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半决之神，为爱而恨（下）
武劫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颠倒过来。他心中的怒火如火山般喷发，再也无法抑制。他猛地转过身来，与何无生那冷冰冰的目光对视在一起。在这一刹那间，时间似乎凝固了，两人之间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武劫的双眼布满血丝，透露出无尽的愤怒和决绝。他紧紧咬着牙关，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微微颤抖着。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仿佛每一口空气都带着火药味。
何无生则静静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武劫。他的眼神冰冷如霜，没有丝毫感情波动。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一座高山横亘在面前，令人心生敬畏。
“何无生，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武劫咬着牙，死死压抑住心底的怒气问何无生道，这是他第一次喊何无生的名字，由此可见他是多么的愤怒。
何无生倒是一副淡然至极的模样，他没有在意武劫那杀人的目光，说道：“你已经成年了，时间可不会给成年人做选择的时间，明摆着答案的问题，有什么好犹豫的，我只是帮你选了你该选的答案而已。”
武劫默默的听着何无生的回答，在何无生结束发言后，武劫笑了，他抬起一根手指指向何无生说道：“答案？曾经有人也给过我选择，我做出了选择，可惜我选的是错的，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我差点被这个癫狂的世界搞崩溃，而现在，你们做出的选择，彻彻底底的让我崩溃了，何无生，你记住，现在的我不杀你，是因为我杀不掉你，如果有一天我觉醒了神谕，那么我必定将你……碎尸万段！！！……”
话音刚落，武劫没有在过问整个房间中的每一个人，她们都有神谕，却没有一个人选择阻止何无生的举动，很明显，她们也认为武劫该这样做，为了一个必死之人搭上整个甘北省乃至整个世界，这根本划不来。
武劫这次带上了自己的学生卡，走进地铁，刷卡，坐在座位上，默默的等待着发车。
天将破晓之际，晨曦微露，但四周依然弥漫着淡淡的昏暗气息。车窗外的景象如同电影画面般不断变换，随着地铁速度的加快，原本郁郁葱葱的山林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黑暗的隧道。漆黑如墨的玻璃宛如一面镜子，完整地映照出武劫那张满是泪痕的面庞。此刻，他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痛苦与哀伤都倾诉出来。而他那颗曾经坚强无比的心，如今却已满目疮痍、伤痕累累。
柳如意还等着他高考结束后一起去度蜜月的，可现在……
…………
“无生，你受委屈了”桥本由美子叹息一声，无奈的拍了拍何无生的肩膀，他的选择，又何尝不是几人最希望看到的选择呢？
本来她可以瞒着武劫，选择直接烧掉竹林，可自己不想让武劫恨她，谁知现在，却是让武劫彻彻底底的恨上了何无生。
何无生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的同时看着那幅正在燃烧的画卷，画卷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烧起来极快。
只是直到画卷全部烧完，空气中的雾气浓度也未曾降低一星半点，看样子竹林被毁无法直接影响到神的复苏。
他们的计划并未成功。
…………
“苏家长女，苏怡凡，本该于今年九月至甘道学府报道，今日学府前来办事，学长吕林兼学生会会长特来调查紫脉神光出现的原因，有所打扰，还请见谅。”吕林顾不得擦头上的汗，整个人胆战心惊的对着别墅顶上的等武竹说道。
等武竹听闻这句话，顿时皱起了眉：“本神君已经说了，我非苏家之人，我便是我，此时留在苏家是迫不得已，你们需要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过也别拿甘道学府来压我，神的力量你们一无所知，也不要试着挑战神的威严……”
吕林瞥见等武竹皱起的眉头，下意识的都准备跑路了，谁知等武竹并没有对他们的行为有所反感，看样子提前告知算个交流的好办法。
吕林长出一口气，紧接着便向着门口挥手示意，很快，杀生院和灭死院都派出了一个代表，来到了吕林身前，吕林将两人叫到面前，严肃的说道：“现在进入苏家别墅，搜集任何反常的地方，一旦有人阻拦，直接杀，务必调查清楚紫色神光出现的原因！”
那两人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对着吕林点点头，接着三人便大步走进了苏家的别墅。
等武竹面色复杂的站在别墅顶，在她恢复神的身份之后，许多先前不曾明白的事情随着记忆的涌入而逐渐明晰，一个神如果想要留下复苏的希望，那不仅仅需要神鸟凤凰的涅槃羽，更需要的是有神性的骨，血。魂。
由于九命猫妖的独特神力，使得她们猫妖一族拥有极长的寿命，并且在复苏时不需要神血，神骨。可以复苏并不意味着她们不会死亡，她们也会死，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在每一只猫妖死亡之后，她们都会以轮回的形式进行重生，在灵魂觉醒之后便会接上前世的灵魂。
这样轮回的次数也不是无限的，她们的灵魂在这一过程中会受到不可逆的伤害，当灵魂承受不住轮回之力时，猫妖也会死亡。
九命猫妖也被称作是——“轮回者”
在她们觉醒的时候，会有紫光映天，向猫妖一族宣告着轮回的成功。
这紫光也就是出现在吕林和世人眼前类似天地巨柱的存在，它的作用也不仅仅是宣告轮回的成功，神光中散发出来的还有消散的神的灵魂，多吸收一点灵魂碎片，有更大的把握在下一次死亡后成功复苏。
所以这神光，学生会的众人是查不出来什么的。
等武竹是个怕麻烦的人，她其实很不想让吕林等人在苏家的别墅里待着，那样会扰乱神光柱里的灵魂场，让她难以以正常的速度吸收灵魂碎片。
按理来说，等武竹也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古神，也是从太古时代一次次轮回到现在的，只要她开口，吕林等人肯定会离开。
可她却显得很反常，眼神时不时透过雾海看向天空，就像在忌惮什么一样。
吕林和杀生院以及灭死院的两人整整齐齐，从内向外的认真搜查了一遍，肉眼倒没有太大的发现，倒是几人利用凯撒和屠神装备研发中心研发的一些设备发现了不少惊人的秘密。
苏家原来栽竹林的地方，土层三米以下便有数量不少的骨架，苏家的花园里每一种植物体内都有一种特殊的物质存在，经凯撒现场研究成分得出，这种特殊物质很可能是骨灰……
苏家的家具基本都以紫色和金色为主调，其中的金色家具中大部分都含有骨灰成分。
这样的结果让三人感到吃惊，跑去询问苏步凡时，他却说：“你们是警察吗，管这么宽，这是我家，你们没有搜查令让你们这样搜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
跑去问高翔，他只是露出标志性微笑：“抱歉，我只是一个管家，什么也不知道……”
这让几人也感到束手无策，吕林作为学生会会长，此刻，他该拿主意了……
…………
高翔趁吕林和另外两人不注意，悄悄走进了苏步凡所待的书房里：“族长，竹子被烧了……”
苏步凡也是面色阴沉，透过面前的窗户看着在外面低语的三人，恨恨开口道：“我知道，涅槃石的气息都微弱了许多，这甘道学府真是疯子，我们必须德快点了，这三个人，我们必须赶走，不能让他们影响了我们的大计……”
高翔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是……”
…………
武劫先是坐地铁回了家，整个城市在一夜之间变得空荡荡的，真的所有人都变成桥本由美子告诉自己的“青竹人”了吗？
城市的上空依然笼罩着一层浓厚的雾气，仿佛给整个城市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然而，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这股味道无法被浓雾所掩盖，让人不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街道上空空荡荡，小汽车停放在街头两边，有的车车窗玻璃都不知道为什么碎了一地，有的店铺关着门，有的店门还开着，不过都是空无一人，店里乱糟糟的，整个城市没有了主人，失序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现在这情况想打车是不可能了，武劫只好从马路边上随便找了一辆能骑的自行车，接着便向甘北二中的方向骑去。
高考的事才发生了半天便匆匆结束，估计也是有史以来最奇葩的高考了。
很快，武劫便来到了甘北二中，自从这里出现竹子死神后，学校便撤销了考点，现如今就像放假了一样，整个学校没有一个人。
轻车熟路的翻过大门，不管哇哇叫的警报声，武劫直接走到了操场和教学楼中间的位置，原先竹林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地的灰烬，覆盖在一个土包上，看起来就像清明人们刚刚祭拜过的坟头一样。
想到下面待得就是柳如意，武劫鼻子一酸，眼角直接多了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如意，为什么是你啊？这学校那么多老师，那么多考生，可为什么偏偏被抓住的人是你呢？”武劫用充满泪水的嗓音艰难地开口说话，他整个人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径直扑倒在土堆之上，完全不顾及那些灰烬沾染到自己身上。此刻的他仿佛已经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具躯壳，而那无尽的悲伤则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无法呼吸。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似乎失去了对未来的希望和憧憬。
“命运当真如此不可抗拒吗？他们所设定好的一切竟然真的无法避免吗？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真相，你却长眠于地下，再难睁开眼看我一眼……”
突然！武劫感到身下的土包竟然神奇地跳动了一下！一开始，他还以为这只是自己的错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下的那股力量愈发强烈，他终于意识到，身下的土包真的有怪异的动静正在发生！这个发现让武劫心中一惊，他瞪大眼睛，紧紧盯着身下的土包，试图找出其中的端倪。
然而，土包的跳动并没有停止，反而变得越来越频繁和剧烈。每一次跳动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着想要破土而出，仿佛是一个被困住的生命在寻求自由。
武劫的心跳也随之加速，难道桥本由美子骗了自己，柳如意其实能活下来？
下一秒，土包的动静消失了，武劫见没了动静，心底刚刚泛起的光却在难以压抑，他飞快冲进教学楼，在一个门没锁的班级里拿了个簸箕就跑了出来。
下一刻，他直接拿簸箕铲起了地上的土包。
十分钟后……
二十分钟后……
三十分钟后……
武劫一把扔掉手上的簸箕，也不管脸上刚刚沾上的土和灰，双手拼命的在地上挖了起来。
柳如意的身形终于出现在武劫眼前，但见她全身都被竹子的根须紧紧缠绕着，仿佛被困在一个巨大的竹网之中。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原本灵动的双眼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
武劫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心疼之情。他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用力拨开柳如意身上那些可恶的竹子根须。
然而，当他的手指刚碰到那些根须时，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从竹子上传导过来，震得他手臂发麻。武劫吃痛，忍不住缩回手来，心中暗惊：这些竹子根须竟然如此坚韧有力！
柳如意像是感觉到武劫的到来，随即缓缓睁开了眼：“武……劫……”
武劫立马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强撑着回答：“我在呢，我在呢。”
武劫伸手拉住了柳如意，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正常人能拥有的体温。
柳如意说话有点费力，她慢慢的对着武劫说道：“其实……我……知道，那天的……你，就是故意的……只是我没想到……这……世界竟然变得如此……疯狂……我……还是没等到……我们的蜜月……”
武劫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无数个疑问随之涌上心头，但他却没法开口向柳如意询问。他只能默默地低着头，不断地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一切。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眼眶，一滴滴地敲打在冰冷的地面上，仿佛每一滴都代表着他内心深处无尽的痛苦和哀伤。
“这些……根须枯萎的时候……我……就要离开了……记得照顾好自己……笨蛋……”
武劫的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源源不断地流淌着。他多么渴望时间能够在这一刻静止下来，让这美好的瞬间成为永恒。然而，时光却如同那最珍贵、最难获取的宝物一样，无法被轻易抓住或挽留。
它无情地流逝着，毫不留恋地将人们带向未知的未来。无论怎样努力去追逐，都无法阻止时光前进的步伐。武劫深知这一点，但内心的渴望却让他无法释怀。他宁愿沉浸在这短暂而珍贵的时刻里，感受着那份只有柳如意能带给自己的温暖与安宁。
根须脱水，很快便失去了活性，柳如意讲话也越来越难，武劫紧紧握着她的手，却无法阻止死亡将她带走。
柳如意艰难的扭头看向武劫，用着俏皮的口气说道：“下辈子，我还要吃小屁孩的巧克力……”
话音落下，死亡无声的席卷而来。
柳如意死了，死在了武劫怀里。
武劫抱着柳如意，像是个孩子一样无助的哭着，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