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农庄主双双仙逝
卿婧被挟持。
大多数女人遇险表现的是恐惧，求救的眼神是看到了希望，并奋力自救。
卿婧求救的眼神是可怜的，委屈的。
在s城发生的种种事情，特别是卿婧到他客房的轻浮举止。
葛宙想着八九不离十是感情纠葛了。
可是，他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亲眼所见女人被欺负，何况还是曾经主动帮助过自己的女人，就算她是见异思迁游丝飞絮自找的，他也不能装作没看见吧，否则，还算男人吗？
出租车突然掉头，堵在跑车车道正前面。
他不紧不慢出了车，身形矫健，斗志凌厉。
手里握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武器——叩诊锤。那是他随身带着的，常用检查神经反射功能的工具。
这工具看着小巧，不起眼，使用得当正中对方敏感部位的话，攻击力可不小。
他没像个不要命的勇士一样狮吼，也不急躁。
那辆跑车刚刚发动还未前移，他堵在车前几米远的地方。
叩诊锤在两手之间掂来掂去，懒散地把玩着。
卿婧眼睛放光，“我的男神，与生俱来的痞坏模样。”
高大威猛的黑衣人也缓缓出了车门，不紧不慢，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气势。
葛宙透过前玻璃，用眼神示意卿婧：快跑。
大耳朵上下跳动，辨别四周声响。
“咯吱”，对方食指关节响。
“咯吱”，对方中指关节响。
“咯吱”，对方无名指关节响。
司机熄火，想控制卿婧。
卿婧趁机从另一门出车，不要命的跑开。
现在，黑衣人和司机一左一右想围攻他。
他踩着黑衣人的节奏，开始后退。
卿婧安全了，黑衣人还未近身，小指关节“咯吱”还未响起。
他神速般掉头，狂奔。
身轻，跑得就是快。
没有什么英雄救美。
只想去搅和一下。卿婧聪明的话，趁机摆脱。
还好，这女人不傻。
他没想做英雄，他只想做个好医生。
那两家伙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他估摸着占不到上风。
“不能伤了我神内医生要做介入手术的双手，更不能伤坏了我的聪明脑子。”
反正，身上哪哪都珍贵，不能被拳脚伤到。
胆小怕事的出租车司机，在他刚一下车时候，就把他背包扔地上，逃了。
他拾起背包，跨过马路栏杆，钻进了商场。
看准了商场防火逃生门。
迅速出来，叫上路过的变形摩托。
被摩托车主宰了价格，算了，不计较了。
逃命要紧。
赶上回煦城的飞机要紧。
刚出机场，接到葛洋的信息：“出口有人接。”
“怎知道我回，跟踪我啊？”
“才出去几天就忘记有个叫宋宇的在我这了。”【调皮】
“糟糕。高智商的一家人，都廉价给你搬砖了。”【流汗，哭泣】
车子停在农庄。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农庄，上一次是市立一医院的团建活动。
葛洋的助理出来接他：“葛主任，葛总有请。”
看屋前整整齐齐停着几台有点年代感的高档轿车，感觉车主应该比自己年长。
看房子也不是新式的，主体是老式的砖瓦结构，外墙装修精致。
这屋里正在发生什么事？
助理看他的懵懂情形，揣测葛总没跟他细说，释疑：“葛总奶奶，病重卧床不起。葛董特别要求葛总联系您，请您来会诊。医院几大系统科主任都到了。”
“大系统科主任，每个人管着自己系统的内外分科，那得是什么级别的会诊？我不合适。”
“合适，葛董特别请您的。”
“葛董？”
不是葛洋。
老葛董对我有多了解？
葛宙带着疑惑到了客厅。
家庭保健医生立即迎上，跟他介绍了奶奶的既往史，以及最近的生化指标结果和影像检查结果。
然后，领他去书房。
这些大咖们应该都床旁查房过了，现在正讨论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他谦虚地点头打过招呼。
葛洋示意他坐过去。
看到了头发花白的葛董，他连忙起身。
葛董摆摆手，也示意他坐下。
发言者在继续：“呼吸浅慢，呼吸音弱，无干温啰音，氧饱和度低……继续低流量给氧，加强观察吧。”
这应该是呼吸系统科主任了。
“窦性心律过缓，偶有室早，轻度心瓣返流，心脏的舒张功能减低……高龄老人，建议住院治疗吧。”
这应该是心血管系统科主任了。
“根据病史及腹部……”
消化系统科主任。
葛宙朝葛洋扬了一眼，做了个自己出去的动作。
葛洋会错了意，随后也跟了出去。
葛洋问：“怎么啦？”
葛宙说：“没事，我拿笔记本，葛董应该是让我来学习学习，听听会诊意见吧。”
葛洋说：“学什么学，我奶奶的病，一起会诊。”
“我跟他们会诊，你抬举我了。”葛宙感到了压力，这私立医院，我人还未上岗，就来个下马威，“他们都是顶级的专家。我一个小……”
“你刚刚听到了，有一个人说句肯定的话吗？什么观察，什么建议……”葛洋不等他说完，原地急得跺脚。
“平时不都这样吗？病人是葛总奶奶，更加谨慎点而已。”
这个沉稳，淡定的总裁，是急坏了。也难怪，自己的奶奶呢。
葛宙说：“要不，我先去看看奶奶。”
“对对对，先看病人 ，看奶奶。”
葛洋招手家庭医生，一起进了奶奶卧室。
他从背包里取出听诊器，小电筒，叩诊锤……
保健医生张大嘴巴，惊奇状。
葛洋问：“怎么啦？”
保健医生手掩着嘴巴，轻轻说：“随身带着现代年轻医生不太爱用的工具。”
葛宙耳朵可不是白长得比别人灵的：“不是正好派上用场了吗？家里哪有医院条件好，只能依靠问、望、触、叩、听，来解决了，这些工具作用大着呢。”
葛洋看到锤子：“奶奶虽然没意识了，你也轻点，别敲重了。”
“有意识呀。”
“有意识？”葛董也来了。
“葛董，奶奶有意识的，很微弱的意识。”
在老葛董面前，葛宙毕恭毕敬。
专家们会诊讨论葛董也听不懂，助理做关键词记录，他也来到母亲床旁。
葛洋很生气，想去训人。
“你冷静，奶奶可能不想配合。”葛董伸手阻止葛洋。
葛董转身问葛宙，说：“你对唐婉的临终关怀，做得很好，我们很满意，所以，很相信你。奶奶128岁高龄了，我做儿子的不想老人过度医疗受折腾。也知你不怕得罪这个葛总，敢说大实话。”
“你马上来葛嘉了，我请你来会诊，一方面表示欢迎进入葛嘉医疗团队，另一方面我们相信你，请你也来看看，顺便跟这些大咖们见个面，也是学习学习吧。”正好几大系大咖们会诊结束出来，听到葛董这一说，都拍手欢迎葛宙。
葛宙借坡下驴：“请各位多多指导。”
葛宙向葛洋扬脸，你看，我不是来学习的吗？
葛董说：“请科主任们都回吧。葛洋好好感谢大家，都辛苦了。”
葛董想着，葛宙以后在葛嘉医院，免不了与今天在场的大咖们接触，互相会诊呀，开会呀。经常会有碰面的。
葛董也有所了解葛宙这个人，专业脑，直肠子脑，万一他意见说出来，容易冒犯人，有可能被孤立起来，以后不好协作共事。
还是老葛董想得周全，以唐婉好友的儿子私交名义，单独留下了葛宙。其他科主任们留下了会诊意见，回医院了。
葛宙在先前了解过的病史基础上，仔细给奶奶检查。
他贴近奶奶耳部，柔声说：“奶奶，我是来看您的，您能睁开眼睛吗？”
家庭医生补充：“很虚弱。科主任也问过了，都不睁眼。”
葛宙瞪他一眼。
噤声。
“奶奶睁眼没力气吧。那好，奶奶，如果我说得对，您就动动手指，如果说得不对，您就不动，好不好？”
食指动了动。
可以配合。
“好，奶奶做得很好。”葛宙继续，“奶奶您有哪儿痛吗？”
未动。
“奶奶手指没动哦，就是不痛是吧，好的，那我继续了。”他听听肺部和胸部，问：“奶奶感觉憋闷难受吗？”
未动。
没有。
……
最后，葛宙摩挲奶奶手，说：“奶奶就是虚弱点，身体还不错哦。检查也累了，好好休息。”
洗完手，来到客厅，沉思。
老葛董：“小葛，直说。”
“葛董，奶奶自然老化，没病。”
葛宙说这话时，小心翼翼葛董的脸色表情变化，“前面几位科主任其实都知道奶奶自然老化，但咱们的传统观念，能延长寿命一天是一天，所以，建议用强心针，用氧气，用静脉营养液等等。”
“你的想法呢？”
“我的想法……”
葛洋急：“要你来干什么的，说。”
“能延长寿命自然是好，如果用奶奶疼痛、不舒适或其他没有尊严的方式来延长寿命，我觉得先尊重奶奶本人意愿吧。”葛宙咽了咽口水，直了直身子，好像随时准备迎接葛董来训来揍的样子，“我觉得不如顺其自然，让奶奶平静地无疼痛地……”
葛董静静离开了，没有揍他。
葛洋手指指了指葛宙，“不怕死的真敢说。”
葛董有自家的医院，无论经济上还是医疗条件上，都有让奶奶延长寿命的条件，哪怕延长一天也是葛董在尽孝。
葛宙现在这话说出了口，如果按照他说的做，只怕葛董将来会后悔，也可能有碎嘴的说闲话，让他背上不孝之子名声。
记得妈妈谢擎楠曾经说过，她的同事就是因为父亲临终关怀没在医院，被亲戚数落，后悔了。
葛董泪目，去见老爸。
一会儿，爷爷颤颤巍巍来到奶奶床旁，左手紧握老伴一只手，右手轻轻抚触老伴的脸颊：“老伴儿，医生说你没病，是咱们真老了。咱们自然吧，你先去那边等着我。”
奶奶食指动了动。
葛董蹲在母亲身侧：“妈妈，想跟我说什么吗？”
食指弱弱挠了挠爷爷的手背。
“放心吧，都妥善准备好了，放心吧。”爷爷说，“咱们让孩子们忙去吧，我陪着你。”
食指动了动。
爷爷拇指在奶奶手背上摩挲，说：“老伴，老美女，这一生有你管着我，督促我，葛家才有今天。是你照顾我，我才健康地活到现在。很幸运有你，真的非常非常感激……”
奶奶食指未动，眼角有泪。
爷爷给她轻轻拭去，说：“年轻时，我差点就变歪了，是你把我拉回来了，谢谢你。”
爷爷颤抖着身子缓缓地，俯身脸贴着奶奶脸。
奶奶食指动了动。
葛董葛洋葛宙三个大男人看不下去了，眼眶红着来到草坪。
葛洋对葛宙说：“你先回吧。”
葛宙说：“听说急救中心病人这一段特多，医务部长每天调人力支援，要不要我先去支援。”
“你怎么知道。”葛洋，“哦？宋宇。你赶紧回吧，先休息一天，明天再说。”
葛宙不好意思笑笑，向大家告辞。
农庄，用完晚饭后。
爷爷对葛洋说：“联系姑姑回来。”
爷爷口里的“姑姑”便是干女儿汪沁。
蝴蝶是变温混虫，喜欢温暖有花的地方，蝴蝶活动受气温影响，煦城还不是最好的观蝶时机。此时，汪沁正在南边小镇观蝶，并向蝴蝶爱好者开启她的网课。
葛洲y和唐婉离开人世，对老人身体打击大，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葛董生活在农庄了，有了儿子的陪伴，干女儿汪沁放心了许多，便想继续她的爱好，但没再远行。
汪沁接到葛洋电话后，立即收拾行李，连夜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回到老人身边。
夜间，汪沁将一张活动躺椅，紧靠在干妈床旁休息。
汪沁握着干妈的手不离开，只要有动，她就会醒来。
次日。
爷爷从卧室柜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文件盒，交给葛董，说：“这是我和你妈准备了很久的，你好好保管。”
第三天。
天刚蒙蒙亮，屋内传来汪沁的呼唤声和哭泣声。
葛董起来，抚摸老妈，全身冰凉僵硬了。
旁边什么时候躺着老爸了，身上还温软，也没了呼吸和心跳。
老爸紧紧扣住老妈的手。
汪沁跪在床旁，抽泣着断断续续，说：“干爸……爸说……他来陪……要我……去隔壁……休息……我不肯，干爸还……还生气了。我只好去隔壁了……我睡昏了，一睡就……天亮了。”
葛董哽咽着去扶起汪沁：“你是两天没睡好，太累了。爸妈都老了，不是没照顾好，我们都尽心尽力了，特别是你，这半年来，辛苦了。”
两老人无疾，相继仙逝。
爷爷享年127岁，奶奶享年128岁。
葛董一切从简，家里亲人不多，遗体告别也简单。
这个家里的一切，汪沁比葛董熟悉。
她前前后后忙碌着，将老人生前生后的诸多事务打理好。
葛董看着汪沁整整有条处理丧事，打理农庄的一切，感慨万千，说：“汪沁，我爸我妈认了你这个女儿，是他们的福分，晚年才得如此幸福。”
汪沁不由得又是一阵伤心难过，泪如泉涌：“是我有福，最艰难的时候，干爸干妈开导我，安慰我，鼓励我，然后还认了我做女儿，给了我一份长辈的温暖。以后……以后，我有委屈找不到出去了。”
葛董看着泣不成声的汪沁，抱了抱她。
当农庄一切打理好，汪沁向葛董告别。
葛董不舍，但挽留不住。
或许在这里，江沁睹物思人，更难受，就放行了。
“小草”仍然留在农庄，听从葛董的遥控指挥，并协助农技师“小叶”打理农庄菜地、果园、鱼塘。
“小花”仍然服务3个小庭院，接待游客。
葛董将智能人的维护承包了出去，自己就看看监控。
安排好一切，从哀痛中平复过来的葛董，回到了别墅。
想起了老爸给他的精致小文件盒，打开看后，联系了律师。
老人的遗愿，在他意料之中，也在他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