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这事你不嫌丢人,我都嫌脏了嘴。
提着包的温建华不可置信的看向她,脸色愈发阴沉,就连嗓音都透着浓浓不悦,“混账!你跟我出来!”
温梨同样被他刺激得不轻,幼时的柔弱乖顺全没了,她眼尾微微上挑,冷笑道:“呵,你谁啊?”
她把温父讽刺的话语一字不落的还了回去,言语间满是挑衅。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就连小赵都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她狐疑的眼神在两人相似的面容上转了转,忽扭头就钻进了后厨。
没了所谓的熟人在场,温建华也懒得装了,他面色阴鸷得骇人,开口就是对温梨的怨怼:“不孝女!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好好的一桩姻缘都能被你给毁掉,你连男人的心都抓不住,还能抓住什么?!”
“抓奸啊。”温梨忽然侧过头,眼睛被笑意浸染,带着些许讽刺:“实在没想到,光风霁月的父亲,竟有脚踏两条船的癖好,有些东西,还真是骨子里带来的,恶心。”
温建华高高的扬起手。
下一秒,
他的手腕被牧川给牢牢架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素来不爱锻炼的温父身材早就开始发福,和满身腱子肉的牧川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不用较量,他就知道对方是个硬茬子,原本暴涨的气势蓦地低了一个度。
温建华咬着后槽牙骂道:“放手!我教训自家女儿有你插手的份儿吗?”
牧川的耐性快被温建华给磨灭,他漫不经心的垂眼打量父女俩,眼神渐起凶性:“谁都不能打她。”
温建华气笑了:“你谁啊!”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滞,僵持得可怕。
温梨轻轻懒懒的勾唇,眉目窈窕,嗓音里带着一点若有似无的悦色:“我丈夫,牧川。”
她叛逆的心在此刻达到最巅峰。
饭店里的光线昏暗,衬托着牧川的五官轮廓硬朗挺俊,在听见‘丈夫’两个字的时候,他周身的戾气飞速褪去,眸底甚至翻涌起风云,两人对视间,暧昧每分每秒都在发酵。
他明白,温梨是需要自己给撑腰的。
牧川上前,隔绝了温建华那想要杀人的视线。
后者嘴皮子都气得颤抖:“你疯了?!你可是下乡的知青,你就这样自甘堕落!”
他刚想上前,就被一双素手给摁住了肩膀,穿着厨师装的张丽眉眼带笑,施施然的靠近:“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啊,就是操心太过,徒增人烦。”
她大约四十出头的年纪,眼尾虽有岁月痕迹,却更显温婉,和张尽欢那佯装出来的温柔不同,只一眼,温梨便能瞧出来这位段数明显更高,情绪半丝都不浮于表面。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后,向来大男子主义的温建华竟偃旗息鼓,只恨恨的瞪着他们。
张丽俯身,把那盘明显多于正常份量的红烧肉摆在温梨旁边的桌子上,落落大方道:“阿梨,过来尝尝张姨的手艺,大人间的事情和你无关,我瞧你的丈夫,是顶顶好的人,值得托付。”
她目光扫过牧川简易的粗布衣裳,笑容愈深。
这软刀子不见血啊,温梨压了压眉眼,接过牧川递来的筷子,把颤巍巍的红烧肉夹起一块塞进嘴里,肉质紧实,裹满了调制的汤汁,有点微咸,还带着一丝压制不住的膻气。
温梨看似在吃东西,实则在脑子里搜刮了所有骂人的词汇,什么“婊子”、“畜牲”、“贱人”等,她恨不得一股脑的砸张丽身上。
“婊子”张丽浑然不觉,仍笑盈盈的看她:“你家祖上就是御厨出身,对品鉴这一事肯定懂,有什么意见……”
“难吃。”温梨脱口而出。
张丽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她素来与人为善,这辈子做过最亏心的事就是和温建华的往来,在她看来,自己是对不起温家人的。
眼前这个可爱漂亮的姑娘,她从小就喜欢,并且愿意把温梨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小时候的温梨很可爱,在她和温建华秘密出游时,年龄尚幼的温梨甚至会下意识的依赖她,所以,此刻的张丽是有点懵的,她下意识的询问:“你说什么?”
厨艺天赋是她唯一能拿出手的东西,都说勤能补拙,她在这方面比温如意强一百倍。
但在温梨这里,什么都不是,她忽然笑了一下:“说实话,我家的狗都比你弄的好吃,就你这点技术还颠勺,简直丢人现眼。
有出来攀关系的功夫,不如回家好好教育你女儿,别小小年纪,就青出于蓝胜于蓝,不是每个女人都像我妈那样好欺负,啧……你不嫌丢人,我都觉得脏了嘴——!”
她摔了筷子,看都不看张丽惨白的脸。
在温建华的怒骂声中,她拽着牧川火速离开。
直走到无人的街尾,温梨才朗声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滚了出来。
她明白,在这场名为婚姻的三角游戏里,她的母亲温如意,将不会有任何胜算,离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别哭了。”牧川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温梨,就连语气都有不易察觉的磕绊:“要……要不我回去,打他一顿?!”
他其实想哄人来着,但话一出口就变了味道。
温梨破涕为笑,不轻不重的捏了下他的手:“哪儿学的这样暴力,只是可惜那二两的肉票……”
“走吧,我带你见真正的家长。”
……
两人来到农场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在出示了相关的手续证明后,温梨和提着大包小包的牧川终于成功的进驻农场,农场里一望无际,大得惊人,哪怕是在漆黑的夜色中,都能听见铿锵的声响。
农场旁边便是有名的石矿,大半夜的,多的是在做工挣钱的壮汉,沿着负责人指的路,温梨七弯八拐的往最里面走,还没走到有人居住的地方,她忽地就顿住了脚步。
耳听八方的牧川同样站在了原地,他下意识的紧张:“咋了?”
温梨揉了揉眼睛,视线凝滞在打磨石头的工人群里,格外瘦弱的妇女脊背弯成一张弓,手中的锤子用力的的抡着,被阴影掩盖的眉宇间有说不出的倦怠,她大约四十出头的年纪,已见老态,温梨倏然红了眼眶,情不自禁地吼出了声。
“妈——!你这是干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