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世事如水（37）
此刻，那桌子上还摆放着季临风的名片。蒋歇觉着他这是故意的，而且留着这张名片也没什么用处，于是她顺手将它收进了柜子里。
真不知道是季临风在这家店里安装了监控摄像头，还是他的运气实在太好，每次挑选进店的时间都恰好赶上蒋歇有空的时候。
“姐姐好，最近有什么新品吗？有几天没来了，我倒是特别想念呢。”季临风明知道蒋歇听到这个称呼就会眉头紧皱，但他却还像块牛皮糖似的紧紧黏着蒋歇不放。
“你是叫季临风是吧，今天前台只有我们俩，你就别装了，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我鸡皮疙瘩起一身。”蒋歇实在是扛不住了，忍不住想打他的冲动，搓了搓胳膊，一脸嫌弃地说道。
“那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们就开门见山说，周昀林跟你来真的？”季临风听她这么说，便收了那副吊儿郎当的姿态，眯着眼看着她，嗓音低沉又带着一丝严肃。
蒋歇见他突然变得一本正经起来，还用这种奇怪的语气询问自己和周昀林的关系，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你这话听着就好像他是个渣男，对我只是玩玩而已似的。”
“呵呵，你知道梁靖吧，你不想知道他们俩之前发生了什么吗？”季临风见她讲话如此直白，不由得轻笑一声，但很快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他调整了下坐姿，身体微微前倾，继续追问道。
“嗷嗷，那个甩了他的前女友吗？让我猜猜看…呀，不会是你季临风去勾搭了梁靖！然后周昀林见她如此贪财，还跟你这个家伙狼狈为奸，就把梁靖让给你了！”蒋歇先是皱起眉头，作深思状，最后却突然装作十分惊讶的模样，夸张地叫了起来。
季临风见她猜得八九不离十，心中暗暗吃惊，同时又有些不悦。尤其是看到蒋歇还嚷嚷得这么大声，更是眉头紧蹙。
然而，他的眼神中依然闪烁着光芒，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压低声音说道：“你这般聪慧过人，自然应该明白，他周昀林的心里根本容不下其他人。他视他人的感情如同尘埃一般微不足道，如此冷漠无情之人，你真以为他会对你真心实意？”
“梁靖可是他的初恋，你难道就能保证自己不会成为她的替代品吗？”说完这番话，季临风目光灼灼地望向蒋歇，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蒋歇听到他这话，心中微动但很快恢复如常，笑了下嗓音干脆明亮：“你和我说这么多，不用想就知道是为了挑拨我与他之间的关系。”
“她梁靖是为了钱财想进周家，那你季临风是为了什么？我瞧你也不是缺钱的人…难不成你也看上周昀林啦？”说完还用一种唏嘘不已地表情看着他，像是在逗一只花孔雀。
“呵，你真是长了一张能言善辩的嘴。我话今日就说到这里，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情。”季临风听到这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名之火，但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冷静。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留下蒋歇一个人呆立在原地。
蒋歇不是没有被他的话惊到，只是她从未去细想过。回想起来，他似乎从未与她说过他自己的事情，也没提过他与梁靖之间最后是如何处理的。
从前她总是滔滔不绝说着身边大大小小的事情，而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话。
他似乎并不喜欢谈起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更贴切的说法就是他习惯了做倾听者，而不想做讲故事的人。
想到这里，蒋歇的心情变得十分沉重。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周昀林的了解竟然如此之少。他们认识这么久，可她却连他心里想得什么一概不知。
蒋歇望着本子上那密密麻麻的字迹，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住了，思绪渐渐沉入其中。她轻轻抚摸着本子的边角轮廓，感受着它棱角分明的质感和冰冷温度，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她开始思考，如果周昀林真的把爱了许久的梁靖拱手相让给别人，从整个事件来看，他无疑是一个冷酷无情、彻头彻尾的渣男。
如果他只是在利用梁靖。而梁靖又恰好撕开了伪装露出了真面目，那么他顺势弃了她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他们在这儿演电视剧呢？”蒋歇试图抛开脑海中不断浮现的画面，但心中的困惑却始终挥之不去。
她有些纠结，不知道是否应该与周昀林挑个时间点把一切都问清楚。但是一想到最近两人忙着自己的事儿，根本没有时间坐下来好好沟通，她也只好暂时将这件事放在一边。
连着几天，蒋歇的脑海里都围绕了一件事。她时常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周昀林和梁靖之间的事情，然后陷入无尽的猜测和思索之中。尽管她努力想让自己专注于其他事情，但这个谜团就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心头，让她难以喘息。
季临风似乎真的很闲，好像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一样。这没过多久，他又一次来到了他们店里。
然而，不巧的是，蒋歇此时正忙于手头的事情，根本无暇顾及他。但季临风并没有生气或不满，而是非常顺从地点了单后静静地坐下来等待。
一旁负责给他点单的婷婷看到他那副仿佛下定决心一定要等到蒋歇出现否则绝不离开的样子，无奈之下，只能转身进了后厨跟蒋歇说了声。
蒋歇听完这事之后，停下了手中正在忙碌的工作，对着婷婷说：“不用理他。”说完，她又低下头继续专心处理手头上的事情。她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个人，竟然让他像幽灵一样纠缠不休。
婷婷见蒋歇似乎心情不太好，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回到前台。她不时地看一眼季临风，总觉得他们俩之间有问题，但又无法确切地说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时间过得很快，快要到下班的时候，蒋歇才终于完成了手上的所有工作，疲惫不堪地掀起了帘子。店里的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角落里无所事事地盯着手机屏幕的季临风。
蒋歇无奈地叹了口气，跟婷婷打了个招呼后，便慢悠悠地朝着季临风走去。她轻轻敲了敲桌子，一脸无奈地看着对面的人说道：“你这都已经在这里耗了一整天了，说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季临风闻声抬起眼眸看向她，嘴唇轻启，似乎有些疑惑地反问道：“我难道就不能来这里悠闲片刻吗？好歹我也是你们店里的顾客。”说完之后，他将手中握着的手机轻轻放下，双手合十并歪过头去，眼神略带笑意地看着蒋歇。
然而，紧接着他的话题突然一转，继续开口问道：“下周我会举办一场聚会，蒋小姐是否有兴趣过来看一场精彩的好戏？”
听到这句话，蒋歇微微皱起眉头，语气显得十分随意：“不去，我对你搭得戏台子毫无兴趣。”说完，她便准备起身离开座位，但却被对面的季临风给叫住了。
“蒋歇！我还请了梁靖和周昀林一起来演，难道你真的不想来看吗？”季临风依然保持着那副从容不迫的笑容，仿佛非常笃定她一定会答应似的。
蒋歇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说道：“你以为自己是哪家幼儿园里的小屁孩呀？难道非要拉着我去欣赏你自导自演的青春伤痛文学不成？你还当自己是爱神丘比特，喜欢玩一些配对游戏？”话音刚落，她便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笑容。
这番话让季临风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待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蒋歇已经提着包包准备回家了。
“草！你这张嘴怎么这么毒舌啊？”季临风沉着脸追了上去，心里总觉得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被对方给讽刺了一顿。
蒋歇一看到季临风追了出来，便惊慌失措地提起包包，拔腿就跑。她不敢想象如果被季临风抓住会发生什么事情，她刚踏出店门，却意外地发现周昀林竟然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她的心跳瞬间加速，下意识地低下头，放慢了脚步，紧紧地拽着包包，试图从边缘悄悄溜走。
然而，周昀林比她更快一步，伸手拉住了她。那一刻，蒋歇的内心直呼“完蛋”！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逃离现场，只能硬着头皮干笑道：“呵呵，周总下班了？”
周昀林沉着脸，死死握住蒋歇的手，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你跑什么？给我站好了，等会儿我再跟你好好算账。”他的眼神充满了威慑力，让蒋歇感到一阵心虚。
站在店门口的季临风恰好目睹了这一切。他先看了看像是被抓现行、一脸严肃认真的蒋歇，接着又将目光转向了旁边笑容诡异的周昀林，最后落在了他们紧握的手上。瞬间，季临风明白了眼前的情况，心中顿时明了。
“周昀林咱们又见面了，真是巧啊？来接姐姐下班？”季临风一脸戏谑地调笑着朝他们靠近。
蒋歇看着他一秒入戏，脸上挂着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走过来，心中暗自咬牙切齿，他每往前走一步，就意味着离蒋歇的死期更近一步。她紧紧抿着嘴唇，恶狠狠地瞪着对面的季临风，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这个卑鄙小人！
“……姐姐？嗯？”周昀林听到这称呼，眉头微微一皱，他好奇地盯着蒋歇那张僵硬的脸，压低声音轻声说道：“蒋姐姐好兴致啊，竟然背着我在这里私-会-情-郎。”
说完，他迅速收起了表情看向季临风。
“季大少爷前阵子似乎因为女人挨了一顿狠揍吧，身上的伤好了？”周昀林用一种深邃而锐利的眼神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嗓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刻意。
季临风听到他这样一说，不禁冷笑一声：“区区一两道小擦伤，有什么好说的？倒是你，说话还是这么让人讨厌！”他眯起双眼，紧紧地盯着周昀林，眼中闪烁着毫不示弱的光芒。
周昀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语气嘲讽地说道：“人在外面行走，总得有点坏名声吧。多谢你特地赶来陪蒋姐姐解闷，真是辛苦你了，季少爷。”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明显的讽刺意味，仿佛对季临风充满了不屑和嫌弃。
一旁的蒋歇目睹着两人之间针锋相对的场景，心中暗自嘀咕起来。她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类似的话语，这些阴阳怪气的话还挺实用的。想到这里，她有些心虚地将目光移向别处，不敢与他们对视。
果然，听到这番话后，季临风那原本俊朗的面容瞬间变得有些扭曲，他强忍着想要骂人的冲动，咬咬牙说道：“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说完，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临走前，还不忘瞪了一眼正在走神的蒋歇。
蒋歇看着他一脸不爽地转身离开，心中不禁有些紧张。她咽下一口唾沫，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一脸冷淡的周昀林身上。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周昀林？周总？周公子？”连续叫了几声，周昀林却依然毫无反应。
蒋歇见状，心中泛起一丝愧疚。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然后凑近周昀林，顺着他的手臂看过去。只见周昀林正赌气地将目光投向别处，显然还在生闷气。
蒋歇故意嗲声嗲气地说道：“昀林哥哥~别生气！在大街上站着生闷气，待会儿被小朋友看见可要笑话你呦！”说完，她抬起头，左边瞧瞧他，右边瞅瞅他。
这一声呼唤终于让周昀林动了动。他拉起蒋歇的手，向前走去。蒋歇无奈地跟随着他上了车，但能感觉到他似乎还没有消气，嘴唇紧紧抿着，一言不发。
蒋歇心里清楚，如果不能把他哄好，恐怕他会一直这样僵持下去。看来，只能找个合适的时机好好跟他解释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