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而流年(十四)
可是温皎听着温永维的话,眼泪却是愈发的汹涌。
她摇头,哽咽道:“我不是我不是好女儿,我总是让您担心,我做了很多错事,我也不够懂事,这么多年,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想过替您分担您肩上的担子,只知道吃喝玩乐”
温皎用最严厉的词语审判自己。
可是温永维的目光却是那么和蔼,他温柔道:“皎皎,你觉得如果爸爸真的有心想要将你培养成一个所谓的精英,让你像边月那样独当一面,爸爸会这么溺爱你吗?”
温皎掉着眼泪,她委屈的拉过温永维的手擦,声音颤抖,“您希望我做一个开心的人。”
“是啊,我们皎皎只要做一个开心的人就好了。”温永维说:“爸爸这辈子为了温家的产业殚精竭虑,就是为了让我的宝贝女儿可以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皎皎,你是我温永维的女儿,我的女儿只用开心。”
温皎握着温永维的手,放在自己的眼睛上,挡住自己流泪的眼。
“我知道我都知道。”
“皎皎,”温永维慈爱的看着她,说:“昭礼的事情,你不要怪爸爸,爸爸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几天了,爸爸必须要保证爸爸不在了,你还是能没有后顾之忧。我明白那份合约对于昭礼很不公平,可是你是我的女儿,我管不了别人。”
温皎不住的点头,她大恸,一句话说不出。
在这一瞬间,温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些阴差阳错的狗血爱情中,总是有男主面对父母的遗愿,一口答应去娶自己不爱的人。
因为没有人能够在至亲之人的离开之后,还保持冷静,做到拒绝。
温皎想,无论温永维现在对自己说什么,她都会说好。
“你和昭礼要好好的,别欺负他。他是真的很爱你。”温永维说:“要好好过日子。”
温皎点头,她说:“我会的。”
温永维满意的微笑,他说:“皎皎,去把昭礼叫回来吧,不用麻烦医生了,我们回家。”
温皎一个激灵,松开了温永维的手。
她露出已经哭的像核桃的眼睛,看着温永维,泪流不止,“爸!你怎么能不做检查!你不做检查,身体怎么会好。”
“皎皎,爸爸的身体不会好了。”温永维无奈的看着温皎,他说:“没有人能摆脱死亡的,你明白吗?”
“我不要!我不要!”温皎哭到崩溃,她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溢出来,她肩膀耸动,在崩溃的边缘,“我不要你出院!我不要!”
“听话!”温永维眼神愈发无奈:“皎皎,你不能这么不懂事!爸爸现在只有这么一个愿望,爸爸要离开医院。”
温皎不明白。
她又哭又叫,就像被沈津辞刺激到的那个瞬间一样,她现在也是崩溃又疯狂。
“我不要!不行!你不能离开医院!”
等到沈昭礼带着主治医生回来时,温皎的状态将那些医生都吓了一跳。
沈昭礼面色一变,他大步走向温皎,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安抚着已经崩溃的女孩子,一遍一遍的,充满了耐心的说:“皎皎,深呼吸,不要哭了。”
温皎塌了的天好像在这瞬间,有人缝合上了一点点。
她微微冷静,可还是抱着沈昭礼不肯放,开口,声音充满了委屈,“爸爸不肯看医生爸爸不肯他要出院!昭礼!医生说他的身体状况很不好,他现在不能出院,他不能出院!”
“我知道!我知道。”沈昭礼说:“我现在会处理这件事,你放心,爸爸暂时不会出院的。”
温皎终于平复下来。
她不知道沈昭礼究竟和温永维说了什么。
只是原本固执着要出院的温永维,选择了让步。
但条件,是温皎今天要和沈昭礼回家住。
温皎同意了。
她同沈昭礼回到家中,宛若游魂,失魂落魄的往楼上走。
沈昭礼很快就跟上她了。
温皎现在的状态,沈昭礼不放心她一个人做任何事。
所以,他说:“皎皎,我帮你洗澡好不好?我们洗了澡,好好睡一觉。”
温皎点点头,很乖,她说:“昭礼,你明天再帮我劝劝爸爸,让他接受治疗,说定会有转机的,我们不能这么放弃。”
沈昭礼看着温皎憔悴崩溃的脸。
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被熬成了苦酒,温皎不肯咽下,人之常情罢了。
“我们先洗澡,洗完澡再说,好不好?”
温皎点头,很乖的样子。
沈昭礼替她洗了澡,又仔仔细细的擦干,穿上睡衣,吹了头发。
做这些事的时候,温皎都任由他摆布,很听话。
等到一切结束,沈昭礼温柔的抚摸温皎的头发,轻声道:“困不困?”
正如沈昭礼意料之中,温皎摇头。
“那我们去书房,我今天和医生讨论了爸爸的病情,我说给你,嗯?”
温皎说好。
两人到了书房,坐下后,沈昭礼将一些文件和病例放在了书桌上,铺陈开。
“皎皎,爸爸现在的病情,已经发展到了最坏的一步,器官的全面性衰竭,你让爸爸接受身体检查,接受所谓的治疗,也只有一个结果,他成为没有意识的植物人,在icu里面靠着营养液和各种管子续命。他喊他爸爸,他不会回应你的。”
温皎被沈昭礼抱在怀中,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的女孩子正在发抖。
她眼圈通红,哀求的说:“昭礼,我想睡觉了,我不想听了。”
沈昭礼强硬的将温皎抱紧,他注视着温皎仓皇的眼睛,“我们当然可以一直用这种极端办法,让爸爸所谓的活着,可是皎皎,那是你的父亲,你应当很了解他,你觉得他会需要这样的活着吗?”
“他不需要”温皎的眼泪掉下来。
“对,他不需要。”沈昭礼温柔的擦去温皎的眼泪,他说:“皎皎,让爸爸回家吧,在他尚有意识的日子里,陪着他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好。”
温皎一颗心碎成齑粉,她已经难过的说不出话了,可她还是用最后的力气,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