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嫁了吧？他比谢寅礼好一万倍。
牧川正蹲在屋檐口，用谷草将竹篓一圈圈缠起来，直到牧老太‘啪’的一声抬手打翻了他的竹篓。
“桂花那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脾性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好，人爸妈这次松了口，不需要你出一分钱的彩礼。
我好说歹说才让那孩子厚着脸皮来和你处感情，你一句话就把人气跑了，我倒要听听，你喜欢谁？你喜欢的到底是谁？！”
牧老太撸了撸袖子，布满皱褶的脸黑红黑红的。
细密的竹篾扎进牧川的手指，他微微皱眉，嗓音低沉道：“没有谁。”
“我就知道你小子是骗人的！娶来的媳妇都一个样，只要屁股大好生养就成，灯一关你管她是谁？！有啥好挑的，老娘还等着抱曾孙，你白长那么大个子，到底行不行……”
牧老太说得唾沫横飞，吓得守在灶房的牧小花狂奔去父亲的房间，生怕战火燃烧到她这边。
牧川背对着温梨，从她的角度只能瞧见男人刚毅的侧脸轮廓，就在温梨以为对方会妥协的时候，他竟认认真真地回答：“你以为许家为啥愿意女儿跳进火坑，将来有了孩子，姓牧姓许都不一定。
你要真喜欢，就让她嫁给二娃，我不可能有婚嫁打算。”
牧老太瞪大了眼，气得嘴皮子都哆嗦：“你弟弟才十五岁，你说的是人话吗？这不想要，那不想要，你难道还想娶天上的仙女？！我打死你个不听话的兔崽子！”
牧老太抄起屋檐口的扫帚，直接冲牧川身上招呼。
后者不得不闪避后退。
电光火石间，那双漆黑的眸似有所觉的看向了站在窗户处的温梨，她眸底潋滟的笑意还来不及收敛，眼瞅着牧川被抽了一扫帚，温梨笑得眼睛都弯了。
牧川似放弃了抵抗，被牧老太白白的打了几下，直到这边的窗户落下，他才转身回屋，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件事没得商量，你就当我是想娶仙女！”
牧老太脸色微变，瞄了眼牧川的神色，她干脆把门后的小丫头抓了过来，“我不管你咋想的，再过两日就是秋收，你最好把桂花从她外婆家给哄回来。
全村人都等着看笑话咧，你要是给不了交代，我……我就找根绳子把臭丫头吊死在你房门口。”
眼神懵懂的牧小花：“……”
“有本事你试试。”牧川眉宇间的冷意和恨涌了上来，似乎被勾起了不美好的回忆。
牧老太自觉理亏，讪讪道：“我懒得和你说，我训我儿子去……”
她忙不迭的朝着里屋跑。
牧川用粗糙的指腹擦掉妹妹脸颊处的泪痕，低声嘱咐。
“离奶奶远点。”
他余光瞥见那扇窗，始终没有再打开过。
……
有牧老太待在家里，牧川连饭都懒得吃，端着家里的脏衣服就去了水库。
水库的水和江河不一样，静谧、幽深，一般人根本不会来这里洗衣裳，大半夜的，墨黑色的山峦连成片，夜晚的水库同样黑压压，让人心生敬畏。
石板上，
牧川用蛮力三两下就把衣裳捶洗得干干净净，瞥见落在水库中的月亮，他有片刻失神，心中忽然窜起一股燥意，牧川三两下脱了衣服，只穿着一条裤衩，一头扎向了那看似高不可攀的月亮。
他有力的手臂将水推开，月亮碎得波光粼粼。
绕在男人身侧。
牧川水性好，时仰时潜，破水而出时，像一尾灵动的大鱼，燥热的心渐渐透进凉意，连带着滚烫的热血都不再沸腾，那些叫嚣的渴望被压抑在心底最深处。
牧川多游了两圈，潜入水底，在窒息般的苦痛袭来时，他这才猛窜出来，摸了把脸，任由冰冷的水珠淌过胸膛，他抓起旁边的衣裳，搭在肩膀处，端起盆缓缓朝家里去。
寂静的夜里只能听见远处的狗叫声。
牧川推门而入，昏昏欲睡的牧小花跳了起来。
“吃饭咧！我去给你拿饼子……”
月光温柔，落向温梨瓷白的脸颊上，她坐在屋檐下，抬眸看向牧川。
“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
牧川心如重锤，立马别开了眼，他晾衣裳的时候能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温梨的嗓音一反常态的温和：“你没去找许桂花吗？牧奶奶在家发了好大脾气，说要你好看。”
男人一直站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他发梢结着水珠，不知是汗还是水。
温梨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冷不丁地竟听见对方斩钉截铁的回答：“我不会和她结婚。”
“嗯，也对，但你喜欢的，这辈子都可能得不到。”温梨似乎在笑。
“也许吧。”
牧川没有回头看温梨的脸，一股名为酸涩的感觉萦绕心头，明知道这轮月亮不可能属于他，倘若能守着，便已心满意足，他这辈子所得的不多，哪怕这么一丁点的甜，都已是奢望。
是虚是幻他不想分清。
……
晾衣杆被风吹得沉沉的响。
温梨心中的大石头落下，她神情轻松的进了房间，还没来得及躺着，萌娃系统就开始作妖。
【嘤嘤嘤，牧川真的好痴情！】
【哪怕全家都在骂，他都选择不结婚……】
【嫁了吧！？梨梨！他比谢寅礼好一万倍！】
温梨眼角抽了抽，‘啊’一声，嬉皮笑脸道：“上辈子牧家怎么没落的你不知道？除去那荒唐的一夜是责任心作祟，你以为他对我有什么情分可言？他喜欢的是张尽欢那婊子……”
温梨承认自己比想象中冷血冷情，那些天真的心思早就被一层层剥开，晒在阳光下，鲜血淋漓。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活着，远远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她不介意毁掉任何人的幸福，温梨勾了下唇，笑里像藏着刀。
“信男人那张嘴，不如信世上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