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未命名
北方和南方不一样，我永远都不会想要回南方。
南方是旧历史，也是古老的洞穴，以吞噬人为乐。
我同意了喻匀沈的好友申请，关上了手机，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
听外面好像开始下雨了，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遇见喻匀沈的故事很老套，我邀约，他同意。
过程确实是出乎我的预料的，我没想过他会真的答应，也没想过有什么再见面的机会。
我当那是绝无仅有的机会。
后面重新接触，实在是偶然之中的偶然。
到半夜，我自己踢开被子，冷醒了。
后半夜也没怎么睡好，我攥着手机，半睡半醒思考。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给房东发了消息。
这里的房主人很好，是个小年轻，听到我要退租也没多说什么。
我成功在三天内离开了这座城市，本来想再住久一点的。
离开的车次在午后。
_（在家吗？）
喻匀沈发过来的消息。
_（出去玩了。）
_（好吧。）
他这样回复我，但是不知道我已经落地另一座小城市。
这一座是我私心中的私心，从来没写过，时时刻刻都想去。
真正到了又觉得不过如此，我开始想念我离开的地方。
暂时还没能搬进去，我先住在酒店里。
一周之后成功入住。
房东是个二十出头的女生，她给我介绍房屋后面的枇杷树，和她养着的一只小狗。
或者说大狗吧。
我喜欢小狗这个称呼。
她不住在这，住在市区，有空了会过来散步，休闲。
搬到这里的第二个月，她一大早上给我发信息。
_（听说今天晚上会下大雪，我能不能晚上住在这里？）
_（没问题，你自己的家。）
_（好哦。）
她午后又给我发了信息。
_（晚上我堂哥送我过来，他做饭哦。他晚上不住这儿，别担心。）
_（好的。）
快到傍晚的时候有车停在门前，我手动拉开大门。
喻匀沈从车上下来，可能是车上的暖气开得很足，他把围巾扯到胸前，耷拉着不起什么保暖作用。
我本来想趁人不注意偷摸从大门走出去，反正房东是有钥匙的，不愁进去房间。
“觉里！”
还没走出五步远，就被房东叫住了。
我纠结着转身，装作没有注意到这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刻意不去看喻匀沈脸上的表情。
结果还是没略过他。
可能是因为身高太高的缘故。
已经是第二个月没有回复喻匀沈的信息，现在他站在我眼前，我心虚得很。
明明没有想着要见到，结果怎么着就能见到。
“你们好。”
“我哥准备晚饭，我们看着玩就行。”
我站在房东右侧，对着地面点了点头，“我可以打下手。”
“不用不用……”
“行。”
房东正推拒我的帮助，喻匀沈开口了。
“邬老师帮我打个下手吧。”
“啊？”
我抬头看着他，喻匀沈手指着车的方向，转头对房东，“你去看你的直播吧，等吃饭了叫你。”
“不……”
“没事，你去休息吧，我来就行。”
虽然没有要帮喻匀沈说话的意思，我开口劝房东进屋。
她也没有再拒绝，正好也接了个电话离开了。
“滴。”
消息提示音响了，我点开来看，发现是喻匀沈发过来的信息。
没有什么内容我，就是一个空格。
“手机坏了？”
他一边打开车门手一边问我。
“没……”
塑料袋里装了不少东西，我上前想帮他拿着。
他往后退了一步，避开我的手，我堪堪擦过他的袖口。
“到这多久了？”
在我想帮他关上门之前，他自己用胳膊肘把门带上了。
“也没多久吧……”
“我也刚来。”
一天是刚来，一个月也差不了多少吧。
“吴文说房子已经租出去一个多月了。”
“可能是别的租客吧。”
“是么，也叫邬觉里？”
额。
这个。
“她的合同给我看过。”
“额，好吧。”
两大袋东西估计他拿着不方便，我想帮他应付一袋，手还没够到，喻匀沈往左侧让了一下。
他看我一眼，并不说话。
我收回尴尬的手，在自己衣服上背手蹭了蹭。
“为什么躲我？”
我跟着他走向小厨房，我去开门。
他站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旧锁难开，我折腾了一会儿始终不能把钥匙拔出来。
喻匀沈把东西放在地上，走上前，我让开，站在他身后去。
时不时探出头看他动作。
折腾一会儿，门打开了，喻匀沈推开门，不急着进去。
“为什么躲我？他又问了一遍，这下我不能装没听见了。
“没有啊。”
我先走进厨房，喻匀沈跟在身后也进来了。
“我就是想换个地方待着。”
“那为什么不回消息？”
“……”
因为没看到。
说这话他能信吗，谁的手机信号延迟会有这么久啊。
“因为没看到？”
喻匀沈似乎无意发问。
我硬着头皮承认。
“休息不怎么看消息。”
喻匀沈并未质疑我的回答，他很轻微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现在有恋爱的对象吗？”
啊？
这话题是不是跳脱太大了点。
在我犹豫要不要实话实说的时候，喻匀沈递过来一包零食给我。
“你很喜欢骗我。”
不是疑问的语气，喻匀沈很肯定的说。
“怎么可能。”
“那你有没有恋爱的对象？”
“现在没有啊。”
眼见躲不过去，我干脆就实话实说。
回答完，喻匀沈也不再废话也不给我什么打下手的机会，他自己把食材都整理好，有条不紊开始清洗。
我站在后门，看夕阳一点点落下去，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偶尔看他耳朵。
天空一点点失去原本的蓝色，喻匀沈也准备得差不多。
“我去叫房东。”
“等会儿。”
喻匀沈走到水池边洗了洗手，用纸巾擦了擦。
他早年凭这双手不知道赢得了多少粉丝的芳心。
他有话想说，但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我也不愿意去想。
“如果没对象的话，我们谈恋爱好吗？”
？
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我眼里的错愕在喻匀沈眼里一定很清楚，他什么话都没说。
“我不愿意。”
说完我直接转身。
吃晚饭的时候吴于句正好打来的视频，我不想在陌生人面前暴露我的身体状况，干脆就上楼去接。
接完回来也没什么心情继续维系。
光盯着食物发呆。
“你吃啊，我跟你说，我哥这手艺还是追女孩练出来的。”
饮料感觉像是买到过期的了，喝了很涩嘴。
“吃你的，别说废话。”
“哦对了，哥你为什么喊觉里邬老师啊。”
“你现在才想起来问？”喻匀沈看她一眼。
“他是编剧，我们有过合作。”
“是吗，是现在拍得这部吗？”
喻匀沈点头点一半，变得很迟疑。我抓住这个机会，决心不让自己过于被动。
“没了，你哥把我辞退了。”
本来我想说让我滚的，个人情感色彩太重了，不是什么好词。
“什么！”
“为什么哥！”
把难题抛给喻匀沈，我想看他准备怎么接。
“是我的问题，我确定做得不对。”
他这样说，我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怎么这样！那你现在的工作怎么样，有钱吗，要不要我借给你点。”
说完她就要拿出手机。
我按住了她的手，“没事，我应付得来。”
“你也真的太难伺候了吧，大明星，编剧老师都能被你气走。”
这正是我想说的，我在心里偷偷期望我的房东大人可以多骂几句。
喻匀沈默不作声，并没有什么反对意见，吃着吃着还时不时看我一眼。
怎么了这是。
难道你妹说错了你哪点了。
事多难伺候等等。
哪一句跟你不相干呢。
三个人在这样的氛围里一直等到吃完，收拾碗筷依旧是三个人的大合作。
喻匀沈没同意让我们两个收拾，今天的事基本上就是喻匀沈一个人完成的。
吃过晚饭以后，我们都上了楼，房东眼巴巴去看天气预报了，令我没想到的是，喻匀沈借着他的厚脸皮流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晚饭期间说过我和喻匀沈有联系的关系，房东没有反对喻匀沈提出要留下来的要求。
外面已经在下雪，这个天气影响路况很严重，就算我对他没有什么想法，我也不想真的去伤害他。
就这样，喻匀沈留了下来。
他的房间距离我的只有一墙之隔，好在房间里有卫生间，不会有多尴尬。
但我依旧多少有点不自在，特别是得到他问题以后，我怎么看他就怎么不自在，偏偏他还在神色如常。
“哇！你们看，好多雪哦。”
房东已经去了阳台，我也走过去，没多会儿喻匀沈又发了消息过来。
_（小心别冻着了。）
少多管闲事了。
我不听他的，也没听吴于句的，后果就是到晚上觉得全身都酸痛起来，嗓子也很干涩。
这些都还是好的，最起码我的睡眠并没有收到什么影响，然而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醒过来，把灯开着。
半躺在床上，呼出来的气息都很烫。
好好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我知道自己这肯定是感冒了，我找着拖鞋就要下床，没想到站不住，在木桌上磕了一下，声音特别响，我差点痛呼出声。
为了防止被喻匀沈听见，我把这声音闷在了嗓子眼里，只留了一点喉咙口的痛呼。
“滴。”
消息音又响了，手机放在床头柜，膝盖还很痛，我不想有什么大动作。
要不是怕感冒加重，我现在都想直接趴在地上睡觉。
“滴。”
手机又响了一声，我依旧不敢动作。
自己都不敢去碰一下。
就这么停顿了一会儿，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你怎么了？”
我不是。
我真的不是很想搭理他。
摸索半天总算把台灯调亮了一点，手机消息音又响了，我估计是喻匀沈的消息。
果然，他又敲了敲门。
“没事吧。”
您能别敲了吗，这大晚上的，难道还适合说什么吗？
我默默在心里吐槽。
不知道过去多久，我以为他终于消停了，疼痛也正好削弱了点。
我一步一步往床边挪，还没坐到床上。
“真没事？”
声音提高了不少，我怕他再扰民，不得已慢慢走到门边，开了一条缝。
身体不舒服，也没多少力气，我开了门就坐在地板上。
这时候也顾不得脏不脏了。
门外的灯光似乎特别耀眼，我眯了眯眼睛，喻匀沈蹲下来靠近了我也没想起来要躲。
他穿着深蓝色睡衣，手碰到我脑袋的时候，我全身下意识抖了一下。
我们两个人同时沉默着。
又过了一会儿，喻匀沈才开口。
“我扶你进去。”
门被推开一些，喻匀沈要扶我躺会床上，我扭着头把他往沙发那里带。
“刚刚坐地上了，身上脏。”
我闷声开口，喻匀沈扶我到沙发躺下。
“我去给你找点感冒药。”
我很快又睡着，然后被喻匀沈叫醒，他吹吹冒热气的马克杯。
“有点烫，等会儿喝。”
我不知道我点头答应没有，只知道喻匀沈又把我叫醒。
这时候又困又累，情绪也不怎么好。
“别吵。”
不让睡觉心情就不太好。
“乖。喝点药。”
因为散着头发，过长的刘海刺着眼睛，我在眼睛上乱摸，始终摸不到位置。
喻匀沈用手轻轻抚平我的焦躁把那根头发移开。
“喝点药好吗？”
喝完之后他也没有再烦我，我很快睡着了。
经过一晚，或许出于一点药效作用，我醒过来的时候脑袋没有那么昏沉了。
身上也感觉轻松不少，虽然嗓子依旧干涩。
“咳。”
我清了清嗓子，然后和对面的喻匀沈大眼瞪小眼。
我低头环顾一圈自己。
不是这是什么情况啊哥。
“现在头还疼吗？”
“为什么疼，你打我了吗？”
抽象的表情在喻匀沈脸上凝固一瞬，我往后仰着想躲避他伸过来的手。
“嗓子怎么这样了？”
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不妥，喻匀沈话题转移到我的嗓子上。
这感冒来势汹汹，我嗓子疼倒不疼，就是沙哑得很。
我撇撇嘴，“谁知道呢，可能是因为睡沙发的原因吧。”
喻匀沈本来想说什么一顿，不可置信看了看床铺，又看了看沙发。
“昨晚是你非要睡沙发的。”
“这个怪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