸。
汪海林瞠目结舌，脑子完全转不动了。
“我们建立了和平联盟，与好战的联盟对抗多年，现如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外面所有的分身都被消灭了，包括对学姐抱有性幻想的汪世盛，也包括在看守所里枪杀汪世盛的武警，同样包括我。”
洛南掀开外套，露出被血染红的衬衣。
“我时日无多，只能告诉你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则消息，你知道外面所有的「本命分身」中，唯独少了哪两个年龄的汪世盛吗？”
“哪……两个？”汪海林的声音都在颤抖。
“3岁和11岁。”
“因为他们被同时困在一个黑色的保险箱内，你知道薛定谔的猫吧？保险箱里的汪世盛同时处于「死在保险箱里的3岁孩童」和「存活至今的11岁青少年」两个状态，只有当观测者打开保险箱，才能判断出活下来的到底是哪个分身。”
“它的存在，也直接决定了世界线的走向。”
“如果你选择对了，那么你过去的痛苦将被瞬间抹平，你从来没有失去儿子，他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安然无恙地成长到了11岁。”
“而如果你选错了，那么很可惜，你只能得到一具尸体，世界将因没有产生胜者而完全崩溃。”
“为何你能记住被杀死的分身，因为你是被选中的监督者，也只有你才能终结比赛！”
“可，可，可是……”汪海林焦躁不安地站起来，“那只保险箱压根不在我这里！你不能把这种要命的选择交给我手里！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洛南没有回答，因为狱警通知他探视时间到了。
挂上电话，他被狱警带离了探视区。
汪海林冲着电话怒吼、质问、咆哮、哀求，全都没有用了。
他无助地坐在地上，双眼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