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十章 酒醉
视线聚焦到天花板的吊灯,又装模作样看着窗外被窗帘遮掩着的不清不楚的白天或者黑夜。
哈。
哈。
做梦呢,没事。
没关系的。
堪堪闭上眼睛的一瞬间,空调响了一声。
覆盖在眼前的阴影消失。
好像是真的啊。
“醒了就别装睡。”
喻匀沈如是说。
仿佛心底有一座古钟,喻匀沈不留情面地敲响,震得我头脑发昏。
我翻了个身,手摸到空调被的一角,拽着往自己的怀里塞。
想到昨天化了妆但是没有卸这件事,尤其是杜禾诉还带着美瞳。
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三步当作两步,踩着拖鞋往前滑了几步,没站稳,手往空气里一抓。
面料的触感瞬时传来,我退开手,直看着地面蹲下去,受力到右腿蹲下,左腿悬空把已经冲出半个脚面的拖鞋朝上拔。
一个踉跄,坐下去的时候有奇怪的感觉。
没多想,闭着眼睛站起来,酒可能喝得太多没有代谢完全。
也有可能是我的酒量确实差。
一路曲行至客厅,看到坐在餐桌沉思的吴于句。
和半条腿搭在沙发上的睡得很香的杜禾诉。
“醒醒。”
我也控制不住力道,杜禾诉摸着半边脸,一脸狰狞的看着我。
“嗷,疼疼疼。”
在她摸脸的时候,我扒了扒她的下眼皮。
美瞳卸了。
“卸了卸了,你轻点我眼睛要掉出来的。”
我缩回手,好一个明媚女子,居然说这种话。
我坐在地板上,再上脸蹭了一下自己的皮肤,并没有意料之中冗余感。
奇怪。
我记得我……
至少在大排档的时候是没有卸妆的。
连怎么回来都不记得,居然还有精力去做这件事。
幽幽想着,放空直到看到吴于句的视线。
对了。
吴于句的酒量很好,就算昨天侥幸多喝了几杯,也不会学我那样不省人事。
他肯定是知道我们怎么回来的。
我欲开口,站起来向前一步,吴于句热眼可见迅速移开目光。
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犹犹豫豫走到他对面坐下,试探打了一个响指。
“嗨喽?”
吴于句手撑着脑袋,眼睛里明晃晃写了两个字。
走开。
可劲郁闷着呢。
唯一清醒的不愿意回答问题,不清醒的在那摇摇晃晃,嘴里没个停的时候。
“啊。我饿了。”
杜禾诉整个熊抱住我。
勒着我的脖子,我不得不跟着她往后倒。
“知道了,你先松开。”
“吃什么?”
我们三个人一起坐在餐桌上,被我刻意忽略掉的人远远坐在另一边。
也不看我们。
“我送你们回工作室。”
先,让我好好回想一下。
“啊。我吃的呢!”
杜禾诉捏着拳头捶了桌子,扑过来想拽住我的手。
我靠在椅背上。
请问这是喝了多少啊?
“到工作室再吃。”
她半信半疑,好说歹说让我把她推走。
“我们要自由!”
好呢。
先走出去再自由。
吴于句走在最前方,偶尔对摇摇晃晃的杜禾诉搭一把手,很快就又松开。
大部分时间是我做杜禾诉的拐杖。
同样摇晃的那种。
但是只要我们摇晃的频率同时不一致,就会达到一种静止状态。
就像跟着拐弯的公交车朝着一致的方向倾斜。
喻匀沈走在最后边,不声不响,给人已经离开的错觉。
我们走在烈日炎炎下,夏季的高温如同某种预言,给人恋爱的错觉。
我们在早餐铺停下,给不依不饶的杜禾诉填饱肚子。
“你想要什么?”
我控制自己的语句停顿,希望自己不会在他面前像个透明人。
“豆浆。”
喻匀沈的眼眸落过来,夏季的气候熏得我心跳失常。
看来时间也偶尔会失效。
“就只要豆浆吗?”
他微微点头。
“空腹喝豆浆不太好。”
喻匀沈闻言沉思片刻,在我责怪自己过于突兀多说一句的时候,他又开口。
“可以分我一点你的千层饼吗?”
可以啊,有什么不可以?
我点头,不远处吴于句和杜禾诉同时皱眉看过来。
我心虚问店主还有多久。
店主小年轻,一脸莫名欲言又止,嘀咕道,“你才刚点啊。”
好的好的。
失策。
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喻匀沈很短促的一声笑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腾出手摸了摸耳朵。
怪尴尬的。
“好嘞,您的早餐,享用愉快哦。”
喻匀沈快我一步接过,我也不好去跟他抢。
“这是我们赠送的情侣小礼物哦!祝你们感情和感情顺畅顺畅。”
店主不知道是不是单身没谈过恋爱,迅速把两个钥匙扣递到我眼前。
“谢谢。”
喻匀沈先发制人,我后发受困。
只好闷着声音谢了一声,抓着钥匙扣就往自己口袋里塞。
这会儿吴于句他们没有看过来,我得抓紧时间。
把他们送回工作室后我把早餐放下,我和喻匀沈的那一份还在他的手里,他正打量工作室的布置。
两年过去,许多焕然一新。
“不一样了。”
喻匀沈笑着说。
“嗯。”
秉持伸手不打笑脸人的观念,我忍着没说把早餐分一分,他在这吃或者回自己家吃都是可以的。
“走吗?”
还没到上班时间,吴于句在办公室,杜禾诉在休息室。
整个空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已经把前方电脑上的一个极其细微的划痕研究透了。
我有足够的信心指认那一定是钥匙的划痕。
朝吴于句办公室看了一眼。
屋门关闭着,好像在讲电话。
“昨天是你把我们送回来的吗?”
手指在塑料椅背上滑来滑去,发现塑料件修边的不足。
“嗯,有朋友在哪里。”
是约好去吃饭,还是特意过去的?
其实我真的有一点私心,吃饭地点是我推荐的。
我不知道喻匀沈的家在哪,但他家的公司很著名,在我这里,喻匀沈不像一个很勤劳的人,加上他很富有,所以我得到与他擦肩而过的机会,不会太困难。
我没有再问一些细节,从吴于句的反应大致也可以猜出一些。
“你帮我卸了妆?”
问这个是因为我不太想是自己迷迷糊糊卸的,考虑到之前的心理问题,这种完全忘记的无意识,不属于什么好事情。
“嗯。”
那就还行。
“我知道有一家咖啡店,我们去那里吃早餐好吗?”
吴于句把早餐提起来。
“可以自带吗?不会被赶出去?”
“不会。”
我听信喻匀沈的肯定,但是仍有一些怀疑。
跟着在他不远的距离,鬼鬼祟祟进去咖啡店。
灯光特意选的那种文绉绉款,适合吃烛光晚餐。
由服务员在前面带路,进入一个小隔间,木板挡着,私密性做得很好。
“要喝什么?”
“我看看。”
菜单上有咖啡、蛋糕、还有奇奇怪怪的热汤。
价格高低不一,平均下来一杯咖啡在三十八块左右。
我不知道喻匀沈具体有多少财富,眼下我也是买几杯咖啡都不用眨眼的程度,可是我现在依旧有种错觉。
体测的时候有一项座位体前屈,每个人都要脱鞋。
我一面弯腰伸手朝前够,又要注意遮挡我脚尖袜子的破洞。
那个时候没有什么钱。
现在有钱了,面对喻匀沈的时候会恍惚错觉。
却又无计可施。
“拿铁吧。”
咖啡这种类别,我喜欢各个层面都不算正宗的。比起咖啡豆的香味,我更在意咖啡的甜度和奶味。
真要我吃甜的,我更宁愿选择苦咖啡。
我就是这种人,很多时候我自己都无法正确认识自己的喜好。
我比较擅长排除法。
“卡布奇诺。”
“要不要蛋糕?”
我摇头,抽出一张纸巾把千层饼放在上面,这种很薄的塑料袋起不了什么作用。
“麻烦,就这些。”
喻匀沈把点单交给服务员,我把千层饼往木桌中间放了放。
注意到在我们侧边的墙壁上有铺满整个墙面的便签。
中学的时候很流行这些。
注意到我的视线,喻匀沈也看过去。
“你有没有写过?”
短暂愣怔过后,我否认道,“不写。写了也不能解决什么。”
我习惯更为可靠的东西。
“你写过吗?”
不知为何,我突然好奇起来。
“没有。”
他顿了顿,把擦过手的纸巾顺手丢进垃圾桶。
“我有一个表姐,写过这个,被人笑了一年,然后退学了。”
“是表白吗?”
我怕言语不当,问得小心翼翼。
“嗯。被认出来了。班主任拿着在班会课朗读。”
“后来心理出现问题,只能停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