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临床实验
葛宙被莹莹误解，稀里糊涂挨匡蒙一拳，脸上还有鼻血痕迹。
心里憋得慌。
他来到宋宇公寓，宋宇不在家。
他三两下洗漱完，给宋宇发了个信息。
倒在沙发上就睡，这一段太缺睡眠了。
一箩筐梦，梦中却没有周公。
宋宇看到信息，借口科室来急诊要加班，出了家门。
她在超市采购了一车物品后，以120次/分频率的心跳速度，来到公寓，期待着往常猝不及防的各种幸福的惊喜。这会儿她期待葛宙把她往死里揉，揉进骨髓。
没有惊喜。
看到的是葛宙四仰八叉躺在纱发上，听到的是均匀的粗重的呼吸声。
她静静蹲在葛宙身边，甜蜜地欣赏他睡的那傻样，轻轻撩拨他长长的眼睫毛。
他翻了个身，又沉睡。
看他脸上有伤痕，心痛得要命。
想去抚摸一下或消个毒什么的，看他睡得这么香沉，不动他了。
她起身去厨房，这一段时间，收集了不少的菜谱。
她蹑手蹑脚的，时不时看看葛宙，生怕把他吵醒。
次日一大清早，厨房传来声响，宋宇打着哈欠来到了厨房。
葛宙在厨房“咕噜咕噜”喝着冰冷的汤水。
她立即夺走，要他桌上等着。
然后，把准备好的几样食物热好送到他身边，抚摸胃部，问道：“饿醒的吧。”
微微笑着，坐在对面，欣赏他风卷残云般吃相。
他拍拍肚子，对着宋宇竖了个大拇指。
不说话，也不起身，炽热的眼神投给宋宇，拍拍腿，张开双臂，等着。
宋宇一只温柔猫似的投入过去。
一番腻歪。
短暂相聚后，他就离开了。
宋宇还没来得及问他，脸怎么伤着的。
sn-公司调试工程师姓代，大家叫他代博。
设备名称叫：sn-观察仪。
sn-观察仪是根据葛宙的“三系灵识”思路设计的，很精巧，可将设备推至床旁观察病情。
临床实验的观察是免费的，观察对象是意识障碍的病人，也就是处于昏迷状态的病人。
因试验免费，昏迷中的病人无创伤无痛苦，病人家属大多支持，所以，不缺病源。
sn-观察仪特点是无创伤、使用方便和操作简单。探头可自动感应到病变部位，头盔下可视“三系灵识”的清晰图像。
都知道人类意识与动物意识有本质区别的，动物只具有本能行为和冲动，所以，相比其它方面的动物实验成功，这项只是个开端，还不算有数据支撑。
“三系灵识”关键在于人体临床实验。
没有梦到周公的葛宙，经过近2周的临床观察，效果并没有预测的理想。头盔下的图像大多是模糊不清或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很不稳定。
葛宙团队推进速度很慢，求稳求实不求快。
如果临床试验成功，可以临床应用，将为神经系统疾病治疗方面创造了奇迹，自然皆大欢喜。
如果急功近利，未成熟的情况下临床推广应用，治疗效果或不良反应无法预测。
代博从专业角度上，内心是支持葛宙的，但sn-公司给的压力太大，希望尽快临床推广应用， 为公司赢利。
代博建议葛宙：“我理解你的严谨态度，也支持你。但公司给我们的资金和时间都有限，要尽快临床推广。”
葛宙说：“代博，您也知道性能不稳定，必须排查原因，绝对不能有一点瑕疵。”
何况人的个体差异还这么大。全球有几十亿人，差异到几十亿的数目中找不出一模一样生理和心理的人，单卵双胎不过生理相像而已，都未必能器官移植匹配的。
代博和葛宙，起了争执。
葛宙陷入深深的沮丧中。
sn-观察仪没问题，可为何出现不稳定的现象。
难道是适应症问题？
适应症，就是观察治疗方法的应用范围。
这个思路一出现，葛宙团队决定，必须观察到“三系灵识”的清晰图像，才能用药。否则，仍然保持观察态度。
药品是从＆国进口的，全球公认最先进的嗜神经元类药，已广泛应用神经系疾病。它的主要作用是营养神经，促进神经细胞的修复和再生，无明显的不良反应。简称“nfj”。
药物一旦进入人体与神经组织结合后，无法再分离，是不可逆的。目前没有任何药物或措施能够减轻或杜绝它的不可逆性。
随后，临床试验又是两周，依然没有明显进展。
考虑人体细胞修复和再生能力因人差异，因类型而异，神经细胞的修复与再生时间长。所以，这是一项良心技术，必须建立在绝对有把握的基础上。
葛宙团队只有等待。等待第一期效果的出现。
辛副院长来了。
一惯爱问“怎么样？你怎么想？”的辛副院长，杀伐般口吻命令：“停止，项目立即停止，先看这个。”
辛副院长打开视频，当下，s市正在召开发布会。
发布会每天数不胜数，可这个发布会内容“意识天使”，竟然与葛宙团队正在进行的“三系灵识”项目十分相似。
葛宙叫来小戴，小玺和小斐，将已发布的数据，三人分类对比。小戴汇总三人对比结果，报：“葛主任，数据与我们的丝毫无差。”葛宙随意选择一项亲自对比，果真如此，只是数据排列方式有所不同。
他一阵眩晕。
这问题太严重了：有人剽窃他的研究？！
发布会后，网络上一些不良媒体发酵出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信息，铺天盖地。什么昏迷病人马上就会清醒，人类消除了意识障碍这一疾病。
相关医院、药品公司、sn-类似的设备制造公司纷纷踏上s市。
谁都想在新技术上赶超他人，赚到第一桶金。
辛副院长要求葛宙立即中断操作，带上法务部长，三人启程s市。
代博征得公司批准，想一起去s市，辛副院长同意。
飞机上辛副院长与葛宙单独进行了深入沟通。
事出反常必有妖。
葛宙本人没泄露研究资料，那就是团队有内鬼。
辛副院长飞机上单独与代博沟通，代博因参与葛宙临床实验过程，他也觉得可能泄露了研究信息。
辛副院长试探代博，代博以人格担保。
“人格”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在利益面前，人性远比人格来得赤裸。
辛副院长不相信任何一个人。
“代博并不知‘三系灵识’详情，代博只是sn-观察仪工程师，他到来后，‘三系灵识’资料我随身带着，我也查过电脑并未出现被他人打开或拷贝过的痕迹。”葛宙向辛副院长分析说。
葛宙建议：“辛院，法务，请立即报警，越早越好，避免其他损失。”
辛副院长和法务看葛宙这么自信，对他少了些怀疑，但也不会轻易就放松。
至于报警，医院已经在采取措施了。
当一行四人到达s市，发布会早已结束。
他们到发布内容中提到的相关医院，了解情况。
大家各司其职。
葛宙化装成某某进修医生，去了一个医院神内，神内这2天病人爆满，咨询者络绎不绝，很显然，“意识天使”在该院已推广应用。
他又装扮成某某病人家属，去了另一个医院，门诊人山人海。在网络流程看病时代的门诊，这种现象是极少出现的。他咨询了几个排队的病人或病人家属，大都是就诊神经科的。葛宙想，临床应用的，可能不只是这两家医院了。
那么，谁会这么快就应用到临床了，难道真有这么巧合的人，比自己先发现“三系灵识”并率先临床推广了，而且性能稳定，并有了不良反应的避免措施或预防措施？
竟然还巧合到，与“三系灵识”的灵感都如出一辙？
这样的话，前面团队的辛苦，徒劳无功倒在其次，如果将来他的成果上市，倒成了他“剽窃他人知识产权”，这顶帽子真的太冤了。还有，给医院带来巨额的科研资金浪费和声誉影响，怎么办？
他回到酒店，当辛副院询问医院动态时，他几乎就要晕倒了。
他无力说话，冲了个冷水澡。每每到无头绪时，他喜欢洗冷水脸洗冷水澡，冷静自己。
出来的葛宙很淡定，不疾不徐地对辛副院长说：“辛院，这事没这么简单，两家医院用的技术和我们的没什么两样，我想一个人静静。”
他叫服务员送来一杯咖啡，独自上了酒店天台。
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沉着、冷静。
还有内心的一份温暖。
他接通宋宇，声音有点沙哑混沌，电话接通两眼已泪盈：“宝贝，好吗？”
他想了解一下宋宇是否知道他目前的处境，他希望第一个告知宋宇的是自己，而不是他人，否则她会更加不安。
宋宇说：“你现在在哪，我能见你吗？”
他说：“我在s市，想你了。”
她说：“什么时候回来，我也想你……”
“宝贝，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嗯，说吧，我听着。”
宋宇耐心听完，说：“我能帮你什么，我可以来你身边吗？”
“你在家等着我，回来我细说，好吗？能保证照顾好自己吗？”
“能，一定能。”
“嗯，我这边没事。相信我，有办法应对。”
“嗯，相信。”
“抱抱。”
“抱抱。”
联系完宋宇，他心情舒缓了许多。
另发了个留言：“妈，我出差了，不用担心。”
他回房，开始梳理整个过程。
一夜未合眼。
从这两个医院医护人员言论和医院动态来看，从病人和家属的交谈中，他预感到更恐惧的已不再是个人的“三系灵识”被剽窃，而是广大病人。
就因为临床试验过程中发现性能不稳定，他才坚决不走下一步，而发布会上未提及他发现的性能不稳定的因素和不良反应出现的预防措施。
就如用青霉素抗感染，有过敏反应发生的可能，使用时先要做皮试，预防过敏性休克致死的这一严重的不良反应发生。
人往往有一心理习惯，当心里肯定了某一事物的主要的一面，就会忽略次要的一面。专注力在“昏迷病人经治疗后清醒”的闪亮字眼上，便忽略了不良反应的预防了。
他坚定，“三系灵识”技术并未完善。
天未亮，他叫醒了辛副院长和法务，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辛副院长问葛宙：“你的意思是，如果他们用的是你发现有欠缺的技术，你坚定要完善，而他们不顾后果，就为了抢占市场？”
“是！这个治疗效果观察时间较长，神经组织修复和再生很慢。”葛宙很肯定地说，“抢先发布，自然还包括占有‘三系灵识’的知识产权。”
“现在nfj价格疯涨。”辛副院长分析说，“如果你说的是正确的，就算到了不良反应出现，有人已赚得盆满钵满离场。技术暴雷后，受害的是医院和病人。”
辛副院长补充说：“可能打的时间差，捞钱走人？”
辛副院长请葛宙和代博各自回房间，他要和法务商议。
葛宙在返回客房的拐角处，看到了葛洋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