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蓝山刁儿
寒灵城、疆域边界
自离开奴隶矿山，七夜一路策马飞驰了三天，才终于抵达寒灵城与水幽城相交的偏僻山脉处。
沿途都是从寒灵城逃难出来，准备前往水幽城避祸的难民。而水幽城的侵略军，正浩浩荡荡向着寒灵城进发，所过之处金银掳掠。
七夜行至两城交界岭时，远远便看见水幽城士兵在山岭上驻扎的盘查站：几百个士兵威武排列在匝道口，一个一个检查着排队通过的难民。盘查站所建的山岭，两侧均是高山峭壁，除此路之外，再无路可走。
七夜牵着马，顺着人流汇入到匝道口，刚走进检查站点时，便看见路边树立着一个醒目的木牌：
“入界者，每人一枚银币。”
七夜一字一句的念出木牌上的内容，通过黑魔炎的吞噬能力，如今七夜也不再是以前目不识丁的小文盲了，而是变成如今博览群书、学富五车的‘小神童’。
区区几个大字自然难不倒七夜，不过令他有些诧异的是：自己识文断字能力的提升，这一切的改变，竟然如此自然，自然到仿佛像是先天继承的天赋一般。
“哼，水幽城居然在此，趁乱大发横财真是可恶！”七夜心中冷哼一声、嗤之以鼻，显然对于水幽城落井下石的行为十分不满。不过如今，自己也并非无知，这种事只能心里骂骂，也不想惹事。
寒灵城大乱在即，逃难者都会携带大量金银细软。若能每个人收取一定量的过路费的话，那必将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正所谓：趁火打劫，逃难者想要进入水幽城躲避战乱，就不得不上缴过路费，如若不然现在退回去的话，后方寒灵城恐怕已经战乱四起，到时死在兵荒马乱之中则更加凄惨。因此，尽管一枚银币的过路费实在有些肉疼，但相比于自己的性命，也没有人会吝惜。
“爷爷，我们没有带钱，现在怎么办……呜呜”
人群中，一位看上去六七岁的小女孩，蓬头垢面、身形消瘦地搀扶着一位瘦骨嶙峋、步履蹒跚的老人，童声略带哭腔地询问道。
“唉，没想到这些兵匪如今可恨！看来我们爷孙俩今天是注定逃不过去了。爷爷死去倒无所谓，就是可怜了我的刁儿”老人爱惜地抚摸着小女孩的头，满脸无限愁容。
“爷爷，刁儿不怕，刁儿要永远跟爷爷在一起，爷爷不要丢下刁儿……呜呜……”
小女孩两手攥紧老人干枯的手臂，再也忍不住地哭泣声来。颗颗泪珠滴落，让周围人不忍直视。
七夜寻着哭声回头看去，身后不远处，人流中站着这对处境凄凉的爷孙俩。周围难民视而不见地从两人身旁走过，混乱中每个人都极力求得自保，还会有谁会顾得上去他人呢？
“哎”观察一阵，见无人伸出援手。七夜踟蹰一会儿后，低声一叹、退出了队伍。
“老人家，我带你们过去吧”
走上前，七夜轻轻几语，直接道明自己来意。
“真的？”老人有些不敢置信道。
“嗯，反正我一个人和多带两人都没区别，就让我带你们过去吧。”七夜再次淡淡轻语，一脸举手之劳、无所谓的样子。
“谢谢、谢谢……来，刁儿，我们快给这位公子磕头致谢……”
老人拽了拽小女孩的衣袖，干枯混浊的双眼闪烁着莹莹泪光。仿佛像是在绝望中看到的一缕曙光，上天对他伸出的一根救命稻草，虽然人到暮年早已看透生死，但还有什么能比自己孙女生存下去更令他热泪盈眶的呢。
“刁儿叩谢公子！”一旁哭泣的小女孩，听到七夜愿意帮助她们后，感激涕零地与老人一起马上就要跪地磕头的样子。
“两位不必多礼”见此，七夜一个疾步上前，俯身托起老人与小女孩。
而之所以自己会选择帮助，也是因为从他们身上，七夜似乎仿佛看到奴隶营中，自己与罗木爷爷依依相偎的日子。油感所然一种触动：
若是、那时也有人能对自己爷孙俩伸出援手，或许罗木爷爷就不会惨死了吧。
“老舍名叫蓝山川，这位是老舍的孙女：蓝山刁儿。我们是从寒灵城逃难来此的，不知公子贵姓？”老人微微站定身后，简单介绍一番。
“公子二字，晚辈不敢当，老人家叫我‘阿七’好了”七夜平易近人地拱手谦卑道。
事实上，七夜并非是行走江湖之人，不愿如实相告自己的名字。‘阿七’这个称呼是自己在奴隶营中使用的小名，被人称呼得多了就习以为常了，真名是什么也就显得不重要了。
“哦，原来是阿七公子，刁儿，快见过阿七公子！”老人又一次督促小女孩礼教一番。
“刁儿见过阿七公子……”小女孩含笑着擦了擦脸上泪颊，彬彬有礼地欠身道。
“刁儿妹妹不必客气，若不嫌弃就叫我‘阿七哥哥’吧。就只有你们两位要去往水幽城吗？”七夜打量两人确认一番。
“恩，就只有我们爷孙俩，刁儿的父母早年间因病去世，就剩下这孤苦伶仃的女娃和我这糟老头子相依为命，如今老舍我也半截入土，不知道老舍走以后，这女娃该怎么办啊？”
老人说着说着又不免伤心道，本已垂暮的慈容，此时满是怅然哀伤，令人见此更添心酸。暮年牵挂小儿女，离别牵动肝肠心。
“爷爷……”蓝山刁儿一旁安慰老人，一旁独自抚泪。
看着这一幕，七夜也不忍再言及其它，想到这对爷孙的未来，一种爱莫能助的无力感充斥心间。现在自己也是势单力薄、无依无靠，无法给予别人安稳的庇护。这也让七夜更加坚定变强的决心，只有那样才有实力保护更多人，让弱者即使卑微，也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生存的权力。
一番悉心安慰后，七夜便与爷孙二人一同再次汇集到入境人流中。
检查站口，水幽城的士兵正一个个吆五喝六地检查着大包小包的逃难者。
“你，把包打开！快点！”
一个四肢发达的兵头，正手提马刀检查着一位逃难者的包袱。那位看似书生的文弱男子被兵头汉子这野蛮的气势吓得两腿发颤，只得战战兢兢牵开包袱，待包裹完全打开时几件叠放整齐的衣服上，一个精巧的玉瓶静躺其间。
“这个，拿来吧！”兵头汉子见到玉瓶后，两眼露出毫不掩饰的贪婪，不由分说，眼疾手快地大手一抓便将玉瓶牢牢抢到手中。
“军爷、军爷，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这是小的祖上传家之物，还请军爷高抬贵手啊！”那书生彻底慌神，满脸恳求地迎上去试图从兵汉手中夺回玉瓶。
“去tm的”兵汉高扬着抓住玉瓶的手，毫不客气地一脚蹬出，重重地将书生蹬翻在地。
“军爷，小的求求您，大发慈悲还给小的吧，求求您”书生被踢翻在地，依然不顾伤势，匍匐着拉着兵汉的裤脚悲哀地祈求道。
“去死！”兵汉爆喝一声，手中的马刀便朝着书生脑袋一刀砍去。
“啊！”书生惨叫一声后，脑袋便咕噜咕噜地滚到一边，鲜血喷射一地。
“哈哈哈哈”看到这一幕，周围士兵爆发出一阵开怀大笑，如同一场趣味表演出现一般，很享受这种屠戮弱者的场面，简直舒畅至极。
“哎”与对面看客们火热气氛相对，这边排队的逃难者见到这残忍一幕，有人颇为识时务地叹息一声，也有人漠然的直接选择无视，也有人胸中义愤却敢怒不敢言地站在队伍中，女人们则尖叫着捂着脸。整个队伍中压抑、寂静，气氛凝固。
咯咯咯一声声手指骨骼挤压的脆响，七夜怒目直视，攥紧小小的拳头。对于这些水幽城士兵的所作所为，七夜看在眼里含恨心间。
作为弱者只有被杀的命运，似乎在这些人眼中是理所应当一般。
正当七夜怒不可遏时，右臂传来一道冰冷温柔的触感，怒火攻心的他霎那间愣了愣，随后茫然地回过头，只见蓝山刁儿正双手环抱着自己的手臂，泪眼憔悴、一脸哀伤。
“阿七哥哥，不要去”刁儿似乎看出七夜的冲动，低声哀求着，极力挽留。
“是啊，阿七公子。他们人多势众，你这样冲上去会白白搭上一条性命的。”刁儿身后的蓝山川，也拍了拍七夜的肩头，语重心长道。
在蓝山川眼里，眼前的七夜也跟自己的孙女一样，弱不禁风，冲上去结局百分之百必死无疑。如今城池被破，自己这些逃难者能保住性命就已万事大吉，当前形势唯有隐忍，而不是去做愚蠢的冲动之举。事实上，蓝山川也存在一点私心：若是七夜出了事，那谁来带自己爷孙两过境。
“放心吧，阿七哥哥不会冲动的。”冷静下来的七夜拍了拍刁儿的手，安心宽慰道。
七夜也明白自己刚才确实有些情绪失控，甚至差点运转灵力冲出去。但想到冲动之后会牵连身后两人甚至更多人，况且自己也答应刁儿将其安全送过边界，如此不得不收敛怒火，暂且作罢。然后别有深意的看了看检查站的水幽城士兵，撇过头继续顺着人流向前走去，很快轮到自己。
“站住！”一声粗犷的令喝，一位兵汉拦在七夜面前。
“你们几个人？”兵汉瞟了一眼道。
“回兵爷，我们三人过界”见七夜一语不答，后面的蓝山川连忙上前笑脸化解道。
“把包裹打开让老子看看。”兵汉指了指老人肩头鼓鼓囊囊的包裹。
“兵爷，就只有几件破衣衫而已，不值钱。逃难得急，没带什么东西”说话间，蓝山川毫不遮掩地打开包裹。里面胡乱塞着几件简单朴素的布衣以及几块干硬的烙饼，再无任何之物。
“哼，穷酸。三个人过境，三枚银币。”兵汉扫过一眼包袱后，见无利可图一脸鄙视道。
“是是是”蓝山川连忙点头应承后，随后目光转向七夜。尽管刚才七夜答应会带自己爷孙两人过界，但此刻老人心中依然有些隐忧。
身后，七夜一脸平淡地向蓝山川递出一枚金币。按照换算，一枚金币等于十枚银币。自己身上也根本没有银币，这一枚金币足以。事实上，七夜也没打算一枚金币给出去，这些兵匪还有找零的诚实秉性。因此，一个人和带两个人没什么不同。
见到金币，蓝山川刚才还有些担忧的脸上突然变得吃惊，没想到眼前这位穿着朴素，面容朴实的少年一出手就是金子。
而见到金灿灿的一枚金币，兵汉两眼放光，如同饿狼见到小羊羔般。来不及蓝山川接过，一把撇开老人，抢先一步拽过七夜手中金币。喜不自胜地确认一番，咬牙真实无误后，便转过头来，两眼流光地盯着七夜。
“这金币哪儿来的？”兵汉饶有深意地询问七夜，他可不相信眼前这位七八岁、穿着朴素的小子有实力拿的出金子。
“自己的。”七夜毫不畏惧地盯着兵汉，淡淡说道。
“本兵长怀疑你是偷来的，来人啊，给我搜！”兵汉随口编出一个理由，便不由分说地下达了搜身令。
周围两个士兵见此，满脸兴奋上前来，一边一侧，从上到下、里里外外将七夜搜查一番。七夜也并不反抗，十分配合地抬起双手，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
“报告，没有。”两个士兵仔仔细细搜查一番后，有些失望的回复道。
难道这小子真的只有一枚金币？兵汉心中嘀咕道，好不容易以为今天能宰到一只肥羊，但眼下事实却大失所望。
“行了，把马留下，你们三个通过”兵汉十分扫兴地大手一挥命令道，既然得不到更多钱财，至少还是要捞回点什么，本着雁过拔毛的剥削秉性。
“你”听到兵汉命令后，七夜余怒未消的心火再次被点燃。
正要上前时，肩头上一只沧桑的大手再次将他冲动身躯及时按压住，一直静观事变的蓝山川抢先一步，挡在七夜身前道：
“多谢兵爷开恩。公子，我们还是走吧”老人回复完兵汉后，转过身对着七夜使了使眼色。
“好吧”七夜读懂了蓝山川的意思，想到眼前局势，只得再次平息怒气道。随后三人一声不吭地走过检查站口，踏上水幽城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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