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成败
眼珠发暗、瞳孔却闪着恢诡的亮光，萨麦尔的神色看上去着实令人恐惧胆寒。
“乒乒乒——”
淌血的匕首拼上同样沾了红湿的剑，刹那间，一层汹涌的气流以二人为圆心荡散开来，把周遭的枝叶齐齐震落。
不知何时，数片羽毛牢牢贴附在了四翼天使的剑身上。
加百利并未发觉，事实上，它根本就没有机会注意到这一点。
可以说，这一击恶魔的力度是压倒性的，它的手腕被震得发麻，身体也被巨大的冲击力狠狠得推抵在了几十米远的树干上。
片片绿叶飘飘摇摇地散落下来。
它也无力地坠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后，便不省人事。
“加百利！”
安德里亚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令它难以置信的是，天赋异禀的加百利刚才在恶魔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当即，米迦勒以剑化弓，以羽为矢，横弓三矢，射向恶魔可能会进攻加百利的左、中、右三个位置。
三羽落地连成法术盾墙，把加百利整个人都罩了进去，暂时挡住了恶魔和他的匕首。
米迦勒将六翼展至最大，结印施术，用十二羽盾护住了安德里亚的全身。
“用治愈术！带它离开！”
“是……”
等安德里亚反应过来时，米迦勒已经不在身旁了——它朝着恶魔的进攻轨迹纵身而下。
一场艰难的斡旋就此展开。
在天使刮目于恶魔越发难以阻挡的匕首术时，恶魔也在恼火它再一次阻碍了他的杀招。
幽暗的紫气从恶魔的匕首上霍然散发而出，缘着骨骼，环绕在了他的整个右臂上，天使的剑身也腾起了一层金色圣火，二人揪斗在一处，色彩鲜明且割裂。
只须臾，二人身上都添了数道新痕。
米迦勒一直处于严防死守的状态。
对方状态很疯魔，招式比平时狠戾得多，不难知晓，如若此时硬拼气力，时间一拉长，它将会逊色一筹。
因而要避实击虚，攻瑕蹈隙。
它拉开些与恶魔的距离，伸展振动洁白的羽翼，霎时，数十根刁敏的羽针向着小人类的方向刺去。
察觉到羽针后，黑鸟独自闪身，把小人类完完全全地暴露在羽针的攻势之下。
萨麦尔反应速度毫不迟钝，掷出匕首直追羽针。
与此同时，莫拉格斯也飞身上前，转刀成伞，挡下了全部羽针。
原本追赶羽针的匕首在情况缓解后马上易辙，向着黑鸟攻去。
安德里亚已经带着加百利撤离了，莱米尔现在应该耗损了不少精力。
米迦勒紧了紧手上的剑，再打下去既占不到好处，也没有意义。
而且，那个小人类估计也撑不了太久。
时机来了。
在转身避开恶魔侧踹的同时，它直接顺力向莱米尔飞去。
两只六翼天使对视一隙间，双双劈出用了近乎全力的一剑。
匕首被二人合力击得失控了几秒，竟又是向着小人类的方向刺去。
没有多余的思考，萨麦尔毫不犹豫地飞向小人类，及时收住了失控的匕首。
而再回身，鸟人已在云上了。
……
由于魇兽的突然干扰，同父异母的姐弟二人被迫暂时休战。
这对于已占据优势的伊什卡一方来说，并不算是好事。
夜长梦多，战争就是这样，拖得越久变数越大。
魇兽生活在梦幻林，不得以离开半步。如今出现，就说明有人干涉了，又逢龙族的入侵期，来者的身份就很明显了。
议殿。
刚与亲信安排好了药品、食物的补给后，奈尔斯颓累地坐在议桌上，心里很是没底。
他手撑着太阳穴，锁眉闭目，忡忡惴惴。
没有精灵族的兵权，民心方面也没有太多胜于伊什卡，又不知晓父王的谕笺留在何处，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谁都是破釜沉舟，这一战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个报信的士兵突然从门外跑进来，大声传报道:
“殿下，伊瑞小姐说有事要见你！”
奈尔斯缓缓按了按眉心，听什么都觉得聒噪。
“什么事？”
“说是研究了新糕点，想推广给士兵们尝尝。”
此言一出，他猛地睁开了眼帘，神情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
这是他们之间的暗语。
“让她进来。”
应了一声“是”后，士兵就立刻带人进了议殿。
伊瑞的手上提着一个小小的食箧，有糕点的香气从中散出，任谁看来都只是来送餐的。
待无关的士兵都退下后，殿里就剩伊瑞、奈尔斯和近卫努鲁了。
“伊瑞，有下落了吗？”
“殿下，先王谕笺找到了！为掩人耳目，我将其放在了食箧里带来。”
伊瑞打开食箧，其余二人紧盯着她的动作。
第一层，是香气扑鼻的糕点。
第二层的水果下面，有一份藏匿起来的谕笺。
第三层，是一小壶酒。
努鲁上前接过谕笺，递到了精灵王子的手中。随即，二位混血都很自觉地低下了头，不去看不该看的东西。
绝密谕笺只有王室血脉才能开启。
奈尔斯又惊又喜，接过四方小纸后，立即用沾了血液的精灵印章开启了谕笺。
萤火汇成的文字浮在眼前，第一行就赫然写着“传位于奈尔斯”几个字。
仔细阅读后，奈尔斯收好谕笺。
谕笺在，王师的支持就在，因为他才是先王钦认的新王。
他眼底想掩饰又掩饰不住的喜悦已经暗示了谕笺的内容。
“你是如何找到的？”
“在恶魔的寝殿里。前天，客殿有刺客入侵，是恶魔的诡计，想必这件事努鲁团长已经告知殿下了。”
说到这个，伊瑞的脸上添了几缕微不可察怅然，她咬了咬唇，声音低微。
“我……留在那里一晚……费劲千辛万苦才得到的……”
“那你昨天去哪里了？为何昨天不说？”
努鲁先开口，昨天他在殿外一角本想监视恶魔的动静，没想到却看见伊瑞跟着西蒙离开了。
许是他的质问的态度过于不近人情，美人俏丽的眼尾上瞬间水气氤氲。
“……我昨日离开客殿后，刚好遇见西蒙管事，我去跟他取了些、膏药……”
“你都取了什么药？”
“努鲁团长，你、你……”
被他这样刨根问底，伊瑞面上窘迫不堪，小跑到奈尔斯近旁，委屈地喃声道:
“殿下……”
精灵王子自然并不是同他的近卫一样死脑筋，他及时制止了这场怪异的拷问。
“好了。努鲁，现在派一队兵留意魇兽和王师。”
命令一级传一级，指派部队对于努鲁来说大约需要两分钟就够了。
任谁都觉得，离开两分钟，没有任何问题。
努鲁虽然一向厌恶伊瑞的这些行为，但也没抓到什么异样，察验了一下食物的可食性后就离开了。
殿里就剩二人。
接着，他拍了拍伊瑞的肩膀，淡淡道:
“辛苦你了，伊瑞。”
“殿下，能与您共进糕点吗？就一会儿，我、我想和您多待一会儿，殿下……”
奈尔斯看着那张耀眼脸蛋上露着如往常一样的痴迷，心里有些抵触。
但，一张优秀的脸利用价值真的太大了，以前是，以后也会是。
正如，精兵打不开客殿的门，而一个女人却可以。
“嗯。”
他应了一声，而行为上却是径直转身走向议桌。
可他没碰到议桌。
一点刺痛贯穿心口，奈尔斯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那个矮小的混血，她早已不是上一刻那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伊瑞冷漠且决绝地对他说:
“没实权的王子，我不要你。如果不是那个近卫，你根本就活不到今天。”
奈尔斯目眦欲裂，可刚摸上腰间的佩剑，又两发刀片又刺穿他的腰腹。
他最终还是倒了下去，同时从最低的视角看见了食箧底部。
刀片就大大方方地藏在食箧第二层屉底。
……
在凌晨以前，尘埃落定，时间刚好是约定的三天期限的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