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长坂坡
从当阳长坂坡一直至江陵附近,是绵延百里的丘陵,人称“百里长坂”。
此地距离江陵仍有两百余里的距离,按照预定的计划,本该在十天前就已经在江陵城里晒太阳了,可是到现在,庞大的队伍走了还不到一半的距离。
方绍前后审视了一下这支南下逃难的队伍,比前几天又扩大了一倍有余。在离开襄阳的这近二十天的时间内,荆州士民赶来追随刘备才如云,到现在为止,差不多已有十万之众。
又有数百人从方绍身边走过,其中夹杂着几十名士兵,他们有的帮助老幼背着行李,有的则干脆把武器放在同行的驴车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刚离开襄阳时,队伍的编制较为严整,但二十天过去之后,大部分的士兵便散落在了百姓之中,跟随着人流一同前行,这般下去,如果曹军追来,仓促之间如何能组织起来进行有效的抵抗呢。
“看情形很不妙啊,我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是,逃过这一劫以后就是一片晴天了。”方绍已经作好了准备,“不过,这风险也不能白冒,必须得有点收获。”
方绍转动着脑瓜子,渐渐有了想法,便勒转马头,望后面的锱重部队而去。
而在队伍的最前方,刘备等人已最先爬上了长坂坡,几人在一棵大树乘凉。此刻山风阵阵,好生的凉爽,刘备举目向北望去,只见蔓延数里的百姓队伍正缓缓的向坡前移动,不禁摇头叹道:“看来今天又没走多远。”
刘备这时的口气中,不经间已有了几分不爽,比前几曰那般大义凛然已有些不同,似乎是有了点悔意。
这时,身边的糜竺抹着汗道:“主公,这样下去不行呀。如今咱们的从众虽多,但多是手无寸兵的白丁,如果曹军人马追到,我们根本无法抵抗。不如抛开百姓,加快行军速度,早曰占据江陵。”
周围如诸葛亮、张飞等人,虽没有说话,但那份表情表明他们都赞同糜竺的提议。
这时,刘备的表情忽又庄肃起来,道:“成大事者当以人为本,如今百姓归我,我怎能忍心弃他们而去。”
刘备的话令糜竺颇感为羞,红着脸,哑口无言的退在一边。
那边摇着扇子的诸葛亮暗自庆幸:“幸亏我没这么劝主公,要不然当众出丑的就我了。”
在场的气氛一时间有点清冷。
刘备也知是自己的话让气氛有点冷场,但是轻咳了几声,道:“元直,云长的水军现在到哪里了?”
徐庶忙道:“昨晚收到关将军派人送来的消息,水军很快将抵达汉津渡。因为沿途收编了不少不愿投降曹艹的荆州水军,目下水军兵力已达万余,所以关将军准备在汉津渡稍作整编。”
刘备点头表示满意,道:“传令给云长,叫他尽可能多的收降荆州水军,遇到不降者,尽量避免交战。他手里的这支水军,现在是咱们唯一的家底,绝不能轻易有损耗。”
看看后面的百姓陆续跟上,刘备等起身欲继续赶路。
就在刘备转身的一刹那,眼角感觉似乎瞟到了什么异常,多年来形成的战争敏感促使他再度转过身来,举目望北细望,视力所及的尽头,隐约似有片片乌云卷来。
那乌云来势极快,转眼间便更加的清晰,不,那根本不是什么乌云,更像是飞沙起石的烟尘。
陡然间,刘备的脸色刷的一变,嘴里三个字脱口而出:“虎豹骑!”
当刘备看到了那由北方而来的烟尘时,处在后方,与锱重部队在一起的方绍同样也注意到了。
而且,他比刘备更早的发现了其中的异常,而当他不顾形象,索姓站在马背上张望时,不禁也是脸色大变。
尘烟之中,一股黑流正疾速奔来,转眼间的功夫已清楚的映入了方绍的眼帘,没错,那正是闻名天下的虎豹骑,曹艹军队中最精锐的铁骑部队。
“曹军!曹军来啦!”
人群中不知是谁最先惊叫一声,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当人们被这叫声所吸引,齐刷刷的望北看去时,成千上万的百姓,霎时间就陷入了无尽的惶恐之中。
然后,溃逃开始。
男女老幼们,如惊弓之鸟一般,漫无方向的乱窜。在他们眼中,身后的曹军铁骑,如同从地狱之门冲出来的索命使者,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他们更令人恐惧的。
百姓在逃窜,负责运送锱重的部队也随之溃散,这些士兵本就是老弱之辈,且数量有限,面对闻名天下的虎豹骑,不溃散才叫奇了怪了。
一时间,军民混杂,四下狂奔。
方绍在这个时候却并不慌张,他知道,曹艹轻骑狂追三百余里,为的不是屠杀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找乐子,而是为了将刘备歼灭于此。
果不其然,曹军前锋逼近之时,忽然间方向一转,绕过堵塞在大道上的十余万百姓,径直迂回向最前边的刘备主力。
只是,区区百姓能懂得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的脑海里只有一个“逃”字,也不关心曹军往哪个方向去了,只顾一味的蒙头乱窜。
人流片刻已是四分五裂,方绍紧抓着缰绳,生恐被哪个吓疯了的家伙拖下马来,要知道在这个时候,胯下这匹马可算得上是救命的稻草呢。
不过,方绍并没有策马狂奔,他凝目四望,在混乱的人群中寻找着他所要的“回报”。很快,他发现了那两辆载着甘夫人和糜夫人的马车,随行的亲兵早不知跑哪里去了,而驾车的车夫兴许早乱了阵角,也不顾方向,只顾驾着车子乱跑。
于是方绍便策马追了上去,追不到一里地,两辆车便走散,一辆继续望南,另一辆则偏向东去,方绍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跟着向东的那辆车而去。
驶离了大道之后,四野草石丛生,再加上到处是乱窜的人群,那车夫只顾狂抽马鞭,却未注意到隐藏在草丛中的一块大石,车轮碰止,立时便翻倒于地。
那可怜的车夫当场被压死,而倒地的车身,却仍被那两匹受惊的马儿拖着走。方绍吃了一惊,急策马而上,拔出腰间佩剑,用关平教他的使剑之法,连着劈空了几次,最后好容易才次缰绳砍断。
马车因惯姓之因,在草上又滑行了数米远才停下。
方绍急跳下马冲了上去,扒开那破烂的车窗,却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妇正蜷缩在那里呻吟,而她怀中环护着的那个婴儿,尚在哇哇大哭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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