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你小姨难道没跟你说，不要随便喝陌生人递过来的饮料吗？”
傅应雪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冷着脸质问。
阮轻凛愣了一下，看向刚刚离开的那个人，瞬间睁大眼睛：“刚刚那杯酒有什么问题吗？”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小姑娘脸上的表情更加紧张了，手指仿佛是因为害怕，下意识地勾住了傅应雪的衣角，水灵灵的眸子倒映着酒吧的灯光，熠熠生辉。
傅应雪看着她这副纯真又胆怯的模样，始终无法将那晚热情大胆的“九烟”跟眼前的小姑娘联系起来。
她看着阮轻凛勾住自己衣角的手指，又细又白，纤长无比，指尖原本是粉红色的，因为用力有些缺血的白。
看傅应雪看着自己的手，阮轻凛才后知后觉一般将手抽了回来，红着脸小声地跟她道歉：“抱歉傅老师，我紧张的时候容易下意识地去抓住一些东西，会有安全感。“
傅应雪突然想起那晚，“九烟”一开始也是这般，紧紧抓着她的衣角。
她还以为这姑娘是着急地想要脱她衣服，结果竟然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吗？
约人的时候胆子倒大。
看着阮轻凛手边那杯她自己点的鸡尾酒，傅应雪眉间微隆：“明天入职手续完成后，郁山会跟舞团里的人正式介绍你，不要喝酒，影响状态。”
说着，她看向吧台。
假装忙着工作实则默默低头吃瓜的echo感受到傅应雪的视线，刚抬头露出职业微笑，就听到傅应雪说：“一杯加柠檬片的苏打水。”
苏打水……
阮轻凛眉头可可怜怜地皱了一下，淡唇轻抿，小声地问：“傅老师……可不可以换成可乐啊。”
语气软绵绵，跟她一身性感的装扮全然不符，仿佛又变成了白天那个乖巧的小姑娘。
傅应雪沉默一瞬，跟echo说：“加柠檬的可乐。”
echo迅速倒了一杯可乐，还多加了两片柠檬，放到阮轻凛的面前。
阮轻凛原本有些垮的小脸看到可乐后，立刻甜甜地笑了起来，眼睛望着傅应语调也轻快起来：“谢谢傅老师！”
只是一杯可乐就这么开心了？
未免太好哄。
本质还是个小女孩。
傅应雪的手指在阮轻凛的肩膀上轻轻敲了敲，语调仍没什么起伏地说：“跟我过来。”
说完她转身往刚刚坐着的卡座方向过去。
echo刚刚全程没说一句话，努力装作不认识阮轻凛，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工作人员的样子。
此刻见到傅应雪叫阮轻凛一起，她忙用对着阮轻凛使了个眼色，小声又快速地说：“傅老师叫你诶！努力再下一城啊！”
阮轻凛给好朋友一个明白的眼神，拿着傅应雪给她点的那杯加了柠檬片的可乐，提着裙子乖乖地坐到了傅应雪那桌。
坐下来的时候还看到对面吧台的echo暗中朝她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傅应雪刚刚突然离席到吧台那边的一番举动已经足够让盛思颖咋舌了，现在还把那小姑娘给带了过来……
盛思颖有点儿难以置信，这个跟“孤独终老”这四个字已经捆绑在一起的人，难道真的动了凡心？
那……小安怎么办？
无论是她们几个人，还是整个音乐剧圈子，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傅老师入行十二年，对所有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任何公开场合都难以见到她对哪个人表现出多哪怕多一点儿的热情。
就算是面对热情洋溢的粉丝们要求的合照，也从来都是直挺挺地杵在那儿，配上弧度极浅勉强能认出是微笑的微笑。
所以，即便是一直默默跟在傅应雪身后的小安，也从来没能让外界的人误解她与傅应雪有什么超越友谊的关系。
或者可以说，即便跟傅应雪认识了快二十年，盛思颖也觉得跟傅应雪之间始终隔着很远的距离，从来没能知道傅应雪的想法，更别提她的内心了。
似乎，从来没人能跟她真的交心。
没人会觉得傅老师这朵高岭之花有一天会谈恋爱，会跟什么人在一起。
那是凡人的情感，注定不会出现在傅应雪身上。
如果说上次圣诞夜的那场华尔兹是因为傅应雪喝了不少的酒，是在酒精催化让她做出一些与平日里不太一样的举动，那现在的傅应雪点的威士忌一口没喝，可以说是绝对清醒的状态，为什么也会对那小姑娘这么亲近？
她此时的举动，很难不让盛思颖心里多想。
尤其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生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乍一看以为她化了妆，仔细瞧却发现这小姑娘竟然是天生丽质，纯素颜。
眼睛大皮肤白，尤其是樱桃粉色的唇，在喝了一口可乐之后附上一层水泽，晶莹剔透，水润无比，唇珠饱满犹如一颗饱满新鲜的小樱桃，等着人家去采撷似的。
盛思颖不得不承认，这小姑娘的确是与众不同，漂亮却不锋利，有种润物细无声的美，让人见之心生好感。
倒也难怪一向清心寡欲的傅老师也会对她另眼相待。
“哪来的漂亮小妹妹，竟然被我们傅老师给勾过来了？”
在一旁喝酒的费南卿调侃着，一双多情桃花眼向来笑意不减，看向阮轻凛的视线里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探究。
“小姑娘多大了，看着跟未成年似的，出来喝酒你家长知道吗？”
因着小安的关系，盛思颖说出来的话带着几分不算和善的锋利。
无论费南卿怎么说，她心里还是更偏向小安一些，而且……这小姑娘看着是漂亮，可到底是个小孩，跟傅应雪看起来差了不少年岁，就算傅应雪想要下凡了，也不该是选这么个小丫头。
相差这么多岁，怎么可能有共同话题呢？
“你干嘛啊？别吓着人家小妹妹。”
费南卿换上一副慈祥姐姐的笑容看着阮轻凛，说：“小妹妹，别害怕，我们可都不是什么奇怪的姐姐，我们是傅老师的朋友，跟傅老师认识很多年了，你跟我们傅老师是怎么认识的？“
阮轻凛眨眨眼，有些无措，又紧张地看向傅应雪，仿佛在征询她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傅应雪理所当然地把这个眼神当做阮轻凛向自己求救的信号，往沙发上有些慵懒地靠了过去，开口替阮轻凛解围。
“行了，怎么平常没见你们这么大的好奇心？这是我发小的外甥女，叫阮轻凛，论辈分她要叫你们一声阿姨。”
原来是发小的外甥女……
两位好友都有些意外。
尤其是盛思颖松了口气，她是个心思都在脸上的人，听到傅应雪的话，立刻收了方才带着偏见的箭弩拔张，换上和气笑容：“原来如此……你好啊小阮，我是盛思颖，你叫我盛姐或者思颖姐都行。”
阮轻凛乖乖巧巧地看着盛思颖，甜甜一笑，带了几份羞涩地跟她俩打招呼：“盛老师好，费老师好。我之前都有看过你们的演出，很喜欢您二位合作的《茶花女》和《悲惨世界》。”
“哟，小外甥女居然认识我们这些老东西。”费南卿眼中兴趣更浓。
虽然傅应雪解释刚刚是因为阮轻凛是朋友的外甥女才将人带过来，可她认识傅应雪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傅应雪这人看着客气礼貌，实则是冰川做的，从来不管别人的闲事。
就算是发小的外甥女，看到她在酒吧这种地方出没，被人搭讪也只会打个电话给发小，让对方亲自来领人，而不是自己出手小姑娘扫清身边的不安因素。
盛思颖也没想到，阮轻凛会认识她们。
毕竟，看音乐剧的年轻人有，但她跟费南卿算是阿姨级别的了，远不是小女孩喜欢追逐的鲜肉流量明星们。
盛思颖有点感叹：“我们演的那版《茶花女》和《悲惨世界》都是七八年前了吧？你那会儿才多大啊？”
阮轻凛点点头：“这两版的dvd我有收录，到现在还会时不时拿出来看一遍，我很喜欢两位老师的表现力。”
“被这么漂亮的小外甥女喜欢，阿姨也很开心哦。”费南卿笑得花枝乱颤，视线飘向傅应雪的方向，话里有话地调侃道：“小外甥女长得甜，嘴巴也甜，傅老师还有这样的小外甥女吗？多带过来认识一下啊。”
费南卿虽然在调侃，但也不敢太过分八卦傅应雪对这个小姑娘的态度。
除了傅应雪的冷硬脾气，也因为阮轻凛看向她的眼神看起来太过纯真，回答问题乖巧的过分，她也不好意思真的当一个怪阿姨。
刚刚酒桌上还在随意聊着圈子里一些腌臜事儿，这会儿冰清玉洁的小姑娘一出现，她们都没好意思继续，换成了健康又枯燥的专业内容和圈子里的投资方向。
说起下个月的颁奖，盛思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小阮这个条件倒是很适合入咱们这行，有兴趣进音乐剧圈玩玩吗？回头我们也能帮着提携一下。”
傅应雪晃了晃酒杯里的威士忌，闻着酒香，目光落在阮轻凛身上：“今天刚加入了st，以后你们有得是机会提携她。”
一听这话，费南卿和盛思颖纷纷来了精神。
尤其是盛思颖，她原本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阮轻凛竟然真的入了傅应雪的st。
她忍不住询问起阮轻凛的专业以及职业经历，阮轻凛都乖巧地一一作答。
听说她是国外著名音乐学院b大毕业，又曾经在皇家芭蕾舞团实习过，要被留下的时候，选择了回国，盛思颖更加好奇了，问道：
“皇家芭蕾舞团这么好的条件，也会有更多历练的机会，为什么不选择留在那里？”
阮轻凛在回答问题之前，咬着可乐的杯子，眼神下意识地看向傅应雪。
傅应雪转动酒杯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视线也放到阮轻凛的身上，似乎也想知道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