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迎春立威
“今儿这秋雨下的好，我邀请姊妹们去我那一起吃饭，林妹妹云妹妹和四妹妹宝玉都去了，三妹妹那我也留了话，所以这会儿特意来邀二姐姐，不成想，一进来就听见这位嫂子和司棋她们闹什么暖玉棋子，二姐姐，可是我送你那暖玉棋子不见了？”
正主听了个现形儿，迎春就是再软弱也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儿遮瞒，忐忑点头，十分惭愧，“薛妹妹，真对不住，原是我没将东西看好……”
王柱媳妇听她这么说，正待松口气，一颗心又马上因薛宝钗的话提到了嗓子眼儿。
宝钗道，“二姐姐是荣国府千金小姐，纵是庶出，那也是府里的正经主子，却不想贵府的家规竟是让主子自己看管财务？”
迎春不安解释道，“不、不，下人们都是极伶俐的，平常都是王嫂子和司棋她们几个轮流替我看着库房，只怪我一时疏漏，才弄丢了妹妹送我的暖玉棋子。”
司棋刚想张口解释两句，薛宝钗叹了口气，愁眉不展，“这就糟了！那暖玉棋子，原是我太祖父被圣皇赐封紫薇舍人时专门赏赐的爱物，叫我们子孙后人好生供奉的，我听闻二姐姐喜爱下棋，想着那暖玉棋子留着生霉也是可惜，才自作主张赠给了二姐姐，本以为二姐姐定会爱惜，不曾想二姐姐竟弄丢了！
那等御赐之物既然丢失，若是有人故意偷盗还好，左不过罚那偷盗之人一人；若是无故丢失，那朝廷怪罪下来，往小说了是咱们保管不力，往大了说就是我薛家和贾家触怒天规，不敬朝廷！到时候我俩被押去衙门受审，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难说，恐怕此事还会牵连家人……”
迎春听罢，呆愣当场。
司棋更是急得害怕，连宝姑娘和二姑娘尚且要被问罪，更何况是她们这些伺候主子的丫鬟！
立即带着绣橘她们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宝姑娘明鉴！奴婢司棋乃是二姑娘房里的大丫鬟，按规矩平日该我管着二姑娘的库房，可二姑娘的奶嬷嬷王奶奶说奴婢们小，怕奴婢们手脚不干净，所以遣了她媳妇王嫂子来跟咱们一块儿管库房，平日里单日归我管，双日归王嫂子管，奴婢和二姑娘仔细查过了，暖玉棋子不见那天正是王嫂子双数日管的那天！”
“作死的小蹄子！你竟敢红口白牙污蔑我！”
王柱媳妇冲上去就打了她一巴掌，忽然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正看着她，下意识抬头，就对上宝钗那双幽冷无情的眼眸，心脏顿时吓的怦怦跳，却还沉得住气，收了巴掌拘着双手讪笑道，“宝姑娘，你胡说呢吧？平常宝二爷那边砸了多少御赐的杯盘碗碟，也没见朝廷怎么样，怎么这一盒不起眼的暖玉棋子丢了，后果就这么厉害？再说，那棋子这么稀罕，您怎么舍得拿出来送我们二姑娘？”
宝钗面无表情道，“御赐之物哪里能随便损毁？嫂子是亲眼见过，还是有什么凭证？若无凭无据，你自己看管御赐之物不力，以致其丢失，就别来攀扯宝玉！你可知宝玉是什么身份？他乃荣国府嫡孙，一言一行皆代表荣国府，你这话叫官府听了去，官府彻查下来，且不论你到底是不是凭空捏造污蔑宝玉，单论此事对荣国府名声造成的损失，你可担当的起？
至于我为何舍得将这么宝贵的棋子送给二姐姐，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只是舍不得这么好的东西放着生霉罢了，只是没想到，我以为荣国府乃侯门公府，必定规矩森严，却不料……”
她闭口不言，众人却都知道她在说荣国府的下人手脚不干净。
王柱媳妇被她说的脸色越来越白，紧紧攥着发抖的手，低着头，脸上满是惧怕。
迎春一看她这神色，哪里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本她被王嫂子先前那番话震慑住，想息事宁人，向宝钗赔罪，没想到暖玉棋子竟真是王嫂子所盗！一时间肝火大动，气得浑身发抖，“王嫂子！你还不说实话！那暖玉棋子究竟在哪儿？！为了几个钱落得个抄家灭族的大罪，于你有什么好！”
众人从没见过迎春发火，所以此刻才惊觉二姑娘发起火来有多可怕。
王柱媳妇本就欺软怕硬，见她动了真怒，双腿一软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不敢抬头看她，闷着脑袋哆哆嗦嗦的开口，“姑、姑娘，那暖玉棋子确实是奴婢看着的，不过是前儿王奶奶和宝玉院儿里的李奶奶耍牌，钱不够，所以暂叫我开箱拿了那暖玉棋子当了些钱用，说、说这算她老人家问姑娘借的，等……等有钱了就赎回来还给姑娘……”
迎春眼圈儿一红，立即张口想训斥几句，忽见宝钗不动声色把茶杯往她手边推了推，迎春犹豫了下，发了狠，砰一声毫不留情的将茶杯朝她脑门儿上砸去。
迎春骂道，“糊涂东西！为何不早说！若非此事涉及朝廷，你们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说完，她流泪道，“有道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没想到把我奶大，被我当成亲祖宗来孝顺的王奶奶竟是这个祸害我的家贼！打量我年纪小，没姨娘照管，又无父亲看顾，你们就这般欺负折辱我！只恨我心肠软弱酿坏了你们，从前不管你们偷拿了我多少东西都不与你们为难，才遭至我有今天这场祸事！如今我也不与你们理论，也不想惊动老祖宗，司棋绣橘，你们立即带人押着这个欺上瞒下，偷盗御赐之物的孽障，随我去官府请罪！总归我自己犯的错自己担，绝不连累别的主子们受朝廷迁怒！”
绣橘那几个小点的丫头早就吓懵了，还是司棋最灵敏，反应过来主子要拿王柱媳妇做法后，心里一百个激动，欢喜的也顾不上怕了，连忙拿了绳子叫上绣橘她们几个，恶狠狠又十分解气的去绑王柱媳妇。
王柱媳妇哪里敢就范？就范就是死！
她慌忙一边躲一边六神无主的把自己婆婆推了出来，“姑娘行行好，饶了我这回吧！我也是被王奶奶胁迫，不得不依啊！我若不从了她，她就让柱儿休了我！我这把年纪，被休了还有什么活路呢？求姑娘饶我这回，奴婢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