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两个大妖原本还在看墙上的字画，注意到顾知文吃的欢快，她们眼中，便也闪现出一抹柔情。
数次在妖域中的爱情经历，改变更大的，也许是她们的心。
而她们，对此改变，完全失去了大妖应有的警惕。
“姐姐，书生写的这些，我怎么完全看不明白？你呢？”寻音看着墙上的字画，有些自我怀疑。
她是千万年的大妖，北渊皇朝人族的文册，她全看过，自问能以千万年所学，不弱人族大儒。
可如今，看着书生随意挂在墙上的字画，她竟然完全看不懂。
这让她有些自我怀疑，是她学习人族学问太过浅薄，还是书生深不可测？
云梦清冷的眼眸眨了两下，然后说：“我也没看懂。”
她确实没懂，字都认识，可放在一起连贯起来，就怎么看怎么难以领悟。
文以载道，往常她看大儒的文章，都能一下抓住文章的重心所在。
可墙上挂这些字画，好像完全没有重心，让人难以捉摸。
两人研究了好一会儿，看到顾知文吃饱饭，正要收拾残局，就都走了过来。
“书生，你喜欢这盘子？”寻音看顾知文双手捧着鱼盘，就好奇的询问了一句。
顾知文现在也没那么害怕这俩女鬼了。
主要两人看他的时候，他总感觉有些情意绵绵的，应该不会要他的命才是。
于是也能轻松交流，闻言回答说：“倒不是喜欢这盘子，不过，吃完东西，总要清洗一下餐具，这是习惯。”
洗盘子刷碗，确实是他的餐后习惯。
前世一个人住习惯了。
想起前世，顾知文又想起了被定在时光里的奶奶，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回的去。
正惆怅，顾知文就发现，手里的鱼盘突然就消失不见了，甚至还有桌上的碗筷，以及鱼骨等等，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用这么麻烦，这些东西，哪儿来的，就再回哪儿去，自然有人清洗。”寻音轻笑着。
显然这些东西消失，是她干的。
顾知文的惆怅也跟着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吧，女鬼还在面前，他还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两位姑娘请坐，今晚是想要听故事，还是想要听我吟诗？”
他带着另外一个世界的几千年文化传承，所以说起这话，很有底气。
“故事和吟诗都要。”寻音也没跟书生客气。
要弄清楚书生为什么会影响到她们，就必须要再直接面对，深入感受，也许就能找到答案了。
顾知文又看向云梦。
云梦颔首表示也同意。
“行，那就按照两位姑娘的意思，故事和吟诗都有。”顾知文从善如流的答应。
“不过——”他话锋一转，然后说：“不过今天先不讲故事。”
“我来吟词一首。”
“两位姑娘可以从这首词中，体会到我要讲的故事。”
要想打动女鬼，普通的诗词显然不够资格。
所以，顾知文还是想要动用千古绝句。
“从词中体会故事？”寻音挑了挑黛眉，显的很有兴趣。
云梦的神情也专注起来。
她们都体验过书生吟诗所引发的巨大变化，所以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顾知文点点头：“不错，好的诗词，其中必定带着让人难忘的故事。”
“能从中领悟到什么，全看自己。”
说完，他想了想，拿起桌上毛笔，开始一边吟词，一边书写。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深山夜色安静的小屋，顾知文的声音，书卷气中，带着浓浓的画面，一下子勾动了两位大妖的妖域，将两妖的心神，给拽入其中。
妖域的场景，飞速的发生变化。
沧海桑田，日月更迭。
一轮明月悬挂半空，月色撩人。
显现出的都城中，满城灯火，人声嘈杂，到处都是尽情狂欢的笑闹。
一簇簇的礼花飞向天空，然后像星雨一样散落下来。瞬间就把两位大妖，同时带进“火树银花”的节日狂欢之中。
这一切，顾知文都不知情。
能流传千古的诗词，带着足以撼动大妖的影响，拖着身怀灵力的大妖，进入了产生灵气的妖域。
并且，困住她们的心神，将她们带入了诗词的魅力当中。
这时候，两位大妖的本体，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外地攻击的能力。
顾知文本身没有灵力，所处的地方，又没有丝毫灵气，所以诗词带来的异样，完全影响不到他。
他一边吟词，一边书写。
念的很慢，写的很专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白雀寻音，白狐云梦，都已经身在城中，周围欢声笑语。
达官显贵携带家眷，乘坐马车也出门来观灯。
在月华下，灯火辉煌，沉浸在节日里的人通宵达旦载歌载舞。
其中的繁华热闹，令两位大妖目不暇接。
千万年的修炼，这一刻似乎早已经成为陈年往事。
在人群中，就像她们原本就是人族，跟所有人在一起共庆欢乐。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顾知文继续下笔。
这是他所在世界的千古名篇，在这个陌生的朝代吟诵书写，更显的他孑然一身，倍感孤独。
不过现在他的情绪，对面的两位大妖完全察觉不到。
她们已经陷入了各自妖域中的幻境。
一个个雾鬓云鬟，戴满了特有配饰，盛装出行的人族女子，在行走中彼此说笑，所过之处，阵阵暗香随风飘来。
看不见摸不着，却让人闻之欲醉。
两个大妖，不由自主，跟在这群女子身后，看火树银花，看流光璀璨。
她们不知道她们要去干什么，总感觉，心生茫然，总想要找寻此心安处。
只是热闹的场景，摩肩擦踵的人群，两人却完全不知道她们在寻找什么。
此心安处？
何解？
灯、月、烟火、笙笛、社舞、交织成的欢腾场面，明明近在咫尺，却又恍如远在天涯，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顾知文的声音，就像是透过历史长河，在诗词利用妖域灵气构建的场景中，带给有些迷茫的大妖寻找的方向。
她们循着声音，转回头，在热闹的人群外，掉落如星河的烟花明灭光影里，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书生。