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可以欠钱，但不能欠感情债。
牧川抬眸，戾气萦绕。
谢寅礼捉奸的事情仿佛就在昨日，村里传过温梨和他的谣言，后因温梨的自证清白被压下，没想到今日会卷土重来。
喜欢一个人是没错的，但如果给对方带去困扰，那就是大错特错。
牧川的母亲是被谣言给活活逼死的，他深知这东西的劣根性，一旦他承认喜欢的人是温梨，对方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有许家的推波助澜，有的没的，都会变成真的。
牧川指骨攥得泛白，刚想违心反驳，就见贺爱党拨开人群，大喇喇凑近：“都是屁话！”
“陈芝麻烂谷子的谣言都能翻出来说，你们简直闲得慌，我牧哥绝不会喜欢温知青，也不会娶她，对吧，哥——！”贺爱党咧着一口白牙，冲牧川使眼色。
在这个节骨眼上承认对温梨的感情，有百害而无一利，就贺爱党对他的了解，牧川不是个喜欢剖析感情的人，他的情感藏在深处，连温梨都不知晓，更不可能说给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听。
许家的人来势汹汹，不过是想找理由发难。
牧川喉结滚动，在贺爱党期待的眼神中，一字一顿道：“我娶她，是有原因的。”
不是喜欢，是原因。
他宁愿选择娇惯的知青，都不愿选择自己，前后不过一个月时间，许桂花悲从中来，捂着脸痛哭出声。
守在后面的许家哥哥怒了，他们扬起拳头，恶狠狠道：“管你啥原因，欺骗我妹妹是事实，牧川，是你先不守信用的，说过的话总该兑现，兄弟们，揍他！往死里揍！”
“你们别乱来……”
贺爱党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淹没在人潮中。
让村民感到震惊的，是牧川根本没还手，他任凭那些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肩背上，贺爱党急红了眼，推开众人朝着村委会狂奔，等陈队长赶来时，许家兄弟早就累在地上瘫着，牧川沉默的像座山。
临近婚期，他有意识的护住了脸，只是胳膊肘青一块紫一块的，狼狈不堪。
陈队长眉心狠狠一跳，破口大骂：“你们是没把我这个队长放眼里啊？许大许二许三！能耐了是吧？有力气没地方使是吧？从明儿开始，你们给我去山脚处挑粪，挑三个月！”
许大面色一变：“队长！”
“别他妈叫我队长！牧川结个婚咋了？他能找到婆娘老子就替他高兴，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们今儿谁再敢动一下，我揍不死他！”他撸起袖子，大有干一场的架势。
许家人讪讪的往后退，牧川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等走到许大面前时，他沉戾的嗓音暗含警告：“这件事和温梨无关，希望你们嘴下留情，从今往后，我不欠任何人， 再敢多嘴，千百倍奉还。”
他浑身肌肉紧绷，把事情全揽了过来，“这桩婚事，是我有求于温知青。”
年纪尚幼的许三撇了撇嘴：“得了吧，谁不知道那些知青为了逃避劳动，啥事情都干得出来。”
“闭嘴！”陈队长狠狠瞪了他一眼，“村里的规矩你不懂吗？牧川没还手，你们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陈队长替牧川把散落在旁边的脸盆递过去，温声道：“啥时候办酒，叔来给你帮忙，定不让人捣乱。”
都知道牧家贫穷，这次还砸锅卖铁送牧小花去帝都治了病，如今只怕家里穷得连锅盖都揭不开，牧川娶温梨，还真是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这两人平日里近乎没有交集。
与其说他们有感情，村里人更愿意相信其中有不可说的原因，或许，是牧大智的病情恶化了，临终前，想要看到儿子成家立业。
至于女知青，不用说，肯定是想逃避劳动，这种凑合的婚姻，在知青中很常见，大多没有感情，众人抱着看笑话的态度。
牧川掀了掀眼皮：“后日办酒，想来的都来。”
他匆匆撂下一句话，扭头离去，背影挺直，似乎那满身的伤没对他造成任何伤害，至于路旁的许桂花，他看都没有看一眼，把避嫌做到了极致。
……
因肚子不舒服，温梨抽空去医院做了个体检。
胎儿发育很正常。
她租了牛车回村，进村口时，众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这种怪异的感觉直到遇见刘燕的时候才得到解惑。
刘燕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咋的才回来啊，村里都快闹翻天了，就因为你们结婚的事，牧川被许家人狠狠揍了一顿，按道理来说村里没人是他的对手，可他没还手。
都说这人不喜欢你，但我觉得，牧川选择把所有事情都扛过去，难道对你真的没好感吗？”
这样的事情，她只瞧见谢寅礼做过。
那分明就是爱惨了的模样。
温梨被‘受伤’两个字攥住了心神，她脸色微变，顾不得同刘燕解释，急匆匆的就朝着牧家赶，院子里静悄悄的，只偶尔听见牧大智的咳嗽声，温梨面沉如水，直接推开了牧川的房门。
赤裸着上身的青年扭头望了过来，眼神里有来不及掩饰的惊愕，他手里的红花油顺着掌心往下滴。
肌理分明的胳膊、肩背处全都是被砸得青紫的痕迹，严重的位置甚至蔓出血丝，温梨的心像被猫儿抓了一下，她三两步奔上前，蹙眉道：“你是不是傻，别人打你，你就不知道躲开吗？这件事肯定是张尽欢泄露的，我迟早找她麻烦！什么东西！”
她抢过红花油，刚想替牧川擦药。
【咳咳，梨梨，这是活血的……】
下一秒，
红花油被砸进了牧川怀中，看得出来温梨被气得不轻，牧川眉眼柔和了些许，他轻描淡写道：“和她无关，既选择了结婚，许家找上门来，就是早晚的事情，找过我麻烦，就不能再找你，这是槐花村的规矩。”
温梨的心重重一颤，纤长的睫毛掩住了情绪。
她喉咙竟莫名的有点酸涩 ：“你还喜欢张尽欢？”
牧川黑了脸：“不喜欢。”
他既选择和温梨结婚，自然不能让误会横在两人中间，从头到尾，他就没喜欢过张尽欢，牧川刚想解释，就见温梨抬眸。
她神色复杂，脱口而出：“你可别喜欢我啊！”
牧川：“……”
温梨手里拿着还没来得及给牧川的结婚证，动作犹豫：“我可以欠钱，但不能欠感情债，这段婚姻说好的是利益开头，我就不能占你便宜，我这人感情淡漠，对婚姻没有任何期待，牧川，你明白什么是契约婚姻吗？”
掺杂情爱后，结局难料。
最重要的是，孩子只能是她的。
温梨以退为进，不会给牧家半点机会。
牧川粗糙的指腹立马拽住了结婚证，没能扯动，察觉到温梨的动摇，他心中竟没来由的慌乱。
牧川脸色微白，颤声自证清白。
“你放心，我不会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