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章 决心
当时的少年在看到他时是在想什么呢？会猜测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落魄至此，会不会觉得他这么是因为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受到惩罚呢，时青亦曾经这么想过，但当他注视着男孩没有一丝犹豫地走向他时，谜底揭开，少年在走向他时什么也没有想，只是觉得面前的人需要帮助而已。
这个梦做了很久，从第一次遇到季枫塘开始，到中间自己努力的几年，再到成为公务员后重新与季枫塘相见，在梦里，季枫塘不再是带有任务的卧底，只是一个同公司的普通员工。
他与季枫塘相识，熟悉，最后相恋，他的病情逐渐好转，以至于不再服用药物，而季枫塘在一天天地相处中也让时青亦忘记了幼时遭遇的一切，他们两人平稳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一起度过了人生中的30岁，40岁，50岁。
在年过半百的时候，即使没有子嗣，但仍然觉得幸福，因为身边的人一直是最深爱的，对他的爱一天天增长，时青亦在梦里回顾了自己短暂的一生，再醒来时，梦的内容已模糊，即使他已经找到了当时帮助过自己的少年，但那也只是停留在梦中。
梦醒后，一切消散，后来的时青亦在想，如果自己记得那个梦的内容，那时就已原谅他了吧，但一切都还没有运转到合适的时间，他们终究需要一番磨练之后，才能真正理解这个人，包括他的灵魂。
如果是这样的梦境，时青亦希望他永远也不要醒来，时青亦感觉自己做了很久的梦，但其实也不过是五个小时而已。
他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期待着床边出现熟悉的身影，但没有，房间再无别人，他冷静地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泪水不自觉涌出，他的世界短暂地出现过一个人，狠狠伤害他后又永远离开，季枫塘让他重新燃起对情感变态的控制，让他重新按向密室的按钮，将本就不正常的他搞得更加失常，又在他下定决心自杀时，解救他。
在五个小时前，季枫塘得知手术成功，松了一口气，在哥熟睡时，他决定去处理一些事情。首先去找金思琦，金思琦是除了时青亦之外他唯一的朋友了，这次的事情他必须给金思琦编织一个完美的谎言，他和金思琦约定在咖啡馆见面。
“哥！你终于来了，时青亦哥他一直不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还不让我寻找你的下落，你知道吗我担心死了，幸好今天你找我了。”
“嗯，是找你，也是告别，这可能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了。”
季枫塘用沉重的语气说出这句话，金思琦快要哭出来了，好端端地怎么就成最后一面了呢，明明还说好等季枫塘回来了一起去吃新开的店，他们一起才度过了一个节日，还有中秋节，可以一起去赏月，元旦，一起包汤圆，以及一起过年
他们之间还有很多的时间，也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还约好一起再去一次上次的海边，怎么突然之间就要离别了，金思琦不理解，他想不到原因，想不到季枫塘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觉得再怎么严重的事情也不至于他们再也见不上面。
“是这样，因为一些原因我要重新回到我来的地方了，至于时青亦，他因为我突然地离开正在和我闹别扭，但你别担心他应该很快就会重新去上班的。”
“时青亦哥他递交了辞呈，你不知道吗？所以是和你闹别扭，这至于辞职吗？哥你是不是在骗我，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辞职的事情季枫塘的确不知道，他以为时青亦只是跟公司请了几天假，没想到他会直接辞职。
“我没骗你啊，我是要离开这座城市了，时青亦辞职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这次来就是和你告别。”
“哥最后跟我说最好的结果就是他把一切处理妥当之后重新找我，他需要处理什么啊，他的事与你有关吗？”
“金思琦，对不起，有些事情我真的不能告诉你，你也不能知道，但你只需要明白和你们相处时的我，是真心实意的，绝对没有虚情假意，我来找你是在不知道时青亦跟你说了那些的情况下，如果时青亦已经跟你说清楚了，我也没必要再说了，和你们认识的这段时间我很高兴，也祝你事业有成，一帆风顺。”
季枫塘在说完这些后就离开了，金思琦还一脸茫然地坐在原地，说不难受是假的，每天和他们两个人一起，突然都离开了他，金思琦很不适应，只能说，有些人，缘分至此，无可奈何。
之后季枫塘找了周珉队长，还是在老地方。
“季枫塘你来了，带齐风去澄清的事怎么还在搁置？我们还等你凯旋归队呢。”
“队长，这个可能要麻烦小组的其他警员了，我，我有一些事情必须得解决，而这要花费很长的时间，短则几月，长则一两年，队长，这是我的警徽，先交给你了，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但如果领导想革除我的警职，我也是接受的。”
“季枫塘，像你这么优秀的警察我们不会革除警职的，只是你说的事情是真的吗？解决什么事情需要花费这么久的时间？”
“对不起队长，虽然很难理解，但我确实要消失一段时间了，今天来找你主要是告诉你我很安全，没有受到伤害，还有你不要找我。”
季枫塘觉得这两天他说了太多的对不起，即使整件事情的走向不是由他主导的，但他仍觉得自己是发生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如果他好好地隐瞒一切，不被时青亦知道，事情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他也不会让时青亦像现在这么失常。
“好吧，既然你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那我也就不再追问，季枫塘，如果调查组想找一个人的话，不会太困难，就看我们找不找，我相信你，会自己回来，我们每一位警员都在等待你的归队。”
在警队的这一年里，季枫塘学到了很多，警察是他从小就梦寐以求的职业，也许是因为在15岁看到了落魄街头的那位哥哥之后，他想保护别人，保护这个世界上正在受难的人
长大后他也如愿上了警校，接到了第一次任务，但他的第一次任务没有很好地结束，接下来就让他来弥补过失吧，他已经做好了与时青亦再次纠缠的准备，因为这个人，他舍弃不下
他做不到在伤害他那么深之后离开他，他可以暂时不做警察，但他也不能在时青亦最困难的时候离开他，他已经准备好用他的完整的一颗心，去填补时青亦破碎不堪的心，这一刻，再一次的救赎开始。
季枫塘快速处理好一切之后就去医院看时青亦，但是病床上空无一人，他问了护士，护士说病人自己要求回家有重要的事情，季枫塘责怪了护士说怎么能放任一个刚做完手术的病人胡乱走动呢，护士还没有开始辩解，他就跑回家。
“滴”
是开门的声音，有人进来了，时青亦在想是谁，但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只有季枫塘知道他房门的密码，但这是他一时想不起答案，好像是在他的世界里，已经没有季枫塘这个人，他就如同醒来之后忘记的梦一般，像泡沫一样在阳光下消散。
在季枫塘进门后，他发现时青亦正在密室里待着，他一贯是用密室锁人的，但这次他用链锁将自己锁起，缩在角落，隐在黑暗中，他想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被其他人看见。
“哥，你”
季枫塘进来了，昏暗的密室终于有了一丝光亮，是来自客厅的灯光，但时青亦看向光明的来源，是一个人，是一个正在发光的人，像闯入地狱的天使一般，打开了他的大门，说要带他离开。
“哥你现在应该好好躺床上休息，刚做完手术。”他打开锁，将时青亦往出抱。
“你为什么救我？”躺在季枫塘怀里的时青亦问。
“我怎么可能让你在我面前死去啊哥。”
季枫塘本来是想说因为他爱他，但怕又影响时青亦的情绪。
“你就不恨我吗？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离开？”
时青亦看向季枫塘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星辰，现在就像是一望无垠的沙漠一般毫无生气，季枫塘同样望向他的眼睛，企图用极致的温柔去滋润沙漠。
“我怎么可能会恨你啊，我说过我不会离开的，被你关我心甘情愿”
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还会接下任务来到我身边当卧底吗”
“即使再给我一万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接下任务，因为这样，让我遇到你。”
明明是动人的情话，但时青亦觉得格外讽刺，到现在他还在用这种语言来哄骗他。
“我恨你！我恨透了你！少编出这种瞎话来让我心软!”
时青亦突然的情绪波动让季枫塘不由地担心。
“我恨你这该死的卧底，我恨你对我几个多月的虚情假意，我恨你在伤害我之后又说喜欢我，我恨你在我以为你走了彻底不回来的时候又一次地看见你，季枫塘，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你放过我好不好！”
说到底，他真的希望季枫塘每一次一走了之吗，他真的恨再一次看到季枫塘吗，他总是用话语去隐瞒自己的内心，即使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却总是否定。
“哥，你先冷静，你刚做完手术需要静养。”
季枫塘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辩解，或者这本身就是一道无解题，卧底的事情他做了，他认了，但他对时青亦的感情，从来都没有欺骗。
“你如今回来，不怕我又把你关在这昏暗的密室吗？不怕我又把你打到奄奄一息吗？”
“我不怕。”说完这句话的季枫塘，走出密室，也像是，走出了一个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