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在半天之内输光了自己所有钱并且一次一分钱没有从赌马场捞回来之后,目前在接单上无往不利的天与暴君心情不爽的偏头“嘁”了一声。
大概是上天将天与暴君的咒力连同赌运一起收走了,半分都不给他留下。
【禅院甚尔】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舔了舔嘴角的伤疤,淡然地穿过狭窄的走道,穿过无数兴奋或沮丧的人群。
“给我接个单子。”他翻出手机,站在大门口给孔时雨打了个电话:“赏金高”就行。他剩下的话吞在肚子里,举着手机看向堵住通道出口的人。赌马场劣质的五彩灯光像是粗糙的迪厅,极端的大悲大喜情绪在这里时时刻刻都在滋生。而面前的白发男人,却游离在这个声嘶力竭又充斥着喜怒哀乐的赌马场之外。
五条悟代表着咒术界顶端,从一出生就注定了和【禅院甚尔】是两个世界的人。被禅院家否定着的天与咒缚,只要自己愿意,就能将自己腐烂在这个灯红酒绿的肮脏之地,做一个彻头彻尾的烂人。
“你缺钱?”五条悟嗓音平淡地问道,多少情绪都压抑在翻涌的六眼之下:“可以啊,和我打架,一次一亿。放心,我会注意分寸的。”
【禅院甚尔】眯起眼睛瞧他,约莫三十秒后才侧首对着手机说了一声:“不用找了,有大生意自己找上门来了。”
【禅院甚尔】将手机塞回口袋,有些懒散地开口:“你挑个地方?”
这个人对自己的主顾永远都是这样,只要给够钱什么话都好说。他不问明明没有咒力可追寻,五条悟到底是为什么能够找到这个地方。也不好奇五条悟到底为什么想要和他打一架,甚至还干出了抢人小孩的缺德事情。
如今这个咒术界,在体术方面能够碾压五条悟的人除了眼前之人还未找到第二个。那座被五条悟敲定为打架地点的无辜荒山被他一手【赫】,一手【苍】轰得树木倒塌,地面几乎没有能够平稳落脚的地方。
五条悟当然知道自己有些不正常,但是一旦想到十年前那种兴奋到瞳孔放大,浑身颤栗,连处理无数信息的大脑都处在一种十分畅快的空白感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就是和面前的人战斗,打败他、打败他、打败他。
伏黑,不,禅院甚尔这个人真的十分有趣。作为生于御三家之一的禅院,也生怀极为强大的天与咒缚,却被迂腐而烂臭的家族制度而潜移默化到将自尊踩在脚下。但是却又不甘心,不断接杀死术师的单子来彰显自己的强大。
甚至连自己儿子都能卖出去,最后却又将儿子【嘱托】给一个杀死自己的人,是真的很有趣。五条悟用了【嘱托】,但说实话和事实并没有什么相同,那个最后被他一招【茈】轰掉半边上身的男人,其实是说出了【随你处置】这种话。
五条悟尽兴地躺在废石乱翘的土堆里,这种酣畅淋漓地战斗真的是很久都没有体验过了。他侧头看了一眼捂住腹部,靠坐在一棵折断一半的树前的【禅院甚尔】,在一堆废墟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硝子,现在可以上来啦~”最强咒术师发泄完后,连声音都变得甜腻起来。他又看了一眼垂着头,柔顺的黑发挡住整张脸的男人,血迹在他身下蔓延来来。五条悟用反转术式治好自己的伤口,翻坐起身:“阿拉,不过硝子好像要快一点,我下手太狠了。”
深知五条悟有多不靠谱的女医师翻了个白眼,从一直停在山脚的车辆里下来,加快了脚步。
不过天与暴君的肉丨体强硬力度也是普通人无法比拟的,放在他人身上是立刻致死的伤口,对于【禅院甚尔】来说已经足够撑到反转术式的天才到来,从死神的镰刀下抢回他的命。
黑发男人咳嗽了几声,吐掉嘴里翻涌上来的血沫,对着站在他面前双眼不正常发亮的六眼嘶哑着开口:“这就是你的有分寸,哈?”
“这不是【甚尔】没有死嘛。”五条悟不要脸道:“我可是花了一亿哎,没让我打到爽怎么可以。”
【禅院甚尔】不置可否,十分没有感情的开口道:“钱。”
五条悟抽了抽嘴角,嘀嘀咕咕着埋下头摆弄手机。
在确认金额到账后,【禅院甚尔】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断落一地的咒具,对于五条悟自动赔付他咒具的举动十分满意。在此之下,他语气稍微带了些感情问道:“那个小鬼呢?”
“在高专啦。”五条悟耸了耸肩,“有学生们照看着,应该没有多大事情。”
【禅院甚尔】:“哦。”
天与暴君心思转了几轮,还没有说出要离开的话,就被五条悟一把按住肩膀:“不行哦,【甚尔】还是跟我回高专去接【惠】吧。毕竟我的学生们平时也是很忙的。”
【禅院甚尔】:“嘁。”
一辆车缓缓在夜幕星垂下停在高专校门外,黑发男人打开车门,迈开长腿径直走了进去,没有咒力的他完全不会被天元设下的结界注意到。
“在哪?”【禅院甚尔】侧头,看着刚打完电话的五条悟。
“在学生宿舍啦,我带你去吧。”五条悟走在【禅院甚尔】的前面半步,“你准备好怎么和惠见面了吗?”
两人心知肚明这里的‘惠’是在指谁。
“没有什么好准备的,现在他不是也过得很好吗。”
【禅院甚尔】对未来自己的举动显然不认为有哪里不对,当他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时,找一个还算能看的过去的家伙为儿子再铺上一条路还算合理。毕竟禅院家属实是个垃圾堆,虽然比起留在他身边好上一些,但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
才靠近学生宿舍,就听到了吱哇乱叫的一众人。
“伏黑!伏黑!你弟弟又吐奶啦!”一阵叮铃咣啷,伴随着婴儿的哭闹声,和在走廊上奔走的慌乱脚步。
胖达和狗卷棘在后面追着:“虎杖,你不要抱着小孩跑这么快!”
“明太子!”
钉崎野蔷薇崩溃:“悠仁!你不要让宿傩出来吓人啊!”
“不是我能决定的啊!这家伙!”虎杖悠仁大崩溃:“五条老师怎么还不回来啊!”
【禅院甚尔】黑着脸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没多大事情?”
五条悟自知心虚,推着天与暴君往前走,“毕竟你才是孩子爸爸啊,【小惠】应该是想爸爸了。”
拐进走廊,只看见乱七八糟的砸了一地,包括且不限于开封了但完全没用的尿不湿、撒了一地的奶黄色粉末、婴儿玩具等等。
铁皮声铛铛在木地板上滚过,消失在被【禅院甚尔】用鞋尖踩住而停下的空荡荡奶粉罐中。
铁皮罐被“啪叽”一下踩扁,五条悟几乎是同步在旁边幻化到了痛感。
【禅院甚尔】几步走到最为吵闹的那个房间门口,一双如同猎豹捕食的绿眼碧沉沉地盯着房间的乱项。
一头黑色刺猬炸发的男生正举着双手,要小心翼翼地接过趴在粉色短发少年怀里的小崽。而紧握着拳头,幼儿连尿不湿都没有被穿对,圆圆的大眼睛紧闭着,沾湿了长长浓密的眼睫,一张小脸哭到通红,连身上那件幼蓝色的爬爬服都乱了。
这间不大的宿舍里已经围上不少人,有拿着尿不湿候在一旁的,有拿着奶瓶不停测试温度的,还有的举着小孩往日里喜欢的玩具围在一旁紧张地逗哄着。
【禅院甚尔】:……
可真有本事啊,【惠】。
被顺利转移到伏黑惠手里的小崽,表情终于不再那么痛苦,虽然还是不停打着奶嗝,但是已经停下了幼儿尖锐的哭声。
众人齐齐舒了一口气。太可怕了,这辈子都不会生小孩了。
“看这么久不进去吗?”五条悟也走到了门口,听到熟悉的声音,众人才恍然门口竟然还站着一个陌生人。
那个男人有着一头柔顺的黑色头发,那双锐利的碧绿色让看着他的众人不由得感到了一丝熟悉,一道伤疤贯穿了他的嘴角,在男人俊美的脸庞上添了十分的野性。他整个人懒散地站在门口,就像一只伏击的黑豹,身躯中充满了极大的爆炸般攻击力。
这个人,很危险、要逃、快逃。在场学生绷紧了身躯,脑海里的危机意识明晃晃的向他们发出警丨告声,若不是和这个人一起出现的还有五条悟,那他们一定已经拿起武器来保护与防备。
虎杖悠仁甩了甩僵硬住的胳膊,有些好奇地问道:“老师,他是谁啊。”
五条悟想要将手臂搭在【禅院甚尔】的肩膀,又被对方微微侧身躲过,他也不觉得尴尬,嘻嘻一笑:“【甚尔】,他叫【禅院甚尔】,是惠的爸爸哦。”
虎杖悠仁恍然,少年抬起手摸了摸头发,想到刚刚在他怀里崩溃大哭的小崽,有些心虚地笑着:“叔叔好!”
【禅院甚尔】懒懒抬手:“哟,你好。”
重点是这个吗?几人慢慢放松身体,咯吱咯吱扭头看向依旧绷紧着身体,抱着小崽面无表情的伏黑惠。
伏黑他,好像并不是很高兴。
虎杖悠仁意识到什么,又看了看门口和伏黑惠一直对视着的男人。
异样的沉默突然在房间里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